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2-06-19 18:15:01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大學生行為論文,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在調查方法上,本文主要運用了問卷調查、文獻調查、訪談法、實地調查這四種方法對襄陽三所高校(湖北文理學院、襄陽職業技術學院、襄陽護士學校)的在校女大學生進行相關調查,具體調查結果如下:此次調查問卷共計發放了300份,實收275份,有效問卷數為247份,有效回收率為82%,超過80%,所以此次問卷調查是有效的,此外,還實地訪談了50人。在調查中發現,女大學生使用化妝品主要以潤膚、保濕、營養、健康等功能居多,而且使用的次數比較頻繁,說明女大學生比較注重皮膚保養,而這一市場潛力巨大。此外,大學生在購買化妝品時主要考慮的是功效、品牌和價格等因素,在對功效的選擇上又主要以保濕與美白為主,這些都給化妝品生產商提供了很好的契機。調查結果的具體分析情況如下:
(一)女大學生使用化妝品的類型從餅狀圖可以看出,最多是潔面類有82.5%的女學生使用,最少的是粉底類產品17.5%使用。可見女學生主要消費潔面類、面膜、水乳和面霜的護膚品,輔消費眼部護理和粉底類等其他護膚品,比較注重面部的清潔與護理,著重管理潔面類、面膜、水乳和面霜的營銷。
(二)女大學生選擇化妝品的依據選擇化妝品的依據有許多,比如:化妝品的使用效果、品牌知名度、價格等。這個柱狀圖顯示,各種依據的差別不大,選擇的依據元素較多。女大學生選擇化妝品時還是最看重使用的效果和品牌的知名度,結合朋友的推薦,綜合進行分析考慮選擇產品。
(三)女大學生期望化妝品的功效女大學生使用護膚品都有各自期望的功效。通過調查,有69.78%的同學比較重視自己皮膚的保濕,這一類型的人數最多,人數最少的一種類型重視產品的營養功效,占調查人數的31.67%。根據女大學生在化妝品功效選擇上的偏好,經銷商在宣傳與銷售上可以有所側重,“對癥下藥”。
(四)女大學生接受化妝品的價格調查結果顯示,大約53.33%的學生能接受每件護膚品的價格在50-100元,占調查比例最多。這說明學生的生活水平有限,不能支付很高的護膚品價格,由此就要考慮護膚品的定價和護膚品的產品定位。通過調查結果我們還可以發現,女大學生對護膚品的消費還是偏理智的,大部分學生表示不會在護膚品方面過度奢侈,但要選擇適合自己的。
(五)女大學生購買化妝品的渠道對于理想的護膚品購買場所,所選渠道的差別不大,但大學生對化妝品專賣店的信賴程度稍多。還有一些認為是由于其他原因選擇的,如服務態度好,便宜,省時省力等。女大學生個性獨立,想法獨立,受自身個性的影響,對渠道的選擇也就不同。
(六)女大學生偏愛化妝品的促銷從圖中看到,打折對大學生化妝品消費吸引力最大,是一種直接的促銷方式。其次是購物送贈品,因其能滿足女大學生愛占小便宜的心里,再者就是代金券和積分的促銷方式,還有少部分的學生則愿意換購的方式。通過這次調查,提供了化妝品消費市場的認識,讓商家能在撲朔迷離的市場環境下及時了解并抓住女大學生化妝品消費的需求,開創出化妝品行業中女大學生市場。
二、營銷策略分析
營銷方式的選擇、營銷活動的實施都能直接影響營銷效果,這就需要根據上述女大學生化妝品消費行為調查的基本情況來制定具體的營銷策略,通過此次調查,我們也制訂了相應的營銷策略,具體如下:
