時間:2022-02-28 15:47:19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轉口貿易論文,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關鍵詞】馬六甲王朝 馬六甲港 鄭和下西洋 興起
馬六甲王朝概況
馬六甲王朝,明代稱其為滿剌加國,其王城為馬六甲市。該王朝所轄馬六甲港,位于海峽最狹窄部分,是天然優良港口,港寬水深,既隱蔽而便于防守,又無淺灘和樹林,不受風暴侵襲,船舶可安全入港;此外它扼東西要道,是印度洋、南中國海和爪哇海季風的交叉點,在帆船時代,季風起著不可估量的動力作用,成為推動馬六甲良港發展的重要原因。①因此,馬六甲港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為馬六甲王朝取代爪哇成為新的轉口貿易中心奠定了基礎。
對于馬六甲王朝建立的時間,中國古籍記載是1403年,而西方學術界卻對這一問題有不同認識。不過在美國學者保羅?惠特利《十五世紀時的商埠滿剌加》的這篇論文里,最終認可了明朝史書對滿剌加建立時間的記載。不過,對于永樂帝何時賜封滿剌加國王這件事,中國古籍的記載卻稍有出入。然而,不管明朝對滿剌加正式冊封的時間是1405還是1409年,這都不能抹掉明朝正式冊封過滿剌加這件事,所以筆者在此不對這個問題展開討論。
明朝對馬六甲王朝發展的作用
對于明朝政府對滿剌加的庇護以及鄭和下西洋促進滿剌加貿易的繁榮這些事情的看法,則是隨著學術界對鄭和下西洋的深入研究以及對東南亞整體史和國別史研究的深入,逐漸改變了以前那種認為明朝政府的庇護以及鄭和下西洋對滿剌加的繁榮產生了重大影響的看法。因此,現在一些學者認為滿剌加在歷史上的重要作用并非是明朝政府的冊封和鄭和下西洋帶去的大量貿易機會所導致的,而是因為其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以及當時東南亞的大環境,特別是爪哇貿易中心的衰落,驅使滿剌加作為一個新的中轉口貿易中心,在15世紀發展成一個著名國際商港,在國際貿易中起到重要作用。
然而,不可否認明朝在滿剌加的發展過程中同樣也起了一定的作用。滿剌加位于東南半島的最南端,立國之初只是一個偏僻的小漁村,因而經常受到北方強大的暹羅的侵擾,被迫向暹羅屈服,進貢方物,這在一定程度上束縛了滿剌加的發展壯大。在鄭和下西洋前夕,明朝派遣中官尹慶到滿剌加賜封滿剌加國王,滿剌加正好利用這個機會請求明朝保護,以此來擺脫暹羅控制。“此處舊不稱國,因海有五嶼之名耳,無國王,止有頭目掌管此地。屬暹羅所轄,歲輸金四十兩,否則差人征伐。永樂七年已丑,上命正使太監鄭和統率詔敕,賜頭目雙臺銀印,冠帶抱服,建碑封城,遂名滿剌加。是后暹羅莫敢侵擾。其頭目蒙恩為王,挈妻子赴京朝謝,進貢方物。朝廷又賜與海船回國守土。”②由此可以看出,明朝對滿剌加國王的冊封增添了滿剌加外部的穩定因素,對滿剌加擺脫暹羅的侵擾起了一定作用,穩定的外部環境有利于滿剌加經濟的發展,為其在15世紀成為中轉口貿易中心提供了條件。因而,明朝在滿剌加的繁榮過程中是起到作用的,只是這個作用并不是如中國古籍以及以前的學者所描繪的那樣,即滿剌加的繁榮主要應歸功于明朝對其的保護以及鄭和下西洋給其帶去的貿易機會。
區域優勢與馬六甲王朝的興盛
一些學者主張從外部尋找滿剌加貿易繁榮興盛的原因,主要是看到滿剌加立國之初,是一塊未經開發的蠻荒之地,是一個偏僻的漁村和海盜巢穴。僅僅住著二三十個當地土人,和一些從米南加保移入的種植者和商人,他們靠簡陋漁具捕魚為生。③而滿剌加的氣候朝熱暮寒,國內缺少農業資源。“其國東南是大海,西北是老岸連山,皆沙鹵之地,……田瘦谷薄,人少耕種。”以及“舊隸暹羅”等等。他們把滿剌加天生環境的缺陷以及建立之初面對的北方強敵暹羅和南面的敵人麻諾巴歇這些因素綜合考慮之后,便認為滿剌加這個初生的國家如果要在暹羅和麻諾巴歇這兩個強大的鄰國公開敵視的情況下獲得任何生存的機會,它就得尋找一些有勢力的朋友。又因為明朝對滿剌加的冊封以及“是后暹羅莫敢侵擾”,因而他們便順理成章地把滿剌加繁榮的關鍵歸功于明朝。約翰?卡迪對這一問題也持這個觀點,在他的代表作《東南亞歷史發展》一書中就有所體現:“在十五世紀的最初幾十年里,當地的形勢和外部的干預,促成了馬六甲海峽為商務交通重新開放。其決定性的因素是明朝政府和印度主要貿易界(他們恰巧是穆斯林)的迫切需要恰好一致,它們要鎮壓實際上存在于整個十四世紀的令人討厭的海盜行徑,這種海盜的劫掠使通過海峽的貿易活動陷于癱瘓。明朝中國發現新建的馬六甲城邦的馬來統治者是一個忠誠的臣屬,他在晚年改信伊斯蘭教,以便加強他同穆斯林商人打交道的地位。”④
然而,他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因素那就是東南亞當時的大環境。在滿剌加立國之前,在馬六甲海峽之所以沒有出現一個獨立政權,是因為在7~13世紀室利佛逝帝國控制了這條海峽,掌握了海上轉口貿易壟斷權,維持了五個多世紀繁榮。在室利佛逝滅亡之后,13世紀初,麻諾巴歇建立,進行對外擴張,也極力控制馬六甲海峽。不過到13世紀末,麻諾巴歇王國陷入政治混亂之中,缺乏安全保護的東西方商船畏懼海盜的劫掠,被迫繞道巽他海峽,此時馬六甲海峽沒有了室利佛逝時期的繁榮,但是這些商人們仍然迫切希望能有一個政權能夠重新控制馬六甲海峽保護他們的商船。“隨著室利佛逝的崩潰,馬六甲海峽的重要地區出現了混亂和海盜,這種惱人的情況引起了最初的政治沖動,這種形勢迫切需要建立商業控制下的安全避難港。”⑤再加上麻諾巴歇因國內政治混亂而無力統轄馬六甲海峽地區,拜里迷蘇剌便利用這個機會在馬六甲海峽建立了滿剌加。
雖然一般認為土地貧瘠、糧食缺乏對一個新生政權來說是致命缺陷,但是這僅僅是針對陸地政權而言,對于滿剌加,卻是一個例外。滿剌加正好利用糧食缺乏這一點來加強其同爪哇的貿易聯系。因為爪哇是海島地區的農業中心,所以它是供應滿剌加糧食的主要地區之一。因而爪哇的商船頻繁往來與滿剌加,運去大米和胡椒,換回印度棉布和以絲綢和瓷器為主的中國商品。這種經濟聯系減少了滿剌加與爪哇的敵對關系,加強了他們之間的經濟交流。除此之外,原先與滿剌加敵對的暹羅也在逐步與滿剌加進行貿易往來。暹羅主要向滿剌加出口大米,進口香料、胡椒、織錦等。同時緬甸勃固也向馬滿剌加出口糧食等,而婆羅洲東海岸也一樣。
除此之外,統治者政策也是滿剌加繁榮的重要因素。公元1414年,拜里迷蘇剌與蘇門答臘波散王國公主結婚,并改信伊斯蘭教,招徠許多穆斯林到滿刺加經商,特別是吸引了巴塞的穆斯林商人到滿剌加進行貿易。因為當時的香料和稻米貿易主要操縱在爪哇人手里,胡椒貿易則被巴塞人控制,在他們來到滿剌加進行貿易之前,麻諾巴歇與巴塞王國之間的商業往來已很頻繁,爪哇人把香料和稻米運到巴塞,換取胡椒。此時麻諾巴歇日漸衰微,而巴塞國勢正盛。巴塞又是伊斯蘭教傳入東南亞最早的地方,有許多穆斯林商人在這里聚居。因為拜里迷蘇剌改信伊斯蘭教便把巴塞很多穆斯林商人吸引到了滿剌加,為滿剌加帶去了重要的胡椒貿易,隨后越來越多的爪哇人也將香料和稻米運到滿剌加,這促使了滿剌加的進一步繁榮。
滿剌加經濟的繁榮,使它取代了巨港和爪哇成為東南亞新的中轉口貿易中心。因此“在十五世紀形成了一個以滿剌加為中心的貿易圈,并形成南北兩條弧線。北部弧線形成較早,包括從占城、越南、柬埔寨及泰國沿海直到滿剌加;南部弧線是從菲律賓群島經過婆羅洲、西里伯斯、馬魯古群島、巽他海峽、再從爪哇、蘇門答臘直到滿剌加。”⑥這個區域性貿易圈出現,不僅使溝通東西方的中介貿易空前高漲,而且使整個東南亞地區內部經濟交換和聯系大大加強。
結 語
綜上所述,滿剌加不是一個靠著軍事征服而繁榮強盛的國家,而是依靠對馬六甲海峽的控制,成為東西方海上貿易的據點,形成了百貨集散的中心,而成為了一個貿易極為興盛和經濟無比繁榮的國家。由室利佛逝到麻諾巴歇再到滿剌加,表明了任何一個能夠支配馬六甲海峽的政權都一定會從過往這里的商業中獲益匪淺。因而,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在海島地區,海上貿易與農業同樣重要,那些無法發展任何重要農業基礎的國家,因為有機會納入主要的貿易潮流,便為他們的政權提供了扎實的基礎。因此,地理位置是論述滿剌加經濟繁榮必不可少的一個因素,此外海島地區舊的貿易中心的衰落為滿剌加作為新的中轉口貿易中心的崛起提供了契機等,所以在討論滿剌加經濟的繁榮時不能簡單地將其歸功于明朝的保護和鄭和下西洋帶來的商機。(作者單位:綿陽師范學院)
注釋
①③余思偉:《中外海上交通與華僑》,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1991年,第52、51頁。
②馬歡:《贏涯勝覽》?《滿剌加條》。
內容摘要:廣東中山是珠三角產業集群最密集的城市。2008年,國家有關部門批準建設中山保稅物流中心,保稅物流中心的建設,對中山及周邊地區的經濟發展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文章介紹了中山及周邊地區的產業集群情況,并對地區產業集群與保稅物流中心的互動效應進行了分析。
關鍵詞:產業集群 保稅物流中心 互動效應
中山及周邊地區產業集群分布情況
(一)中山特色產業集群情況
中山市以全省1%的國土面積、不到2%的戶籍人口,建成了珠三角產業集群最密集的城市。全市擁有國家級產業基地 26個,省級技術創新專業鎮14個,省級產業集群升級示范區7個,累計獲得國家、省名牌名標、免檢產品342個,連續多年創造了全省地級以上城市第五位的經濟總量。作為珠江西岸最具特色的經濟體,最大經濟總量的地級市,專業鎮比例全國最高的城市,產業集群對中山的影響是無孔不入的,政府的經濟報告中隨處可以見到“產業集群”、“專業鎮”、“一鎮一品”等字眼。中山的產業集群主要以裝備制造、醫藥制造、五金、電子信息、家具、服裝等為中心,具有分布行業相對較多,產業以專業鎮為聚集焦點的發展態勢。
(二)中山周邊地區產業集群分析
中山的地理位置處于珠江口西岸的中心位置,上連廣佛、右接深莞、左鄰江門,下靠珠海,是天然的物流中心,同時,在整個珠江西岸來說,中山是唯一一個擁有保稅物流中心的城市,相比珠江東岸的東莞、深圳,其輻射的范圍將非常的大,珠海、江門、湛江等地區都可以以中山保稅物流中心作為其保稅物流的節點,潛力巨大。本文以江門和珠海產業集群為例。
江門產業集群。有“中國第一僑鄉”之稱的江門市,經過多年發展,已經形成了摩托車、五金衛浴、不銹鋼、水龍頭、麥克風等10個在廣東乃至國內外都有一定知名度和較強競爭優勢的產業集群,一共有14個專業鎮,新會區司前鎮主要以不銹鋼、五金制品形成產業集群,大鰲鎮以集裝箱行業形成產業集群。
珠海產業集群。珠海作為中國的特區,其產業本身就具有鮮明特色,近年來,珠海主要形成了以格力為龍頭的家電電氣產業集群、以偉創力為龍頭的電子信息產業集群、以高欄港石化基地為龍頭的石化產業集群、以三灶生物醫藥專業鎮為龍頭的生物醫藥產業集群、以炬力為代表的集成電路產業集群、以金山軟件為代表的軟件產業集群、以天威飛馬和納思達為代表的打印耗材產業集群等七大產業集群。
中山保稅物流中心概況
中山保稅物流中心是珠江口西岸唯一的保稅物流中心,是目前廣東省最大的保稅物流中心。總規劃用地4600畝,分三期開發。首期建設801畝,總規劃建筑面積35萬平方米。一期第一階段總建筑面積20萬平方米,其中倉儲面積為16萬平方米,包括單層倉庫47000平方米、二層倉庫51000平方米、三層倉庫62000平方米,集裝箱重箱堆場2萬平方米。該中心交通便利,物流輻射能力極強,區位優勢明顯。保稅物流中心(B型)將為企業提供“保稅倉儲、國際物流配送、簡單加工和增值服務、進出口貿易和轉口貿易、口岸和出口退稅、物流信息處理”等六大政策服務。
中山保稅物流中心與地區產業集群的互動效應
(一)地區產業集群對中山保稅物流中心的影響
挖掘保稅物流潛力,提升物流量。產業集群本身最大的作用是對產業鏈整體優化、產業鏈同級企業競爭后可以帶來最小的成本以及非常優秀的制造質量。產業集群也意味著該集群作為某產業的集聚中心,必須有一個集聚然后分散的網狀物流過程。無論是分散的聚集過程還是聚集的分散過程,物流在其中都起到關鍵作用。產業集群、尤其是以外商直接投資為主的加工貿易產業的快速發展, 加速了全球保稅貨物的流動,催生了巨大的保稅物流需求,產生發展保稅物流的迫切要求,可以說,中山保稅物流蘊藏著巨大的發展潛力和廣闊的發展空間。
對保稅物流服務體系提出了新的要求,促進保稅物流的發展。中山及周邊地區產業集群產業鏈不斷完善、延伸,企業之間原材料、零部件和成品之間的相互配套非常緊密,加工層次越來越多,加工鏈條越來越長,產品技術含量和附加值越來越高。加工貿易產業集群的動態發展對區域物流服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中山要加快建設與國際慣例接軌的、配套的保稅物流服務體系,即能實現全球采購、轉口貿易、國際配送、流通性簡單加工和增值服務、物流信息處理等一站式服務功能的載體,使貨物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成本、最低的風險分撥配送到各目的地。
同時,以產業集群的發展促進政府科學規劃,合理制定加工貿易產業集群和保稅物流協調發展的規劃,明確區域內城市的物流發展定位、重點與分工。合理集成物流資源,使產業經濟發展與資源環境、基礎設施在空間上、功能上實現最佳結合,改變區域物流規劃條塊分割狀況,構建層次化、差異化的區域保稅物流體系。
(二)中山保稅物流中心對地區產業集群的影響
中山保稅物流中心的建設將給珠江西岸產業集群帶來變革。中山保稅物流中心作為珠江西岸目前唯一的保稅物流中心,其地理位置的優越性將會影響著中山及周邊地區產業集群的未來發展模式,作為分散的集聚和集聚的分散節點,中山保稅物流中心將對產業集群的變革產生一定的作用。
中山的產業集聚,與中山原有的產業基礎相關,與眾所周知的政府主導型的蘇州模式以及市場自發型的溫州模式都有著完全不同的發展軌跡。有關研究認為,中山的產業聚集模式主要以早期的個別企業帶動,形成小規模聚集,然后隨著政府的大力推廣專業鎮而形成大規模聚集,而有些產業還處于小規模聚集的形式。隨著中山保稅物流中心的建設,中山及周邊的產業集群從完全以代工為主,甚至于二次外包代工的加工型聚集為主的模式,逐步轉移到國內市場和國際市場發展并重的模式。通過保稅物流中心可以有效整合物流資源,推進地區物流中心服務水平,促進全球供應鏈形成,加快產業結構優化,將進一步促進產業聚集和區域聚集,對促進地區經濟和社會發展有著重要作用。
降低產業集群企業物流成本,提升企業競爭力。從產業集群的相關研究文獻中可知,從最早的理論框架模型慢慢轉變到實際成本模型,而成本模型中,很多的文獻把矛頭指向了運輸成本,也就是物流成本。從市場經濟的發展軌跡看,成本動因確實是產業轉移、集聚、分散的推動因素之一。中山保稅物流中心的建成,恰恰是能夠給予中山及周邊地區的產業集群企業帶來新的成本降低的動因,而這些動因也必將把中山的產業集群發展成為一個新的成本洼地。
由于加工貿易生產企業、特別是現代大中型生產企業生產所具有的物料品種繁多、庫存量大、配套性強等特點,以客戶為導向的“網絡訂單”、“按單生產”模式,“零庫存”、“供應商庫存管理(VMI)”、“即時生產”、“小批量多批次”及“門到門銷售”等現代物流管理和生產經營模式大受業界青睞,并被廣泛運用。加工貿易生產企業迫切需要通過選擇各類保稅物流平臺,將倉儲、運輸、包裝、配送等非核心業務外包給專業的第三方物流企業。保稅物流中心通過提供深加工結轉等政策及功能優勢,以保稅形式吸引跨國公司將他們的物流配送中心入住并開展以加工貿易為主的物流服務,推進加工貿易的轉型升級。促進了專業化分工和非核心業務的外包。通過開展以加工貿易為主的物流服務,達到最靠近生產工廠、物流成本最小化的目標。同時,為關聯企業提供便利的服務和良好的競爭發展條件,實現資源的集約利用,服務于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及國內、國際市場的有效連接,并增強供應鏈的柔性,提升企業的核心競爭力。
形成珠海港+中山保稅物流中心的雙核心產業集群中心紐帶。珠海和中山在經濟發展以及產業集群發展的方向中,有著各自的優劣勢,如珠海陸地面積狹小,產業布局空間有限,經濟實力相對較弱,物流資源有限,尚難以支撐大港口運作,但有珠三角最佳的深水良港建造自然條件。此外,廣珠輕軌、廣珠鐵路、港珠澳大橋三個項目將珠海的物流能力有一個極大的提升,屆時珠海港、機場空港的“雙港”和鐵路,將為珠海打造珠三角西部交通物流中心奠定良好基礎。
中山的情況與珠海正好相反,中山的經濟水平在珠江西岸一直處在一個領先的階段,同時,產業集群也相對比較明晰,物流貨源多。中山港雖然還是依然貨物進出繁忙,但是缺乏大型深水良港自然地理條件,決定了中山只能建設內河港,建造中的廣珠鐵路也不經過中山境內,難以構建公鐵海聯運的現代物流體系。但是,隨著中山保稅物流中心的建設,中山的物流特色將會凸顯出來。
未來中山的物流可以看到有兩大優勢,一個是在珠三角地理位置的中心地位,A字型公路主干網結構的中心位置(見圖1),另外一個就是珠江西岸唯一保稅物流中心的建設,保稅物流中心本身有著政策的因素,在接下來若干年中,政府也不太可能再在珠江西岸再建如此規模的保稅物流中心,因此,珠海和中山在珠中江都市圈中可以先行一步,優勢互補,建立珠海港與中山保稅區的“雙核心”架構,推進珠海、中山交通和物流同城化。有了珠海的海港和中山的保稅物流中心,其物流巨大的紐帶已經形成,中山及周邊地區產業集群的未來發展路徑也會隨著物流的節點而逐漸聚集,相信不久的將來,珠江西岸將會形成珠海港+中山保稅物流中心的雙核心產業集群中心紐帶。
成為推動臨港產業集群發展的“動力源泉”。保稅物流與中山港的區港聯動將促進中山市以保稅物流、加工貿易、生產為主的臨港產業迅速崛起,成為推動臨港產業集群發展的“動力源泉”。一是促進裝備制造業集群的發展。裝備制造業是關乎國民經濟發展和國防建設的基礎性產業,具有范圍廣、技術含量高,與其他產業關聯大,帶動能力強等特點。《珠江三角洲地區改革發展規劃綱要》明確提出:“中山要重點發展臨港裝備制造、精細化工和健康產業基地”。大型裝備制造業是港口依存型產業。當前,中山臨港產業的發展已初步形成規模,以中山港和中山保稅物流中心為主體形成了港口物流及相關服務業發展區。利用保稅物流中心的平臺,將有力的推動裝備制造業產業集群的發展。二是促進貿易和物流業的發展。原有產業的擴大和新產業的出現,通過投資所形成的初級乘數效應,刺激以貿易、物流和加工業為核心的外向型產業群在整個城市的繁榮和發展,再經由產業的向前關聯(比如發展商或在當地銷售等)與后向關聯(比如在當地的貿易與資本貨物的購買等)效應使保稅物流中心的利益惠及更多的第三和第二產業。
隨著貿易、物流、出口加工等主體功能的逐步完善和主導產業群的日益壯大,保稅物流中心對城市及其所在的地區的相關產業發展將起到極大的促進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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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在西安召開的“長安?東亞?環太平洋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上,筆者提交的論文《文化研究的模式構擬方法――以傳統思維定向模式為例》,批判了傳統文化孕育成的“東向而望,不見西墻”的思維偏向,認為中國的對外開放不應只是對海開放,強調重新向西開放,提出重開絲綢之路的構想。那時筆者在陜西師大任教,基于西部大開發的戰略思考,建議把重開絲綢之路作為國策:“從中國經濟文化的宏觀布局上看,歐亞貫通的陸路大動脈給我們輸入新的血液,給全國發展的總體布局帶來有益的變化,從根本上扭轉重東輕西的文化偏至,實現資源、交通、人才等多重因素的優化配置與良性循環,搞活全國一盤棋,從宏觀上帶動地方,徹底解決中西部閉塞、貧困和落后局面,促進其經濟文化的騰飛,從而大大加速中國現代化的進程。”(《文化研究方法論》,陜西師范大學中外文化研究交流中心編,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2年,第228頁)
今天,要研究四千年前的西北史前玉文化分布,理所當然地要關注西玉東輸這樣一種中國特有的資源調配現象,由此便進入到玉石之路的調查。這才逐漸地意識到:在之后由來華的德國人李希霍芬提出的“絲綢之路”說,雖然已經流行世界,卻不符合國人對此路的認知習慣。近幾十年來,國內學界把這條路稱為“昆山玉路”或“玉石之路”。若是兼顧中西視角,可以像唐代詩人常建所詠(《塞下曲?玉帛朝回望帝鄉》),采用古漢語習語“玉帛”一詞來命名較妥當。名字問題中隱含著從西學東漸以來的本土文化自卑感到恢復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后的話語策略問題。
2008年問世的英文書《絲綢之路史前史》的作者俄羅斯學者庫茲米娜認為:“舊世界歷史中的主要現象之一就是偉大的絲綢之路,在古代和中世紀,這條連通中國、歐亞草原、中亞、印度、西亞以及歐洲的貿易路線,那時還延續到拜占庭帝國、威尼斯甚至更遠的地方。絲綢之路過去用來從中國輸出絲綢,而反過來,商人從羅馬和其他國家向天朝大國(中國)輸入玻璃器、珠寶以及其他高藝術價值的商品。”(Kuzmina,E.E. The Prehistory of the Silk Road.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2008,p.4.)這是從國際視角對這條路的貿易情況的說明,沒有顧及到中國本土視角。如果我們能夠分析絲路中國段形成過程中的物質傳播及其多米諾效應的因果鏈條,嘗試論說絲路起源和貿易整體構成;再從比較文化的形象學角度,解析四類主要的傳播物品的每一種在文化接受方所激起的精神回應,就能清楚地看出對每一種西來的物質要素神話化的文化再編碼過程。我將此過程初步概括為四種主要物質的互動,即玉、馬、佛、絲,稱之為“絲路形成的多米諾效應”。
以往對絲路形成史的研究,海外視角注重的是對西域的科考探險和外文語種文獻的發現,國內視角側重在中西交通的歷史、地理和貿易對象方面。無論是外部視角和內部視角,都側重于現象層面的研究,缺乏一種因果關系的整體把握,未能進入到揭示絲路文化現象所以然的理論層面,即關注和詮釋如下的深度問題:在什么時候和為什么會出現這樣一條文化傳播路線?在這條古老的經濟貿易與文化交流的國際大通道上,是何種物質要素率先登場,并發揮著依次催生或拉動其他物質要素的作用?