(一)“一見鐘情”的產品策略針對女大學生這一消費群體自身的特性,化妝品企業要想為其量身訂制適合的產品,應從以下幾個方面考慮:首先,潔面類產品。在校女大學生大部分年齡在17歲到23歲之間,由于青春期的生理特征和愛美的天性,總希望自己給人的感覺是清新靚麗,光彩動人的,所以特別在意面部的清潔。其次是護理產品,即水乳和面霜。伴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潔面和日常護理類產品逐漸成為女大學生們的日常生活必需品,從2009年百度數據可以明顯地看出這一點,在化妝品類關注度排行中,護膚品類位居第一,關注度占比為68.88%,護膚品成為關注的重點。再者是面膜,面膜就成了女大學生們修復肌膚的必備神器,一旦感覺膚色不好時,她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用面膜修復,而且在敷面膜的過程中心情也會很放松。由此可見,市場上這三類化妝品的需求量最大,生產商在可以在這些方面擴大生產。
(二)“靈活多變”的價格策略價格因素是影響女大學生購買化妝品的一個重要因素,女大學生經濟尚未獨立,是比較特殊的消費群體,一方面對高檔產品需求不斷增強;另一方面購買力相對較弱,而且女生都有愛占便宜的心理,她們在消費過程中往往會貨比三家,購買性價比較高的產品。調查說明了價格在50-100元的產品比較受女大學生的歡迎,所以,化妝品企業在制定價格時應充分考慮價格的彈性作用,產品的定價應該傾向于中低檔價格,結合差別定價法,最好是先做相應的營銷調研工作,在綜合衡量各方面的情況下制定出合適的價格策略,以滿足不同消費層次的學生群體對不同價格的選擇,在同類產品之中才能有競爭力。
(三)“心動行動”的促銷策略折扣、贈品等促銷手段能夠誘發女大學生進行沖動消費,這已經成了經銷商慣用的手段之一,而且,女大學生還處在校園中,社會閱歷少,對市場了解不夠,卻喜歡消費,也熱衷于消費,同時也有著傳統的節儉意識,而折扣贈券、降價促銷無疑是較好的解決之道,但是降價必須有個限度,因為降價過高會引發消費者對產品質量的懷疑,降價太低則難以起到促進消費的目的。此外,女大學生們熱衷于購買套裝,所以商家要提前對套裝產品進行合適的定價,計算成本然后給予顧客適當的讓利,同時,可以滿足一下女占小便宜的心理。
(四)“多重選擇”的渠道策略如今的化妝品企業要想自己的產品賣得更好,必須重視網絡渠道。除此之外,企業需要有自己獨特的渠道來提高自己產品的知名度,獲得更多的利潤。與大眾市場相比,高校市場具有獨特的特征,因此,企業在開發高校市場時不能生搬硬套大眾市場的營銷模式。企業可以采用以下方法:第一,設立校內專營點,專門推廣公司產品;第二,設立校內代售點,招聘校內,構建校內銷售網絡;第三,贊助校內舉行的大型活動,提高產品知名度。
(五)“明星效應”的品牌策略在此次調查中,專一品牌忠誠型的人群比較少,她們往往喜歡嘗試不同的品牌,直到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一種,所以在品牌競爭上,化妝品經銷商基本處于同意水平線上,但女大學生又是個狂熱的追星族,她們喜歡自己偶像使用、代言的一切物品,所以,在構建品牌策略時要充分注意到當今的明星效應。
(六)“與時俱進”的創新式營銷女大學生群體是相對特殊的群體,她們受教育水平較高,具有較強的分析和判斷能力,但又有90后的沖動。企業要針對女大學生的消費方式,為他們量身定做一套不同于一般市場的營銷方式。比如:文化營銷、娛樂營銷、教育營銷、游戲營銷、網絡營銷、體驗營銷等。隨著時代的發展,大學校園化妝品市場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女大學生也日益成為化妝品市場中的活躍組成部分,化妝品企業要想抓住這塊極具潛力的市場,僅僅依靠傳統的營銷方式遠遠不夠,還需要了解女大學生群體的消費特點,再結合市場的發展,運用新穎傳播手段和創新性營銷手段,塑造有文化內涵和值得信賴的品牌,充分吸引女大學生們的眼球,抓住她們的心理,才能在開辟這一新興市場中占據優勢。