本文提出一種有關絲路(中國段)發生史的文化傳播多米諾效應的理論解釋,認為是華夏文明起源期對新疆和田玉石的發現和持久需求,拉動中原國家與西域之間的物資貿易之路的構成,即先出現一條運送玉石的路線,從而奠定絲路中國段的早期歷史(公元前20世紀――公元前10世紀)。隨之而來的是西域和中亞的馬匹大量進口(公元前10世紀――公元19世紀),更進一步拉動絲綢作為交換玉石和馬匹的籌碼(張騫,公元前2世紀――公元10世紀),開始陸續出口或轉口貿易,并強化著這條路線上雙向物資流動交換的過程,在此基礎上引發公元1世紀前后的西佛東輸的過程,特別是佛教石窟寺從喀什到于闐、龜茲(克孜爾石窟),再到敦煌(莫高窟)、張掖(馬蹄寺)、武威(天梯山)、永靖(炳靈寺)、天水(麥積山)和大同(云岡石窟)、洛陽(龍門石窟)。特別需要留意的是,公元3世紀后佛教石窟寺建筑與佛陀塑像的漸次向東傳播,其路徑居然和一千年以前周穆王西游中亞的路線驚人的一致。
從歷史上先后出現的商品流通之程序看,所謂的絲路,自西向東運輸的物品,是玉在先,馬緊隨其后,佛教和佛像又在馬匹之后。絲綢即帛,是作為交換玉和馬的中原一方籌碼,大量地和持續地自東向西運動。要追問這四種物質要素彼此之間的關聯,應是一種原生和派生的邏輯關聯,即因果鏈的關聯:沒有西玉東輸的需求,就不會有作為運輸工具的馬和駱駝伴隨著玉石一起向東的旅程,也不會有大規模的東帛西輸;同樣的,沒有玉石東進中原的黃河河套路線,也就不會有佛教石窟寺東向傳播,沿著河西走廊直到晉北的大同盆地的線路軌跡(從敦煌莫高窟到云崗石窟)。
就構成絲路中國段的各種物質要素而言,絲不是決定性要素,而是派生物質。原生性物質是西域的玉料。過去只知道新疆和田玉,九次考察重新確認甘肅玉礦多處,即“玉出二馬崗”(臨洮的馬銜山、肅北的馬鬃山),以及渭源縣碧玉鄉。如今第十次考察又聚焦到渭河上游的武山縣鴛鴦山的鴛鴦玉(如今大量用來生產旅游紀念品――夜光杯)。這種墨色中透綠的蛇紋石玉,早在五六千年前的仰韶文化時期就沿著渭河輸入中原。所以說渭河道是玉石之路和西玉東輸現象的最初原型。
就文獻記載情況而言,沒有比周穆王更早的確實材料能說明中原與西域關聯的這條路早期的物質交換情況。《穆天子傳》所反映的穆王西游之路線問題,以及玉帛交換問題,都超出文學想象范疇,成為值得做出歷史考證的真實對象。把《穆天子傳》講述的西域“群玉之山”和穆王團隊“載玉萬只”帶回中原國家的行為,和《史記?大宛列傳》記載的有關昆侖山“多玉石”的內容對照起來看,神話歷史的真實性就顯山露水了。從仰韶文化時代的六千年前,到周穆王時代的三千年前,玉石之路在三千年時間里向西拓展了兩千多公里,從渭河源,直抵昆侖山下的和田河(古人以為是黃河源)和喀喇昆侖山的葉爾羌河。
以上大致說明:從“重開絲路”說,到“玉帛之路”說,二十多年的學術發展是一個逐漸走向文化自覺的過程。人是語言動物,必然生活在自己所使用的話語中。言說方式的變革意味著思想的變革。
【論文摘要】 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進程的加快,我國的經濟及對外貿易也有了較快的發展,然而中國出12產品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反傾銷,這給我國經濟及貿易的發展帶來很大的負面影響。本文主要論述了我國企業屢受反傾銷之害的主要原因及我國的對策。
隨著改革開放的發展,我國對外貿易取得了長足發展。但與此同時,與改革開放的歷史相伴相長的國際反傾銷浪潮卻給我國外貿出口前景投下了陰影。現在對我國反傾銷的立案已達 480多起,涉及的產品達 4000余種 ,使我 國每年至少損失 100—200億美元的出口。國際社會頻繁的反傾銷調查給我國經濟發展帶來了不容忽視的負面影響,成為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
一、 傾銷及反傾銷概述
所謂傾銷是指產品以低于正常價值的方式進口,并由此對國內已建立的相關產業造成實質損害或者產生實質損害的威脅,或者對國內建立相關產業造成實質阻礙。傾銷本是一種不公平的競爭手段,因此,WTO及其前身 GAq--I~都制定并完善反傾銷協議,各國也制定自己的反傾銷法規,對傾銷行為進行打擊,以維護公平貿易秩序。但許多發達國家利用制度上的優勢,以合法的理由為借口,通過更加隱蔽的方式設置貿易障礙,以保護其本國的自身利益,從而達到保護自己的目的。所以,對于國外的反傾銷,我們不能簡單地認為只是一種貿易保護的措施,它是新貿易保護主義實行貿易保護的最高級工具之一,具有高度隱蔽性的特征,能夠利用反不正當競爭的合法行為作掩護,實施貿易保護,行之也最有效。
二、中國企業屢受反傾銷之害的主要原因
(一) “非市場經濟”問題
世貿組織反傾銷協議的第 2款第 7條是專門適用于 “那些對貿易實行全面的或大范圍壟斷且國內價格有政府制定的國家”,即非市場經濟國家。該條款承認,在確定來自非市場經濟國家的進口產品的價格比較,是存在特殊困難的。在這種情況下,世貿成員國可以將相同產品的價格,或以產 自另一個國家 (第三國際)的相似產品為基礎確定的產品價值,作為從這個國家進口的正常價值。只要在任何一個特定的案例中確定正常價值所使用的方法是適當的而不是不合理的,這種確定就是有效的。這些條款事實上造成了在實行反傾銷措施時,允許使用不同的標準。理論上應找經濟發展水平相當的第三國作為替代國,但美國、歐盟國家、日本、澳大利亞、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斯里蘭卡等國都曾被選作中國的替代國。盡管是相同產品,但生產條件、技術水平、原料選用問題及不同國家或地區的資本構成、資源開發方式和經濟水平差異問題使我國很難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
(二)不應訴或應訴不力縱容反傾銷
反傾銷是世貿組織賦予的一項合法權利,反傾銷問題在本質上是一個法律問題。面對國際反傾銷調查,我國企業應從法律的角度去尋找原因與對策,而不是逃跑或過分關注法律以外的其他動機與因素。我國企業由于各種原因如無力支付高額的律師費用、不懂反傾銷的運行機制和法規、不重視受到反傾銷調查的市場或希望坐享其成,借助其他企業的應訴保住自己的出口市場等原因拒絕應訴或應訴不力的后果,不僅引發高比例傾銷案成立的裁定,還在一定程度上鼓勵了進口國企業不斷運用反傾銷手段對我國施壓。
(三)價格競爭誘發反傾銷
中國企業長期以來,出口受國家宏觀調控,一度出現虧本出口以求換匯的目的。雖然現在進入市場經濟體制這種情況已發生改變,但中國企業,尤其是國有企業似乎還沒有從市場經濟中學會調整目標,重新定位自己的企業和產品,一味用從前的經營策略出1:3產品,主要表現在出1:3產品時,采取價格策略,即以低價作為進人市場的方法,將開拓國際市場的希望寄托在低勞動力成本所形成的價格優勢上。在具體產品出口時,部份企業又會惡性競爭,不斷壓低價格報價,甚至不惜成本地同國內企業或其他國家企業競爭,這種做法不僅造成國外對我國產品質量的質疑,而且使中國產品遭受反傾銷的指控。
三、我國應對國外反傾銷的對策
(一)充分發揮商會作用,加強政府宏觀管理
我國外貿商會建設遠遠滯后于對外貿易的發展,一些本可以由行業協會來統籌管理的工作無法落實,造成了不良后果。我國應借鑒西方國家的經驗,充分利用商會開展國際市場調研工作,及時全面地掌握有關信息,在企業和政府之間架起一座能夠迅速傳遞信息的橋梁。一方面,商會在政府有關部門的幫助下,管理好行業的經營秩序,防止企業之間出現低價競銷的行為,減少不必要的內耗,使企業能夠通過分享市場份額,達到共同發展;另一方面,政府部門可以根據商會本身的特點,促進商會、商檢、海關和企業的溝通合作,發揮商會的協凋作用。對一些出口商品,只有商會核定符合行業協議價格的,海關才允許出口,這樣就能有效地避免我國出口商品價格的混亂。同時,加強政府交涉和管理。首先,國家有關部門要對不應訴或應訴不力的企業給予嚴厲制裁,將反傾銷應訴與出口管理結合起來,制定真正體現 “誰應訴、誰收益”的具體措施。其次,需要同家采取一些有力的措施,如規定出口定價,禁止低價出口,懲罰低價競銷者等。
(二)轉變企業經營觀念,積極應訴
首先轉變傳統的經營觀念。長期以來我國企業一直遵循 “創匯第一、利潤第二”的經營思想,但是隨著外貿體制改革的深化,必須使外貿出口企業盡快建立和健全 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我約束自我發展機制,使企業的經營目標轉移到追求利潤最大化上來。這樣出口企業就能提高 自律意識,著眼大局 ,考慮整個行業 的利益 ,改變我國外貿中低價竟銷、出口增量不增值的現狀,為國家爭得應得的利益。其次由于傾銷指控一成立,其造成的損失不會只是某一家企業,而是整個行業、整個民族工業乃至整個國民經濟。因此要想勝訴,每一個涉訴企業必須團結起來積極應訴。實踐證明,在反傾銷問題上是否積極應訴,其結果大不一樣。我國應訴的企業,即使最后裁決傾銷成立,其傾銷幅度也僅為原來被指控的幾分之一甚至十幾分之一,何況相當部分的反傾銷調查根本就不成立。
(三)完善相關法律法規,依法應訴反傾銷案件
學會運用法律手段和國際通行規則來保護自身的合法權益,是外經貿行業實現兩個根本性轉變的需要,也是推進進出口市場多元化,整頓外貿經營秩序的需要。反傾銷工作的復雜性決定了必須依據有關法律法規對案件進行應訴,否則工作將無法開展。中國需要加速建立反傾銷法律體系,以國際公認的反傾銷法則來規范自己的競爭行為。這不僅是我國的企業參與國際市場競爭的需要,而且也是在國內市場進行反傾銷執法的需要。盡管我國反傾銷方面的立法才剛剛起步,《反傾銷和反補貼條例》、《出口產品反傾銷應訴規定》等法律法規的,初步改變了反傾銷應訴無法可依的局面,這既可以保護國內企業的正當利益,又可以用來制約國外對我國出口產品反傾銷的歧視。今后要加強對企業的法律法規的宣傳與教育,加大對某些不良行為的制裁,進一步完善反傾銷方面的法律法規,依法應訴國外反傾銷案件。
【摘 要 題】分析與借鑒
【關 鍵 詞】香港/高技術產業/國際競爭力/制造業/經濟轉型
【正 文】
長期以來,香港以其高度發達的商貿、金融、咨詢等第三產業始終保持著強大的國際競爭力。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期,由于一系列外部環境的急劇變遷,香港經濟不斷地面對新的危機和挑戰。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的爆發直接導致香港經濟競爭力與綜合競爭力排名大幅下挫。針對這一狀況,香港政府于1998年提出發展創新科技戰略[1],試圖以發展高技術產業為基礎進行新一輪產業結構調整與升級。但時至今日,從香港當前經濟運行情況來看,此舉收效有限,創新科技產業對GDP 的貢獻遠沒有達到人們的預期;相反,在金融危機期間備受爭議的香港服務業如金融、地產已逐漸走出低谷,繼續成為推動香港經濟發展的支柱產業。因此,“香港經濟是否一定需要制造業的支撐”這一問題被重新提出并再次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本文從高技術產業與國際競爭力關聯的角度出發,通過對歷史上香港幾次重要的經濟轉型以及近10年來香港競爭力排名演變特征及其動因進行深入分析,探討香港重建基于高技術制造業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1 高技術及其產業化與國際競爭力
高技術在國際上有其特定的含義,按聯合國組織的分類,高技術主要包括生物技術、信息技術、新材料技術、新能源技術、空間技術、海洋技術、以及環境保護技術和管理技術[2],它的出現表明了人們對知識和技術在經濟增長和社會發展中的作用更充分的認識。高技術產業化就是高技術通過研究、開發、應用、擴散而獲得經濟與社會效益的過程。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則把研究與開發(R&D )經費占工業總產出的比重,以及研究開發人員占總體人員的比重,作為界定高技術產業的標準。
高技術及其產業化與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國際競爭力緊密關聯。根據世界經濟論壇(WEF)和瑞士洛桑國際管理發展學院(IMD)的觀點,國際競爭力指一國或地區在世界市場上均衡地生產出比其競爭對手更多財富的能力,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各國、各地區通過貿易方式在國際市場上獲取經濟利益的能力。傳統的比較優勢理論最早對競爭力決定因素進行描述和分析,李嘉圖(D.Ricardo)曾指出,比較成本如勞動力、資本和自然資源差異的存在是國際貿易的基礎。隨后, 克魯格曼(P.Krngman)擴展了比較優勢的內涵并提出內生比較優勢的概念,認為比較優勢的獲取不能僅局限于先天自然資源,它更是一個專業化學習、投資創新和經驗積累的后天人為創造過程。克魯格曼的比較優勢理論中引入了技術創新的重要因素,開始隱含高技術及其產業化與國際競爭力的關聯。
比較優勢理論雖然是競爭力因素分析中最古典、也是經濟學家最深信的一種解釋國際貿易現象的基礎理論,但在目前日益國際化的經濟環境中,開始不斷受到質疑而逐漸被競爭優勢理論所取代。波特(Poter)認為, 影響一個國家或地區競爭優勢因素包括生產要素,需求條件,相關產業和支持產業的表現,企業的戰略、結構和競爭對手,機遇以及政府的作用。在這六個因素的交互作用下,競爭優勢發展分為要素推動、投資推動、創新推動和財富推動四個階段,優勢產業的建立和競爭力的提升最終通過創新來發動,而技術創新因素則包含在這些因素中,構成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核心部分。因此,波特指出,一個國家或地區在國際上取得競爭優勢的關鍵在于其主導產業具有競爭優勢,而“(初級)生產要素非但不再扮演決定性角色,其價值也在快速消退中”[3]。這里,波特把生產要素分為兩類:一類是初級生產要素,包括天然資源、氣候、地理位置、非技術人工與半人工、融資等;另一類是高級生產要素,包括現代化的通訊基礎設施、高等教育人力(電腦科學家與工程師)、從事尖端科學研究的各大學研究機構等。隨著知識經濟端倪初現及全球化趨勢不可逆轉,由初級生產要素而產生的競爭優勢越來越薄弱,高級生產要素則越來越成為競爭優勢的主要來源。高級生產要素的獲得需要在人力與資本方面大量而持久的投資,“越來越多的工廠管理者開始將其熟練工人看作是競爭優勢的重要來源”[4],因而提業更具決定性和持續性競爭優勢基礎。在全球化和知識經濟高速發展的今天,領先的技術優勢而不是傳統的比較優勢成為一個國家或地區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取勝的決定因素,高技術及其產業化與國家或地區的國際競爭力緊密關聯。
2 香港競爭力排名演變特征分析
2.1 香港經濟史上三次重要轉型
香港經濟自1841年開埠至今共經歷了三次重大轉型。第一次轉型從19世紀50年代初開始,這使得香港從一個漁村發展成為一個重要的貿易城市,香港也由漁農經濟轉為以轉口貿易為主的經濟。第二次是從20世紀50年代到70年代末期,朝鮮戰爭和對華禁運的政治形勢迫使香港由以轉口貿易為主的自由港轉變成為以港產品出口為主的自由港,從而走上工業化道路[5]。在這一階段,香港本地制造業蓬勃發展,1952—1966年制造業就業人數年均增長速度高達10.5%,整個70年代也基本穩定在25%以上的水平。第三次從20世紀80年代初開始,主要在中國內地進入改革開放后,在生產成本不斷上升的壓力下,香港的勞動密集型制造業大規模北移,從制造業主導型轉向服務業主導型經濟體系。在這一階段,香港經濟已經開始從以勞動密集的“低增值”經濟向知識和技能密集的、以服務業為主的“高增值”經濟轉變,這表現在香港的企業把低增值和勞動密集的工作程序分散到中國大陸和其它地區,而往往把高增值和需要精確專業知識的產品生產與服務繼續留在香港[6]。據統計,香港的電子、制衣、紡織、玩具、鐘表、制鞋、塑料等主要制造業部門已將70%—90%左右的勞動密集型生產加工工序和生產線轉移到珠江三角洲地區進行[7]。值得指出的是,雖然制造業北移暫時緩解了香港本地工資和地價的高成本對產業結構升級進而發展高技術產業的壓力,但從另外的角度看,也為香港今后所繼續承受的產業結構轉型的陣痛埋下伏筆。
2.2 1994—2003年間香港競爭力排名演變特征
在對瑞士洛桑管理發展學院(IMD)一年一度《世界競爭力年鑒》所公布的香港綜合競爭力和經濟競爭力數據進行搜集整理基礎上,通過其競爭力排名演變特征分析,試圖給出1994—2003年間香港經濟發展的狀況和特點(注:由于《世界競爭力年鑒》當年公布的數據為上一年的數據,故本文將其公布的各年競爭力排序普遍前移一年。),并揭示導致這一演變過程的動因。下面根據香港經濟發展的周期性,把1994—2003這10年間香港發展過程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1994—1996年;第二階段為1997—1999年;第三階段為2000—2003年(如圖1所示)。
附圖
圖1 1994—2003年香港競爭力排名演變情況
資料來源:根據IMD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Year Book(1995—2002), Institute for Management Development, Lausanne, Switzerland有關數據整理。
(1)第一階段
經過幾十年的高速發展,香港經濟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與1979年相比,1995年香港GDP增長12.4倍,年均增長率達到7.92%;1994年香港人均GDP(按購買力平價計算)達到23080美元,超過新加坡(21430美元)、韓國(10549美元)和中國臺灣地區(13022美元)[8]。1997年香港人均GDP已達到26050美元,超過英國、加拿大、法國等發達工業化國家。1994—1996年,香港連續3年被IMD評選為世界第三最具競爭力的經濟體系,同時于1996年被美國傳統基金會評選為世界經濟發展自由化程度最高的地區,香港已發展為以國際貿易和金融業為主導的國際金融、貿易、信息、物流中心城市。
這一階段雖然在國際市場上擁有較強的競爭優勢,但香港經濟基礎過于薄弱的特征已開始顯現。20世紀80年代隨著制造業的不斷北移和拓展,到90年代初,香港本地制造業已呈現出集融資、采購、設計、推銷、貨物中轉的生產控制中心和服務中心于一體的虛擬化特征;第一產業(農業和漁業)和第二產業(制造業、建造業等)相繼萎縮,對GDP的貢獻率逐漸降低,而第三產業(金融業、 房地產業等)迅速發展,成為推動香港經濟增長的支柱產業;香港的產業結構是否失衡,是否出現空洞化,開始受到人們的質疑[9] (見表1)。
表1 1994—2003年香港經濟結構演變情況經濟活動
1994 1995 1996 1997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農業及漁業(1)
0.17 0.14 0.13 0.12 0.10 0.10 0.08 0.08 0.08 0.10
工業(2)
16.43 16.08 15.50 14.71 14.90 14.60 14.22 13.39 12.48 11.40
制造業
9.19 8.34 7.32 6.54 6.10 5.80 5.83 5.23 4.50 4.10
服務業(3)
83.40 83.77 84.38 85.17 84.90 85.30 85.70 86.53 87.50 88.50
批發、零售、進/出口貿易、飲食及酒店業 26.22 26.62 26.66 26.13 24.60 24.80 26.42 26.71 26.90 27.30
運輸、倉庫及通訊業
9.69 10.06 9.83 9.28 9.20 9.60 10.23 10.22 10.60 10.50
金融、保險、地產及商用服務業
26.77 24.41 25.14 26.54 24.20 23.40 23.68 22.55 22.20 23.10
社區社會及個人服務業
15.92 17.32 17.60 17.39 19.90 21.60 20.54 21.81 22.20 22.40
樓宇業權
12.17 13.28 13.05 13.01 14.60 14.30 12.60 13.09 13.20 12.60
非直接計算金融中介服務
-7.38 -7.91 -7.91 -7.17 -7.70 -8.30 -7.78 -7.86 -7.70 -7.50
數據來源:根據《港澳經濟年鑒2003》(港澳經濟年鑒社),香港政府統計處有關資料整理。
(2)第二階段
從90年代中期開始,香港經濟經過多年過熱發展,已經具備了泡沫經濟的典型特征:房地產快速發展獲得超常規的暴利,香港樓價急劇攀升;在地產業泡沫的帶動下,香港金融業迅速膨脹,加快了香港經濟泡沫化的速度。1994—2003年10年間,香港本地制造業的比重由1994年的9.19%下降到2003年的4.10%;服務業的比重從1994年的83.40%上升到2003年的88.50%。因此,產業過于單一,經濟增長及就業過分依賴服務業成為這一階段香港產業結構存在的主要問題。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香港經濟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大打擊。根據IMD公布的數據顯示, 香港的綜合競爭力排名從1997年開始大幅下挫,由1996年的第3位跌落到1999年的第12位,經濟競爭力更掉落到1999年第25位,在亞洲“四小龍”中跌幅最大。
1998年,香港政府已逐漸認識到發展高技術產業對提升其國際競爭力的重大作用。董建華在第二份施政報告中指出,“過去多年來,金融業和房地產業是香港經濟的重要支柱,將來仍然會為香港的繁榮作出重要貢獻。但是,由于香港的經濟基礎過于狹窄,一旦金融和房地產業受到沖擊,香港經濟便陷入困境。”[1] 針對這種狀況,他強調創新與科技的重大作用,認為“創新和科技對于增值活動、提高生產力,以及增強競爭力都極為重要”[1],從而堅定了發展創新科技、實現經濟轉型使香港成為華南以至整個亞太區域的“創新科技中心”的決心。1999年,董建華在第三份施政報告中再次關注創新科技,并明確提出政府為促進創新科技發展的重要政策措施[10],包括:撥款50億元成立創新及科技基金;在未來十年成立專注“中游”研究的應用科技研究院;積極輸入必要的科技專才;興建“科學園”、“數碼港”等其他創新與科技計劃。1999年11月,香港政府正式推出名為“創業板”的二板股票市場,努力為創新與科技企業提供籌集資金的重要渠道。
在政府的積極推動下,香港很多著名企業開始投資大力發展高技術企業。1999年3月,盈科公司宣布與香港政府合作發展數碼港計劃; 和黃集團宣布與內地大型中藥集團合作,在香港興建符合國際GMP標準的中藥生產基地和新藥研究開發中心;香港新世界發展提出興建“生物科技城”計劃;2000年初香港新鴻基地產決定斥資10億港元在香港設互聯網服務中心。經過亞洲金融危機的巨大沖擊,香港各界普遍認為“香港要再創繁榮,不能過分依靠資產價格膨脹,必須有更廣闊的經濟基礎,更多利用科技和創意,提高本港產品與服務的價值”[10],因此,發展以高技術導向的制造業以實現香港經濟的新一輪轉型已經成為香港政府、企業界的基本共識。
(3)第三階段
進入21世紀,外部政治經濟環境的突發性變遷使得香港經濟出現較大波動。2000年香港經濟開始復蘇,當年經濟增幅高達10.5%,這是近13年來香港的最高增長率,也是亞洲乃至全球的最大增幅。據統計,2000年頭11個月,香港整體進出口貨值比上年同期增長17.8%,其中轉口貨值增長19.2%;重要支柱產業旅游業快速增長,訪港游客達到1306萬人次,比上年增長15%。根據IMD公布的數據,2000年香港經濟競爭力與綜合競爭力排名均有較大提升,分別達到第4位和第6位。由于“9·11”恐怖襲擊所導致外部環境逐漸惡劣,2001年香港經濟再次陷入低潮,全年經濟增長僅0.1%,失業率一度高達7.4%,綜合競爭力開始下滑,并持續跌至2002年第10位。2003年香港在克服了“SARS”事件所帶來的消極影響后經濟開始復蘇:GDP出現V型反彈;失業率轉為下降;持續了五年多的通貨緊縮也趨于緩和,顯示整體需求疲軟的狀況正在逐步改善;綜合競爭力排名逐漸回升,達到第6位。
3 香港重建制造業的必要性與可能性探討
3.1 香港重建制造業的必要性
通過對香港國際競爭力排名演變特征進行研究發現,這10年來,盡管其排名有較大波動和起伏,但總體來看,無論經濟競爭力抑或綜合競爭力的排名均呈現下降趨勢。究其動因,歸結如下:
(1)小型開放式經濟體系。香港經濟發展及其競爭力不斷塑造的歷程表明, 作為一個“小型開放式經濟體系”[11],香港經濟對于外部的政治經濟變化有敏銳的反應。“小型”意味著系統對環境的依賴,高度的開放則意味著環境對系統影響的直接和強烈,因此香港經濟極易受到外部環境變化的影響。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2001年“9·11”恐怖襲擊、2003年“SARS”事件均給香港經濟發展帶來巨大的負面影響,造成香港競爭力排名的較大波動。
(2)經濟結構嚴重失衡。同其他最具競爭力的中小型經濟體相比,香港在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工業特別是制造業不斷萎縮(如表2所示),經濟增長過分依賴金融和房地產業的發展,因此,當外部經濟環境發生突變或惡化時,香港經濟也就會隨之產生大的波動并會遭受嚴重的打擊。
表2 部分最具競爭力的中小型經濟體工業生產指數國家/地區 1996 1997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中國香港
綜合
97
96.6 90.2 84.7 85.1 82.4 76.4
制造業
96.3 95.5 87.2 81.7 81.2 77.7 70.1
新加坡
制造業
103.4 108.2 107.7 122.6 141.4 125.1 135.6
韓國
綜合
108.5 113.6 106.2 131.9 154.1 156.1 167.5
制造業
108.2 113.1 105.6 132 154.6 156 167.4
奧地利
綜合
101 107.4 116.2 123.2 134.1 135.2 135.4
制造業
100.7 108 117.8 124.9 137.3 138 138
愛爾蘭
綜合
107.6 127 152.1 174.6 201.5 222.2 239.5
制造業
108 129.5 157 180.6 209.1 231.3 250.4
芬蘭
綜合
102.9 111.8 122.1 129 144.3 143.1 145.5
制造業
102.5 111.8 123.5 130.9 149.9 145.7 148.1
資料來源:根據聯合國2003年8月《統計月報》整理。
我們知道,制造業從來都是支撐一個國家或地區經濟的基礎,而服務業始終是圍繞制造業的生產過程和生產結果來進行的,是依附于制造業而生存的。現代經濟發展表明,1元制造業產值可以帶動1.8元服務業產值,一個制造業工作機會可以創造三個服務業工作機會。香港乃至世界金融服務業的發展,不能離開工業發展這個基礎,金融服務業的發展必須有工業發展的配合。從國際角度看,當今世界競爭力最強的中小型經濟體,其產業結構均大致呈工業35%、服務業65%的比例,并且掌握某一工業領域的領先技術以及高技術,如1997年新加坡、芬蘭、中國臺灣產業結構的比例分別為0∶35∶65,4∶34∶62,2∶35∶63。新加坡和中國臺灣在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中受到沖擊較小,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其產業結構比較合理,第二產業對GDP的貢獻率均達到35%,同時較早認識到世界經濟中心的形成與轉移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世界科技中心的形成和轉移,因此在工業調整中注重發展高技術產業,并加強了政府對科技發展宏觀調控的力度。
基于以上分析,我們認為,作為一個對于外部的政治經濟變化有敏銳反應的“小型開放式經濟體系”,香港需要一個有利于經濟及就業穩定發展的多元化產業結構。值得指出的是,結合世界經濟發展趨勢和香港現狀(高昂的土地成本和人力資本),重建傳統勞動密集型制造業無法取得競爭優勢,因此發展高技術含量和高附加值的高技術產業已勢在必行。近幾年來,雖然香港政府提出大力發展創新科技以推動經濟轉型,“興建了科學園、數碼港等設施,通過研究資助局、創新及科技基金、應用科技研究院,以及支持各類科技創業和科技培育計劃,推動了研究與開發”[12],但從目前來看,這些政策措施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并不顯著,董建華也承認“科技發展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我們在這方面的投入相對上是有限的”[12]。從知識的生產、傳播和利用的結構看,香港經濟顯著特征仍然是知識生產的能力遠遠弱于知識利用的能力。由于香港政府多年來所奉行的積極不干預政策,在研究與開發方面的投入遠遠少于其它國家和地區,直接導致香港的科技競爭力與起點相近的韓國、新加坡或中國臺灣相比,仍然存在著明顯的差距(如表3所示)。
表3 香港與其它新興工業化國家科技競爭力國際排名比較(2002)(注:如果沒有特別表明年份即為2002年數據。)
中國香港 新加坡
中國臺灣 韓國(排名)
(排名)
(排名)
(排名)
R&D支出
R&D支出總額(百萬美元,2000)
761(34) 1746(26) 6326(13) 12249(8)
R&D支出總額占GDP百分比(2000)
0.481(42) 1.883(15) 2.045(12) 2.653(7)
企業R&D支出總額(百萬美元,2000)
182(36) 1082(23) 3964(13) 9196(6)
R&D人員
R&D總人數(千人全日約當單位,2000)
6.7(41) 19.4(32) 104.1(10) 137.9(9)
企業R&D人數(千人全日約當單位)(2000)
3.2(40) 10.2(25) 70.2(10) 94.3(7)
獲取合格工程師難易狀況
6.20(38) 7.74(13) 7.26(24) 6.47(33)
企業技術
資助技術發展
6.14(15) 7.79(3) 6.68(9) 5.05(26)
企業技術合作
6.19(15) 7.02(5) 6.38(13) 5.38(27)
企業與大學間知識轉讓充分程度
4.93(16) 6.65(4) 5.82(8) 4.84(17)
技術的開發和應用
7.81(7) 8.34(2) 7.26(13) 6.58(24)
R&D資源重新配置
基礎研究對長期經濟發展支持度
5.80(22) 7.26(6) 5.58(24) 6.47(12)
科學論文的數量(1997)
2548(30) 1353(37) 5512(19) 5411(21)
公共教育支出占GDP比重(%)(2000)
4.1(35) 4.0(37) 4.2(32) 3.7(42)
科學與技術
知識產權保護程度
6.39(26) 7.87(13) 6.47(25) 5.82(30)
批準授予國民專利件數(1999)
24(42)
30(41)
18052(5) 43314(43)
批準授予國民專利件數年均增長速度(%)(1999) -38.46(13) ×
9.96(16) 20.65(13)
國民在國外獲取專利件數(1999)
×
×
2486(17) 7764(10)
數據來源:根據IMD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Year Book 2002有關資料整理。
2004年香港經濟再度復蘇,全年經濟增長達到8.1%,為四年來最高。其中,出口貿易在前11個月的實質增長達15%;服務輸出在前三季增長近70%;訪港旅客突破2100萬人次,比前年同期升近四成。私人消費開支在首三季增長7.4%,是10年來的最高增幅。各項數據表明經濟形勢正在趨于好轉,但令人擔憂的是,這種改善僅僅是建立在外部經濟環境改善的基礎之上,“由于內地和世界其他主要經濟體系出現多年來難得一見的同步快速增長,對香港商品和服務的需求大增,令本港去年多項經濟指標都出現雙位數字增長”[13];旅游業成為推動香港經濟復蘇的主要動力,僅內地“個人游”便帶來額外65億元旅游消費收益及16500新增職位[14];高技術產業對香港經濟的貢獻率仍非常低,制造業占GDP的比例仍在下降, 香港經濟結構失衡的壓力并未從根本上得到緩解。為了獲取持續競爭優勢,避免經濟運行頻繁波動,香港重建以高技術為導向的制造業推動產業結構實質性轉型非常必要。
3.2 香港發展高技術產業為導向制造業的可能性
(1)香港發展創新科技的優勢
作為國際金融中心、國際信息中心、國際貿易中心和國際著名自由港,香港在推進科技創新和高科技城市建設具有明顯的優勢,如完備的市場經濟制度、較強的科技成果商品化以及產業化能力、國際金融中心的融資能力、國際信息中心所擁有豐富的信息資源和強大的服務能力、國際貿易中心的較易獲得各種科技研究與開發所需的原材料元器件,從而可以大大縮短高技術研究和開發時間,降低成本的能力等方面均是香港重建以高技術為導向制造業的重要基礎。
(2)CEPA給香港制造業發展帶來新的契機
香港與內地為加強兩地之間的經貿聯系,于2003年6月29日簽署了《內地與香港關于建立更緊密經貿關系的安排》(簡稱CEPA)的主體內容,有關承諾已由2004年1月1日起正式實施。CEPA簽署后,逐步實行商品貿易零關稅,服務貿易降低門檻,貿易投資便利化,必將促進香港和內地之間的貿易額迅速增加,諸多領域的合作更加緊密。由于CEPA對“港產品”界定中僅要求30%的工序在香港進行的產品便可算作港產品,香港的中小型高技術企業可以將大部分附加值較低的生產工序遷至內地,實現成本優先戰略;而將部分附加值高的工序留在香港,實施差異化戰略。這樣在換上“香港制造”的品牌后將可以取得顯著的增值,大大提高邊際利潤率。而在CEPA的框架下,以香港自由港環境、內地市場前景、零關稅的優惠以及內地高質量技術人員的輸入,這樣的環境甚至優越于一些高技術產業發展非常出色的小型經濟體(如芬蘭、愛爾蘭),有利于吸引海外投資者對香港進行戰略性投資,促進香港高技術產業的發展,從而重建香港基于高技術導向的制造業。
(3)高技術導向的新一輪港深一體化合作逐漸開展
與香港毗連的深圳是我國市場經濟發展最快的地區之一,也是最早提出以發展高技術產業為主導產業的城市之一,近20年來,深圳已經發展成為我國智力與技術資源最密集的地區。目前,深圳正就未來發展進行定位及產業結構調整與升級,迫切需要同香港進行新一輪深層次一體化合作。深圳的優勢體現于較低的生產要素成本、高技術產業在國內外的輻射能力強、以市場為導向和企業為主體的技術開發體系以及政府對發展高技術產業的大力支持等方面,同香港形成互補關系。
港深兩地高技術產業合作可以涉及到技術基礎設施、R&D系統、 企業技術網絡和社會創新環境等各個方面[15]。根據兩地高技術產業發展的不同階段,合作既可以發生于R&D人員與資金投入、產品創新與工藝創新、中試、生產制造、 市場推廣和銷售的技術創新鏈任何環節;也可以產生于兩地的個人、企業、非政府組織之間以及政府與企業、大學、研究機構所形成的區域創新系統的開發上。
4 結束語
香港經濟在經過三次轉型后而形成目前以發達的金融、資訊、商貿等服務業為主要支撐產業的經濟結構,工業的比重已經降至2002年的12.48%。來自現代經濟發展的資料及近10年香港國際競爭力大幅波動的事實表明,制造業的空心化和經濟基礎的過于狹窄將會導致經濟運行不穩定,因此,對香港來說重建基于高技術產業的制造業是必要的;同時作為小型開放性經濟體特別是依托中國內地獨特的競爭優勢,香港進行新一輪經濟轉型以實現高技術產業為導向的制造業重建也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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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城鄉市場網絡體系/流通樞紐城市/中等商業城鎮/農村集市網
【正文】
關于中國傳統市場的研究,日本學者致力較早。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學者施堅雅教授將中心地理論引入區域市場研究,使之進入一個新的發展階段(注:施堅雅(G.W.Skinner)教授的中國集市體系理論和宏觀區域理論可以說是80年代以來對中國經濟史研究影響最大的理論之一,其主要論著有:MarketingandSocialStructureinRuralChina,3papersJournalofAsianStudies,24,1—3(中譯本《中國農村的市場和社會結構》,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年版);TheCityinLateImperialChina,StanfordUniversityPress,1977(中譯本《中國封建社會晚期城市研究》,吉林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MarketingSystemsandRegionnalEconomy:TheirStructureandDevelopment”,1980年北京中美學術討論會論文等。)。80年代迄今,海內外已有很多學者對明清時期各省區的市場發展狀況分別進行了考察,研究地區至少涉及江浙、安徽、四川、湖廣、江西、閩廣、陜西、河北、山東等省區。這些先行的研究從理論上、方法上以及區域的發展特色等方面,給我們諸多教益與啟迪。目前已有可能在這些研究的基礎上,對明清時期的全國市場做一些整體性的綜合研究。本文僅對明清時期城、鄉市場網絡體系的形成過程及其歷史意義做一初步的探討。
城鄉市場網絡體系的形成,是明清時期中國經濟發展的一項重要內容。商業城鎮的發展和農村集市網的形成,是這一市場網絡中相輔相成、不可或缺的兩大部分。比較而言,近年的明清經濟史研究中對農村集市的關注較多,對商業城鎮的研究相對較少。施堅雅教授提出的1843年區域城市等級分布模式(注:施堅雅:《19世紀中國的區域城市化》,見《中國封建社會晚期城市研究》中譯本。),包含有較多的理論推衍,與清代中葉中國城鎮的實際布局有較大的出入。然而,對宏觀區域做實證性的研究是一項十分巨大的工程,個人的力量實在極為有限,筆者花費十余年的時間陸續對七八個省區的40余個城鎮做了個案研究,但距離這一課題的最終完成仍有相當的距離。不過,目前已有可能對明清時期商業城鎮的發展及其整體布局的變化描述出一個大致的輪廓。
就市場層次而言,明清時期形成的城、鄉市場網絡體系可區分為流通樞紐城市、中等商業城鎮和農村集市三大層級(注:施堅雅教授將城市和市場等級劃分為全國性大城市、區域性大城市、區域性城市、中等城市、地方級城市、中心集鎮、中等集鎮、一般性集鎮8個等級(前引書第158頁),這在理論上并無不妥。不過筆者感覺在做實證分析時,等級劃分過細實際上很難操作,特別是在對較大的區域做宏觀分析時尤為困難。筆者的劃分主要是從市場的實際運行考慮,對其功能和作用做最簡單的區分,以便于城、鄉市場網絡的宏觀分析。若作微觀考察,對這三大層級亦可再做細分。筆者對流通樞紐城市、中等商業城鎮的取舍,注重的主要是它在市場運行中的實際地位,而不考慮該城的行政建制等級,這是與施氏劃分的又一區別。)。其中,流通樞紐城市主要是指作為全國性或大區域的流通樞紐的城市,其貿易范圍一般多覆蓋數省或十數省,并多為中央一級的稅關所在地;所謂中等商業城鎮,這里主要指作為地區性商業中心在商品流通中發揮著承上啟下作用的城鎮,其貿易范圍至少應能覆蓋一兩個府、十來個縣,或者更大些;而作為基層市場遍布全國各州縣的農村集市,則與小農的關系最為密切,正是由于農村集市網的形成,才使得城、鄉市場聯結成為一個整體。下面我們對明清時期城、鄉市場網絡的考察即按這三個層次分別進行。
一、流通樞紐城市的分布與變化
流通樞紐城市的貿易范圍一般多覆蓋數省或十數省,并多為中央一級的稅關所在地。在交通工具落后的傳統時代,水路運輸是最便捷、低廉的運輸方式,故流通樞紐城市多分布在主要水道沿線。從明代到清代,全國商品流通宏觀布局最重要的變化,即從運河流通為主轉向以沿海、長江流通為主。明代禁海,南北物資交流主要依賴京杭大運河,流通樞紐城市也多集中在運河沿線;清代,隨著海禁的開放和長江中上游諸省的經濟發展,沿海、長江航運漸取代運河成為全國最主要的流通干線,沿海、沿江一批重要的流通樞紐城市迅速崛起。到清代中葉,長江、沿海、運河三條水道在全國性的商品流通中三分天下的格局已經確立,而長江、沿海航運的后來居上之勢正方興未艾。流通格局的上述變化,既是全國性經濟布局變化的一個重要表征和組成部分,也代表著經濟發展的必然趨勢。(注:詳見許檀《明清時期區域經濟的發展》(《中國經濟史研究》1999年第2期)、《清代前期流通格局的變化》(《清史研究》1999年第3期)二文。)
流通格局的上述變化,在榷關設置和稅收方面均有所反映。在明代,京杭大運河是全國商品流通的主干,全國鈔關有七個設在運河沿線,從北至南依次為:崇文門(北京)、河西務(清代移往天津)、臨清、淮安、揚州、滸墅(蘇州城北)、北新(杭州)。萬歷年間運河七關商稅共計31萬余兩,天啟年間為42萬余兩,約占鈔關稅收總額的90%(注:參見許檀《明清時期運河的商品流通》,載《歷史檔案》1992年第1期。)。清初運河七關全部保留下來,并大體沿襲了明代的稅額。其后隨著沿海、沿江貿易的發展,清政府又在沿海和長江沿岸新設立了一批稅關,清代中葉全國性稅關已達20余個。
表1是清代前期運河、沿海及長江諸關關稅在全國關稅總額中所占比例。其中,運河諸關包括崇文門、天津、臨清、淮安、揚州、滸墅、北新等;沿海諸關包括江海、浙海、閩海、粵海四關;不過天津既是運河稅關,也是沿海貿易的重要港口,故這里將該關稅收以各1/2的比例分別計入運河和沿海。長江諸關包括夔關、武昌廠、九江關、蕪湖關、龍江西新關(南京)等。這三條水道合計,稅額占全國關稅總額的80%—90%,是全國最主要的流通干線。從康熙至嘉慶的一百數十年間,運河諸關稅收總額雖有增長,但它在全國關稅總額中所占比重已從清初的50%降至30%左右;而沿海諸關所占比重則從15%上升到37%,稅收額更是大幅度增長,為清初的9.2倍;長江各關稅收額增長了2.6倍,所占比重則變化不大,基本保持在30%上下;沿海與長江合計,稅收額達310余萬兩,約占全國關稅總額的65%。
表1.清代前期運河、沿海、長江諸關關稅及其在全國關稅總額中所占比例
分類康熙25年雍正2年乾隆18年嘉慶17年
全國關稅總額122.0萬兩151.5萬兩459.6萬兩481.0萬兩
運河諸關稅額61.6萬兩61.4萬兩150.5萬兩140.0萬兩
占全國關稅總額%50.5%40.6%32.8%29.1%
沿海諸關稅額18.2萬兩20.3萬兩103.2萬兩177.5萬兩
占全國關稅總額%14.9%13.4%22.5%36.9%
長江諸關稅額37.3萬兩48.7萬兩114.6萬兩134.7萬兩
占全國關稅總額%30.6%32.1%24.9%28.0%
三者合計117.1萬兩130.4萬兩368.3萬兩452.2萬兩
占全國關稅總額%96.0%86.1%80.2%94.0%
資料來源:據康熙《大清會典》、雍正《大清會典》、乾隆《戶部則例》、嘉慶《大清會典事例》及《史料旬刊》第27—30期所載各關稅額統計。
下面,我們對這三條水道沿線的流通樞紐城市在全國性市場網絡中的地位做些具體考察。
先看運河沿線。從明代到清代,運河在全國商品流通中的地位雖有下降,但運河的商品流通量實際上仍在不斷擴大,商稅收入也在不斷增加。這是運河七關的總體態勢。不過具體到每一個城市,從明代到清代的發展則不盡相同。
北京是明清兩代的國都,是全國的政治、軍事、文化中心。這里聚集了大量皇室貴族、滿漢官員以及為之服務的各類人等,是最大的政治統治中心和消費城市。不過,清代北京城的經濟功能也大大加強了。明代崇文門稅關稅額僅2萬兩,清代乾隆年間該關關稅定額為10萬兩,每年實征則為20—30余萬兩,在全國20余個戶關中居第五或第六位(注:據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關稅檔案(以下簡稱檔案)統計。)。北京市場上的商品絕大部分都是從外地輸入的,其中較大宗的主要有糧食、綢緞、布匹、紙張、茶葉、糖、瓷器、洋廣雜貨以及毛皮、牲畜等等。這些輸入的商品除滿足本城居民的消費之外,也有相當一部分轉銷華北和西北,特別是西北的新疆、內外蒙古與俄國。清代中葉,北京實際上已成為華北地區重要的商品集散地之一,成為對西北諸省及俄國貿易的中心。
臨清和淮安是位于運河中部的兩大商城,清代由于沿海貿易的發展而漸趨衰落。臨清地處山東西北部,北界直隸,西近河南,又扼據運河與衛河交匯之處,明代中葉借運河流通之便成為華北最大的商業城市。萬歷年間臨清鈔關每年所征商稅達83000余兩,居全國鈔關之首。明代臨清是華北最大的紡織品貿易中心,清代轉為糧食貿易中心,糧食的年交易量在五六百萬石以上,是冀魯豫三省的糧食調劑中心。清代前期臨清的地位已遠不如明代,該關稅收大體保持在5—6萬兩,在全國20余個稅關中居于中等地位。乾隆中葉以降,該關稅收開始出現征不足額的現象(注:參見許檀《明清時期山東商品經濟的發展》第四章第一節對臨清的考察。)。淮安位于江蘇北部,北枕黃河,西瀕洪澤湖,運河繞城而過,明清兩代均為重要的漕運碼頭。該城位居江南、華北兩大經濟區交界之處,故南北商貨中轉貿易十分繁盛。萬歷年間淮安關每年征收稅銀2萬余兩,是全國鈔關之一。清代前期淮安商業進一步發展,乾隆年間淮安關每年征收關稅在30—40萬兩,僅次于滸墅關,在運河七關中位居第二。經由淮安關流通的商品以糧食為最大宗,每年連檣而下販往江南“不下數百萬石”,其中又以大豆為最。其他較大宗的商品還有北方的棗梨、棉花、煙草,南方的棉布綢緞、紙、糖等等。淮安作為運河商城的衰落晚于臨清,主要是在清末運河淤塞以后。
位于運河南部的蘇州、杭州兩城當屬工商業并重的城市。明代蘇、杭絲織業即已十分發達,清代更有進一步的發展,為全國的絲織生產、銷售中心,其產品不僅銷往華北、華中、西南、西北各省,且遠銷東南亞、歐美和俄國。蘇州又是棉布加工業的中心。各地客商云集蘇州采買絲、棉紡織品,同時也帶來了各地物產,集中在蘇之閶門、胥門一帶貿易。蘇州城外的滸墅關“地當南北通衢,為十四省貨物輻輳之所,商船往來日以千計”,乾隆年間該關每年征收商稅高達五六十萬兩,位居運河七關之首(注:據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關稅檔案(以下簡稱檔案)統計。)。杭州位于京杭運河的最南端,北上可抵蘇松、江淮、山東、京津,南下由錢塘水系及海路可連接江西、閩廣。明代杭州北新關即為運河七關之一;清代杭州設有北新、南新二關,北新關征收雜貨稅,其稅課來源“上賴江西、閩廣,下賴蘇、杭、常、鎮等商貨”(注:雍正《北新關志》卷三《禁令》。);南新關征收竹木稅,竹木主要產自浙西山區的金華、嚴州、衢州等府,順錢塘江上游各支流抵杭,轉運江南各地。
沿海港口城市是在清代隨著沿海貿易的發展逐漸發展起來的。清代自康熙二十三年開放海禁,二十四年清政府在東南沿海設立江、浙、閩、粵四海關作為沿海貿易的主要口岸,關署分別設在上海、寧波、廈門和廣州。其中,以上海、廣州發展最為迅速。此外,位于渤海灣內的天津,也由明代的漕運碼頭發展成為一個沿海港口城市。
上海,元代置縣,明清兩代均屬松江府所轄。上海東臨黃海,北依長江,又位居南北洋航線之中,這一得天獨厚的自然地理位置使之在清代海禁開放之后很快成為南北洋貿易的重要樞紐。上海從東北、山東輸入大豆、雜糧,從閩粵輸入蔗糖、南果及進口洋貨;輸出則以江南所產棉花、棉布、絲綢為主;江西、湖廣等省的稻米、紙張、茶葉、瓷器等商品也大量運抵上海,在此轉口,北上京津、關東,南下閩廣。嘉道年間每年進出上海港的南北海船合計在4000艘左右,總噸位約為50—70萬噸,貨物年吞吐量約計為170余萬噸,是東部沿海最大的港口城市(注:許檀:《清代前期的沿海貿易與上海的崛起》,載《城市史研究》第15—16輯。)。
廣州是南部沿海最大的港口,明代即為對外貿易的重要口岸,乾隆二十二年清政府的“獨口通商”政策將與西方各國的貿易集中于粵海關,更賦予其特殊優越地位。清代前期中國出口貨物以茶葉、湖絲、綢緞等為大宗,僅茶葉、生絲及絲織品兩項每年即達一千數百萬元,占出口商品總值的60%—80%。茶葉來自福建、安徽、浙江,絲及絲織品則主要產自江浙,每年經由大庾嶺商道運往廣州出口;洋船進口貨物則以嗶嘰、羽毛、紗緞、棉花、檀香、胡椒、黑鉛等項為大宗,其中絕大部分也是從廣州經陸路、海路轉銷全國各地。進出口貨物的云集使粵海關稅收額大幅度增大。雍正初年粵海關關稅定額僅為4萬余兩,乾隆初增至20余萬兩,嘉道年間再增至89萬余兩,而實征稅額則遠超過這一定額,往往高達一百數十萬兩。“獨口通商”政策使廣州一躍成為全國最重要的口岸城市,并得以獨占鰲頭幾達百年之久(注:許檀:《清代前期流通格局的變化》,載《清史研究》1999年第3期。)。
廈門,明代屬泉州府同安縣,清初置廈門廳。明末廈門已取代月港成為福建與日本、東南亞及荷蘭東印度公司貿易的重要港口(注:參見林仁川《明末清初的私人海上貿易》第四章第二節、第六章第一節。)。清代康熙年間在廈門設閩海關,額定關稅73000余兩,乾隆初年增至20萬兩。廈門港的貿易范圍,北至寧波、上海、山東、天津、關東,南至臺灣、廣東,“一歲往來數次”;對外則與東南亞的呂宋、蘇祿、葛喇巴等國貿易,“冬去夏回,一年一次”。“獨口通商”之后,閩海關仍準許“呂宋等夷船入易,故貨物聚集,關稅充盈”;嘉慶元年廈門有“洋行八家,大小商行三十余家,洋船商船千余號”(注:道光《廈門志》卷一五《風俗記》、卷五《船政略》。)。
位于渤海灣內的天津,原為運河漕運碼頭。清代隨著海運的發展,天津與東南沿海諸省以及東北地區的經濟聯系均得到長足的發展,在經濟上迅速崛起,成為北方地區最大的沿海港口。天津從東北輸入的主要是糧食,從南方江浙、閩廣輸入的商品有糖、茶、紙張、瓷器、藥材、蘇木、胡椒、果品、洋廣雜貨等。這些商品除供天津本地消費外,絕大部分轉運北京,也有一部分沿運河南下銷往直隸各府。道光年間天津已發展為一個有20萬人口的港口城市,在城市人口中經商人口所占比例高達50%以上(注:許檀:《清代前期的沿海貿易與天津城市的崛起》,載《城市史研究》第13—14輯。)。
長江沿線的流通樞紐。明代長江沿線的商品流通主要集中在中下游地區,清代隨著兩湖、四川等省開發的不斷深化,整個長江流域各省間的經濟往來日益頻繁,流通規模大大增長,長江成為全國最重要的商品流通渠道和貫通東西的經濟大動脈,長江沿線也形成了一批重要的流通樞紐城市,如重慶、漢口、九江、蕪湖、南京等。
重慶位于四川盆地東部,嘉陵江在此與長江交匯,歷史上向為軍事重鎮,經濟開發相對較晚。清代隨著四川盆地的開發和長江航運的發展,該城迅速崛起,成為長江上游和西南地區最大的流通樞紐城市,其流通所及不僅可達四川本省各府以及相鄰的湘鄂陜豫、云貴、等省,而且遠及江浙閩廣。匯集于重慶市場上的商品主要有山貨、廣貨、糧食、藥材、染料、竹木、棉花布匹、瓷器、鐵鍋、煙草、糖、酒、絲、麻、綢緞等等。其中,糧食、藥材、染料、木竹及“山貨”等項是從四川輸出的主要商品,而瓷器、棉花、鐵鍋以及“廣貨”則為輸入商品之大宗(注:許檀:《清代乾隆至道光年間的重慶商業》,載《清史研究》1998年第3期。)。
漢口,位于長江中游漢水入江口,通過長江可溝通洞庭水系的湘、沅等水,沿江而下可直達江西、安徽、江蘇諸省,溯江而上可入四川盆地;溯漢水則可抵河南、陜西。明代中葉漢水改道為漢口的興起提供了契機,而其大規模的發展則是在清代。康熙年間劉獻庭記言:“漢口不特為楚省咽喉,而云貴、四川、湖南、廣西、陜西、河南、江西之貨皆于焉轉輸”,大體反映出漢口在長江航運中所處的重要地位。到乾隆年間,漢口已是“人煙數十里,賈戶數千家,鹺商典庫咸數十處,千檣萬舶之所歸,寶貨珍奇之所聚”(注:劉獻庭:《廣陽雜記》卷四;范鍇:《漢口叢談》卷三。),成為長江中游最大的商業城市。糧食、木材、食鹽、綢緞、布匹、藥材、銅鉛等都是漢口轉輸的大宗商品。
九江地處長江中下游之交,上通川楚下至蘇杭,又是贛江水系與長江的交匯點,是長江中游又一重要的流通樞紐城市。九江在明代即已設關,是鈔關中惟一設在長江上的。萬歷年間其稅額為25000兩,天啟時為57500兩。至清代,隨著長江沿線流通規模的迅速擴大,九江關稅額也大幅度增加,康熙年間額定為153000余兩,乾隆時增至350000余兩,嘉道間再增至539000兩,是清代前期長江各關中稅收最高的榷關。糧食和木材是經由九江關東下的最大宗的商品,主要銷往江南。此外,淮鹽、江浙綢緞布匹溯長江至中上游地區,洋廣雜貨由大庾嶺商道入鄱陽湖轉中原各省,以及江西本省所產瓷器、紙張、夏布、藥材等輸往漢口、重慶等地均需經由九江轉輸(注:許檀:《清代前期的九江關及其商品流通》,載《歷史檔案》1999年第1期。)。
南京在明初曾是明王朝的國都,永樂遷都之后降為陪都,其城市經濟主要是為皇室和政權機構的需要服務的。在清代,南京的政治地位進一步下降,城市功能發生了很大變化,成為一個工商并重的城市。南京的民營絲織業在清代迅速發展,絲織品銷行全國,成為堪與蘇、杭并稱的三大絲織城市之一。憑借長江水運之便,南京也成為南北、東西商品轉運的樞紐。清代戶、工二部均在此設關,西新關征百貨稅,龍江關征收竹木稅。各地商人云集于此,安徽、江西、山陜、江蘇、崇明、洞庭、浙江、湖州、福建、廣東、山東、河南、兩湖商人都在南京建有會館,總計達30余所(注:范金民:《明代南京經濟略論》、《清代前期南京經濟略論》,均見《南京經濟史論文選》,南京出版社1990年版。)。
總之,從明代到清代,全國商品流通的總體格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運河作為一條以漕運為主要目的的人工水道,其航運價值自然無法與海洋相比,因而清代海禁開放之后,逐漸為海運所取代即成必然之勢;另一方面,隨著長江沿線經濟的發展,長江這條全國最長、水量最豐的天然水道,其航運價值日益被開發利用,成為貫通東西的經濟大動脈和重要流通渠道。隨著流通格局的變化,一批新的流通樞紐城市迅速興起。實際上,近代重要的口岸城市如上海、廣州、廈門、天津、漢口、重慶等都是在清代前期崛起的。
二、中等商業城鎮的發展
除上述較大的商業城市和流通樞紐之外,明清時期因商業、手工業發展而興起的中小城鎮數量更多。它們或作為地區性商業中心,或為某種商品的加工、集散中心。對此類商業城鎮的考察,除江南地區已有較多的成果外,其他地區的研究還較薄弱。地區一級的商業中心到底發展到一個什么樣的程度?其商業規模如何?這些商業城鎮的分布狀況如何?還幾乎是一個無人問津的課題。筆者在近十年的時間內,陸續對山東、河南、河北、江西等省的30多個城鎮進行了一些實地調查,結合文獻資料進行個案考察。本節僅以山東、江西兩省為例對其內部中等商業城鎮的規模及其分布做些具體考察,目的是通過中觀層面的考察,對地區內部的市場分布及其特點有更進一步的了解。這里所謂中等商業城鎮,主要是指作為地區性商業中心在商品流通中發揮著承上啟下作用的城鎮,其貿易范圍至少應能覆蓋一兩個府、十來個縣,或者更大些。
明清時期山東商業城鎮的發展與山東的地理環境以及政府政策密切相關。京杭大運河循山東西境穿魯西平原而過,是西部商品流通的干線;東部山東半島有綿延三千多公里的海岸線,貿易往來也十分方便;而中部的沂蒙山區則因群山環抱,交通阻隔,流通不暢。這一地理條件因素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山東商業城鎮的分布特點:西、東兩端繁盛而中部較差。在明代,運河是山東最主要的流通干線,故而山東商業城鎮最早興起于運河沿線;清代海禁開放之后,沿海貿易發展迅速,乾隆以降原由運河北上的商品漸轉而利用更為便利、低廉的運輸手段由海路北上,運河商稅開始出現征不足額的現象。而東部的膠州、黃縣以及煙臺等后起的商業城鎮則日漸繁榮,貿易量不斷增長;隨著東部沿海貿易的發展,山東經濟重心逐漸東移,東西兩部之間的聯系增強,內陸商業城鎮也逐漸崛起。山東商業城鎮布局的變化又是與山東經濟發展軌跡與特點密切相關的(注:關于明清時期山東商業城鎮的發展,詳見許檀《明清時期山東商品經濟的發展》第四章,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年版。)。
明清時期山東較具規模的商業城鎮除前述作為全國性流通樞紐的臨清之外,作為地區性商業中心的城鎮計有:濟寧、聊城、張秋、德州、膠州、萊陽、黃縣、益都、濰縣、周村、泰安、博山等;此外,煙臺是清中葉前后興起的港口城鎮。其中,聊城、益都、泰安為府城,濟寧、德州、膠州為州城,萊陽、黃縣、濰縣、博山為縣城,而張秋、周村、煙臺三者在建制上不過是一個村或鎮。下面擇要述之。
位于運河沿線的濟寧是魯西南地區的商業中心,明代中葉已十分繁榮,清代進一步發展。乾隆年間,該城有大小布店25家,綢緞店21家,雜貨店35家,竹木店14家等等,每年征收商稅7900余兩。主要從江南輸入綢緞布匹、竹木、雜貨分銷兗州、曹州二府各州縣,又匯集二府所產糧食、大豆、棉花、煙草、干鮮果品等輸往江南、直隸和北部的東昌府。
聊城是魯西北地區的商業中心,或許是因離臨清較近的緣故,其發展似略晚于其他運河商城,主要是在清代。嘉道年間該城僅山陜商人開設的店鋪即有三四百家之多,主要從外地販運鐵貨、板材、茶葉等商品赴山東售賣,同時大規模收購本地所產棉布、皮毛、氈貨等運銷西北、口外,其中年經營額在萬兩以上的大商號就有四五十家。聊城還是山東熏棗最主要的加工集散中心,東昌府所產果品很大一部分系在此裝船南下。嘉道年間,聊城的商業店鋪作坊總計至少在500—600家,年經營額在300萬兩以上。
位于山東半島南岸的膠州,是東部沿海興起較早的港口城鎮,明代隆、萬年間已是山東大豆、海產輸往江南的重要碼頭。清代康熙年間海禁開放之后,其貿易范圍很快擴大到閩廣臺灣,貿易量也迅速增長。雍正年間重定船稅,膠州每年征銀7540兩,這一數字相當于清初山東沿海18州縣、衛所船稅總額786兩的9.6倍,膠州海貿發展之速由此可見一斑。
乾隆以降隨著北洋貿易的發展和東北的開發,位于山東半島北岸的煙臺開始興起,它雖起步較晚但發展迅速,道光年間漸取代膠州成為山東半島最重要的港口城鎮。民國《福山縣志稿》卷五《商埠志》記載:
(煙臺)明為海防,設奇山所駐防軍。東通寧海衛,西由福山中前所以達登州衛,設墩臺狼煙以資警備。其始不過一漁寮耳。漸而帆船有停泊者,其入口不過糧石,出口不過鹽魚而已,時商號僅三二十家。繼而帆船漸多,逮道光之末,則商號已千余家矣。維時帆船有廣幫、潮幫、建幫、寧波幫、關里幫、錦幫之目……
短短的幾行文字實際上概括了煙臺從明初至清代“道光之末”數百年的發展脈絡,也充分顯示了煙臺作為港口城鎮是隨著沿海貿易的發展而發展起來的。明初,煙臺為登州衛所屬地,為軍事目的在此設立墩臺,“以資警備”,煙臺即以此得名。此時的煙臺不過是一個漁村。乾隆以降隨著北洋貿易的大規模發展,位居渤海灣口的煙臺遂成為商船往來出入的必經之地,各幫商人多來此貿易,帆船停泊漸多,成為山東半島重要的港口城鎮。
表2所列是咸豐九年(1859年)山東沿海14州縣征收的稅銀。這是山東巡撫文煜為協助郭嵩燾籌辦山東厘局從各州縣匯總的數字,這些稅銀絕大部分是從各州縣的海口征收的。此時煙臺尚未開埠,故稅額反映的狀況應是百余年來山東沿海帆船貿易自然發展形成的分布格局。
表2.咸豐九年山東沿海福山等州縣稅收一覽
州縣稅額(兩)占總額%
福山縣12123.59628.67%
即墨縣8736.55220.66%
膠州6071.46914.36%
掖縣3602.238.52%
海豐縣2025.37354.79%
利津縣2018.044.77%
黃縣2011.4054.76%
榮成縣2004.2194.74%
蓬萊縣1503.1083.56%
文登縣904.232.14%
諸城縣502.691.19%
海陽縣402.440.95%
寧海州304.310.72%
日照縣71.0280.17%
總計42280.69100.0%
資料來源:據交通部煙臺港務管理局編《近代山東沿海通商口岸貿易統計資料》附錄二[附表1]改制。
表2可見,在山東沿海諸縣中福山、膠州、即墨三者稅額較高,而以福山為最。此時的福山已取代清代前期的膠州成為山東半島最重要的口岸,這顯然與其地理位置密切相關。咸豐九年郭嵩燾的報告稱,“煙臺為南北之沖,海船經過收泊較多于他處,故以此一口(收稅)為較盛”(注:檔案,轉見丁抒明主編《煙臺港史》,人民交通出版社1988年版,第22頁。)。英國駐煙臺領事館在《1865年煙臺貿易報告》中也寫道:“在《》簽定之前,煙臺的貿易已表明它是一個重要之地”,“將近三十年來,它和渤海灣的其他幾個港口一起成為歐洲與中國商品的巨大貿易中心”(注:檔案,轉見丁抒明主編《煙臺港史》,第22頁。)。也就是說,最遲在道光中葉,煙臺已成為西方商品輸入華北的重要轉運碼頭。第二次后,煙臺在山東諸口中首先被外國侵略者看中選為通商口岸,顯然是由于當時它在山東沿海貿易中的地位,而絕非侵略者的拓荒之舉。
明清時期江西商業城鎮的發展多與大庾嶺商道密切相關。位于江西南部贛粵邊界的大庾嶺,又稱梅嶺。自江西越大庾嶺而南,至廣東南雄入湞水,沿北江可直抵廣州;江西一側,在大庾嶺腳下的大庾縣即可入贛江水系,順流而下抵鄱陽湖經長江轉大運河,可達京師。故大庾嶺是溝通珠江水系與長江、運河等主要水道的重要樞紐,自古即為嶺南與中原的交通要道。明代禁海,清代乾隆年間的“獨口通商”政策限定江浙閩諸省所產絲、茶等貨必須由內陸經大庾嶺商道運往廣州出口,不許繞走海路,特殊的歷史條件使大庾嶺商道在長達數百年的時間內成為南北貿易的重要干線,江西也因此成為全國商品流通的必經之地,并從而形成了一批繁榮的商業城鎮,除前述位于長江沿線的九江為全國性流通樞紐之外,省內重要的商業城鎮則有贛州、大庾、樟樹、吳城、河口、玉山、景德鎮等。其中,贛州、大庾為府城,玉山為縣城,樟樹、吳城、河口、景德鎮為鎮城。除景德鎮以瓷器燒造著稱于世外,其余六個商鎮主要都是因大庾嶺商道而興盛的,近代以降隨著社會環境和交通條件的變遷,這些商鎮也都不同程度地衰落了,但仍是地方性的商業中心(注:詳見許檀《明清時期江西的商業城鎮》,載《中國經濟史研究》1998年第3期。)。
贛州是江西南部最重要的商城,章、貢二水在此合流為贛江,自南而北縱貫全省,直下鄱陽湖,是江西最重要的通航河道。戶部在贛州設有榷關,乾隆二十二年實行“獨口通商”至道光二十年被迫開放五口,其間的80余年是大庾嶺商道貿易最盛的時期,贛關每年征收稅銀8—10萬兩,最高曾達12萬兩。經由贛州流通的商品種類繁多,而以茶葉、生絲綢緞、洋廣雜貨為大宗。由贛關輸往廣東的商品以茶葉、生絲為最大宗,茶葉來自福建、安徽、浙江,絲及絲織品主要產自江浙。由廣東輸往江西的商貨主要有廣東所產蔗糖、果品及進口洋貨,江西本地產品輸出者則有桐油、茶油、瓷器、木材、煙草、紙張、夏布、糧食等。
大庾縣(亦即南安府城)位于江西最南端,隔大庾嶺與廣東南雄州接壤。從縣城至大庾嶺僅25里,北來之貨由贛州溯章水至此起旱,陸路挑運過嶺;南來貨物過嶺至縣,入章水可直下贛江。這里是大庾嶺商道江西境內的第一站,是贛粵兩省商貨的過載碼頭。
清江縣樟樹鎮、新建縣吳城鎮是贛江中游最重要的商業城鎮和集散中心。五口通商之初洋貨輸入,但江輪未興,河南襄陽、湖北漢口、荊州等地需用洋貨仍仰給廣東,其輸出輸入仍取道江西。“樟樹、吳城帆檣蔽江,人貨輻輳,幾于日夜不絕。故咸豐以前江西商務可謂極盛時代。惟彼時省會,轉視兩埠弗若焉。”(注:傅春官:《江西商務說略》。)此外,樟樹鎮又以藥材加工集散享譽全國,有“藥碼頭之號”;吳城則以木材轉運貿易為最盛。
贛東北鉛山縣河口鎮是一個以轉運貿易為主的商業城鎮,在河口鎮集散的商品主要有茶葉、絲及絲織品、紙張、棉布、雜貨、糧食等等,而尤以茶葉為最。武夷茶從福建至江西在河口鎮入信江轉銷南北,其輸出路線分為南北東三條:南路即運往廣州交十三行出口的茶葉;北路主要銷往俄國,其轉運路程達萬里之遙;東路則由信江上溯至玉山縣,翻越懷玉山脈入浙江至上海。19世紀上半葉中國出口東印度公司和俄國的茶葉主要就是在河口加工集散的。
其他各省此類中等商業城鎮的發展與山東、江西大體相同,少則數個,多者可達十數個。如河南的開封、洛陽、朱仙鎮、北午渡、周口等,湖南的湘潭、衡陽、郴州等等。
三、農村集市網的形成
農村集市,是中國傳統市場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集市的發展,也是明清時期中國經濟發展中一個十分引人注目的現象。
中國農村集市的起源至少可上溯到秦漢時代。不過,農村集市的大規模發展是在明中葉以后。明末清初的戰亂天災在相當大范圍內造成人口流失,經濟衰退,農村集市也遭到很大破壞,康熙、雍正年間逐漸恢復,乾隆—道光年間農村集市的發展進入一個全面穩定的增長階段,全國大多數省區集市數量均較清初有顯著增長,其中直隸、山東增長在20%以上,廣東、湖北超過50%,四川、江西的數字更是翻了一番還多。清中葉以后,絕大多數省區仍保持著繼續增長的趨勢。此外,新開發地區如東北等地的集市也在發展。筆者曾依據國內外學者對各省區的研究,對全國集市數量進行過總體估算:明代嘉靖—萬歷年間全國主要省區集市數量約在一萬上下,清代中葉全國集市總數至少有22000—25000個,清末可能超過30000個(注:關于集市的各項數據,詳見許檀《明清時期農村集市的發展》,載《中國經濟史研究》1997年第2期。)。
隨著集市數量的大幅度增大,集市分布密度也大大提高了。統計數字顯示,清代中葉各省區的集市密度大體在每100平方公里1—2集,平均每集交易面積在60—90平方公里,其中平原多在40—60平方公里,山區則在100平方公里以上;至于每集交易半徑,平原多為3—5公里,山區多為5—7公里,平均約在4—6公里之間。也就是說,小農赴集貿易一般只需1—2小時的路程,步行半日即可往返;山區距離稍遠,一日也可從容往返;河網區由于水路交通之便,實際耗時則要少得多。
集市開市頻率是反映其發展水平的又一指標。在既定的集市密度下,開市頻率越高,市場的實際效率也就越大。與集市密度相比,集市開市頻率的多寡更明顯地反映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特別是商品化程度的差異。江南地區商品經濟發展水平居全國之首,市場發育早于其他諸省,明代中葉基本上已是每日開市,每旬開市數次的定期市已十分罕見。廣東的墟市“大率三日一市”,以每旬三次最為常見,但在沿海地區也有相當一部分州縣因“商賈輻輳無虛日”改為“逐日市”。如乾隆《潮州府志》所列該府九縣109個墟市中“逐日市”者即有60個,占總數的55%;每旬三市者39個,占35.8%;每旬兩市者8個,占7.3%;而海陽、澄海兩縣的墟市已全部為“逐日市”了。江西的墟市一般以每旬三次較為普遍,但在贛東北、贛東南山區也有不少每旬開市兩次者;贛江中游的吉安、臨江等府則出現了每旬四次、五次的墟期;至于“四時貿易如一”的常日市只有在南昌府、九江府才能見到。華北平原的集市以每旬開市兩次最為普遍,清代每旬開市三次、四次的集市有增長趨勢,在運河沿線還可見到“日日集”的集鎮,但不多見;大多數州縣系以每旬開市兩次的集市為主,其中間有一二個或三五個集市每旬開市三次、四次等等。
最遲在乾隆—道光年間,全國大多數省區已陸續形成一個涵蓋廣闊、運作自如的農村集市網;這一基層集市網與處于流通干線上的商業城、鎮相聯系,溝通城鄉市場,形成全國性的商品流通網絡體系。通過這一流通網,幾乎每一州縣,甚至每一村落,都可與其他省區進行經濟聯系。
農村集市的功能和作用,最基本的就是滿足小農的生產和生活需求。農村集市雖然歷史久遠,但它的大規模發展是在明清,這無疑是商品經濟發展的產物。從每一個單獨的集市來看,它不過是小生產者之間進行有無調劑、余缺調劑,以滿足各自的需求。然而,作為一個網絡體系的集市,其作用遠遠不只于此,而是具有更深層的意義,并至少在以下幾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1.農村集市網是大規模、長距離商品流通的基礎。中國歷史上長距離販運由來已久。不過,販運的商品主要是奢侈品,消費對象多是王公貴族、豪門巨富;販運路線是從城市—城市,小農、鄉村是被排除在外的。明清時期這種貿易格局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民生日用品取代奢侈品成為大規模、長距離貿易的主體;小農既是這些商品的生產者,也是消費者;農村與城市、小農與市場——與全國性的商品流通乃至世界市場——聯系在一起。
2.農村集市網是保障小農經濟生產與再生產正常運轉的重要環節。農村集市網的形成既是商品經濟發展的產物,同時也已成為地區整體經濟結構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小農的農產品、手工業品的出售,其生產資料、手工業原料乃至口糧的購買都離不開集市;小農經濟的商品化程度越高,對市場的依賴也就越大。
3.農村集市網的形成使地區之間通過商品流通實現經濟布局調整,資源優化配置成為可能。大規模的、經常性的商品流通,使原本互不相關的一個個自然條件、發展程度各異的地區相互聯系,成為一個整體,從而可以在大范圍、高層面上形成地區分工,有利于發揮各自的優勢,取長補短。換言之,商品流通使地區之間重新分工,調整經濟布局,優化資源配置成為可能;在這一點上,作為流通基礎的農村集市網的形成和正常運轉無疑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事實上,明清時期這一商品流通網已在相當程度上開始發揮其調整經濟布局、優化資源配置的作用。一個最具典型性的例子:江南地區以輸入糧食、棉花、肥料,輸出棉布、綢緞為主而形成的高收益型經濟格局,即是建立在全國規模的糧、棉、布、綢的流通基礎上的。再如,珠江三角洲正在形成中的以外貿為導向,以轉口貿易為中心的經濟格局,雖然是由政策因素所促成,但也是建立在全國規模的流通基礎上的。如果沒有一個龐大的商品流通網作為基礎,這一切都將無法實現(注:關于明清時期江南和珠江三角洲的經濟發展特色,參見許檀《明清時期區域經濟的發展——江南、華北等若干區域的比較》,載《中國經濟史研究》1999年第2期。)。
筆者特別強調農村集市網形成的重要意義。農村集市網是明清時期全國規模的商品流通網中一個極為重要、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農村集市網的形成,乃是明清時期城、鄉市場網絡體系形成中十分關鍵的一環。正是由于這一集市網的形成,才使得城、鄉市場聯結成為一個整體。
四、明清時期城鄉市場網絡體系形成的歷史意義
明清時期中國經濟的發展到底達到一個什么水平?中國的傳統經濟還有沒有內在的發展動力?這是近年來學術界著力探討的重要問題,也是論爭的焦點之一。其中較為重要的如:80年代初關于中國封建社會為什么長期延續的討論,近年來關于黃宗智“過密化”理論的討論,關于自然經濟與商品經濟的論爭,關于傳統經濟近代化和中國近代經濟史中心線索的討論,等等。這些理論探討從不同的角度開拓了人們的眼界,啟發我們進一步思考。不過以往的研究較多地集中在生產力和生產關系領域,重生產、重分配,卻在相當程度上忽視了流通在經濟發展中所起的作用。今天,當我們親身經歷了改革開放20年的歷史進程,重新審視明清以來數百年的歷史發展過程,我們更深刻地認識到市場機制的建立對于中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意義。正是基于這一認識,筆者主要是從市場發育、商品流通和地區經濟發展的相互關系角度探討中國傳統經濟在明清時期的發展水平、發展軌跡和發展動力問題。
筆者以為,明清時期中國經濟中最具時代意義和歷史意義的發展,應是向市場經濟的轉化。具體而言,就是政府對經濟直接干預的逐漸減弱,和市場機制在經濟發展中作用的不斷加強。這與希克斯在《經濟史理論》一書中所闡述的,從習俗經濟、命令經濟向市場經濟轉換這一世界經濟發展的總體趨勢是一致的(注:J.希克斯:《經濟史理論》中譯本,商務印書館1987年版。)。
明清時期城、鄉市場網絡體系的形成具有十分重要的歷史意義:
(1)城鄉市場網絡體系的形成是明清時期中國經濟發展的一項重要內容。這一市場網絡的形成過程,實際上也就是市場機制的逐漸形成過程。
因地制宜的地區發展和大規模的商品流通,可以說是明清時期中國經濟發展中兩個十分顯著的特征。這二者之間是相互促進的。一方面,各區域自身的發展使之對市場的依賴不斷增加,區域間的交流日益頻繁,市場網絡逐漸形成;另一方面,區域之間經濟聯系的加強,商品流通的擴大,又使各區域可以揚長避短,從而形成各自的經濟特色,并獲得較高的收益。換言之,因地制宜的地區發展有賴于區域之間的商品流通和優勢互補;而商品流通的發展,又有賴于一個暢通的、有相當規模的市場網絡;明清時期城、鄉市場網絡體系的形成過程,既是區域經濟發展的結果,也是大規模的商品流通的產物。
明清時期城、鄉市場網絡體系的形成經歷了一個曲折的漸進過程。其中,從禁海到開海的政策變化,對商品流通的宏觀布局影響最著;農村集市網的形成也是歷經曲折反復,乾隆以降才進入一個持續穩定的發展階段。從明代到清代,政府對市場的管理也經歷了一個禁止放任清理整頓,逐漸走上制度化、規范化的軌道,這一變化過程從另一個方面對市場網絡的發展起了促進作用;特別是雍正、乾隆年間對牙行、稅收制度以及吏治的一系列治理、整頓,對市場網絡的正常運轉至關重要。到清代中葉,在全國范圍內已經形成一個涵蓋廣闊、運作自如的城、鄉市場網絡體系。沿海、沿江貿易的發展逐漸取代運河成為最重要的流通干線,在沿海和長江沿線一批重要的流通樞紐城市相繼崛起,這些港口城鎮大多成為后最早的一批通商口岸;而在廣大農村,最遲在乾隆—道光年間,一個具有相當密度的集市網已經形成,這一基層集市網與處于流通干線上的商業城、鎮相聯系,溝通城、鄉市場,使商品流通幾乎可以覆蓋全國的每一州縣,甚至每一村落,從而將自然條件、發展程度各異的各經濟區域聯結成為一個整體,使地區之間分工互補,調整經濟布局,優化資源配置成為可能。明清時期中國傳統經濟在生產力和生產關系沒有重大突破的條件下,仍然保持著內在的動力與活力,主要就是市場機制在起作用。
(2)明清時期城鄉市場網絡體系的形成和發展,是中國近代化過程的一項重要內容。
中國近代市場體系的形成并非始于開埠之后,至少從明代中葉已經起步,到清代中葉已具有相當的規模。19世紀中葉外國資本主義的入侵,并非創建了一個新的市場體系,不過是利用和部分地改造了中國原有的市場體系來為之服務。后,帝國主義列強選擇的通商口岸都是原來重要的流通樞紐;侵略者的洋貨傾銷和原料掠奪也都是利用了中國原有的市場網絡——從城市直至農村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