三、結語
所謂犯罪目的,是指行為人通過實施犯罪行為達到的某種危害結果的希望或追求。犯罪的成立要求對犯罪事實有所認識,這就是犯意,故意是最典型、一般的犯意。在某些構成要件,在一般的犯意之外,還要求將某些特殊的目的作為必備要素。如“以營利為目的”、“以出賣為目的”、“以傳播為目的”等。一般來說,“犯意是和構成要件的結果相應的,但這些特殊的主觀要素又超過了結果,所以它們又被叫作超主觀要素或純主觀要素,并因此而把具有這種超主觀要素的犯罪(構成要件)稱為目的犯。”[1](P105)“犯罪的故意與過失的含義在總則中已有規定,人們可以根據總則的規定以及分則所描述的行為特征,概括出具體犯罪的主觀要件的內容,分則只需就特定的目的進行規定”。[2](P388—389)這表明,如果目的是一種犯罪成立的必備因素,它就應該由分則的罪刑規范予以明確規定,這不是總則所應該把持的范圍。在分則中,目的犯之目的的規定有兩種表達形式,一種是法定目的犯,即直接在條文中將該種犯罪的特殊目的明確規定,不具備這種目的的就不構成相應犯罪,這類目的犯占大多數。例如,刑法第152條走私物品罪規定“以牟利或者傳播為目的”,第192條規定,“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第276條規定“由于泄憤報復或者其他個人目的”,等等,不一而足。認定該種情況的目的犯當然不存在問題,只需要根據條文的規定予以適用即可;另一種是非法定目的犯,即并不在條文中規定某一犯罪所需的特殊目的,而需要法官根據一定的原則予以補充,典型的例子有刑法關于盜竊、搶劫、詐騙和搶奪等罪的規定。
問題就在于非法定目的犯之特殊目的的認定。雖然我國刑法理論和實踐上一致認為刑法分則中的諸多犯罪屬于非法定目的犯,但是,具備的原因何在?筆者看到,幾乎所有的刑法學者都只是從個罪諸如盜竊罪、信用證詐騙罪、金融票據詐騙罪、信用卡詐騙罪、保險詐騙罪的角度進行分析,而沒有從這類犯罪構成要件整體的角度探討其特定目的存在的緣由及其實際適用的方法。為此,筆者擬從構成要件構造的角度對非法定目的犯的犯罪構成及其適用方法展開分析,以期推動刑法理論上對非法定目的犯的研究,并促使司法人員更好地面對和適用刑法分則中的此類犯罪。
一、非法定目的犯是開放性的構成要件
1.封閉與開放的構成要件
根據大陸法系的犯罪論體系,成立犯罪必須具備構成要件該當性、違法性與有責性。依照一般學者的見解,行為具備構成要件該當性即具有違法性的征表機能,如果沒有違法阻卻事由,違法性即可認定。但是,德國學者漢斯·威爾哲爾先生則提出,刑法中的構成要件得分封閉的構成要件與開放的構成要件。在封閉的構成要件情況下,構成要件具有違法性征表機能,如果行為滿足了構成要件該當性且無違法阻卻事由,行為即能認定違法。在另外一些情況下,由于立法者未能詳盡地規定被禁止行為的各構成要素,構成要件并無違法性征表機能,行為即使無違法阻卻事由也不能認定其違法,是否違法還需要法官從一般的違法性判斷或與其他要素的聯系之中進行違法性要素的積極查明,來判斷行為的違法性,這樣的構成要件就是開放的。構成要件規定的不完整性以及由此導致的違法性征表機能失效,進一步要求法官進行的價值補充判斷,是開放的構成要件的最本質特征。
威爾哲爾認為,故意犯罪不僅僅是“封閉的”構成要件。許多情況下,立法者對構成要件中的禁止內容沒能“通過物本質(即行為本身)、客觀具體的要素(salichgegenstandlicheMerkmale)竭盡所能地予以規定。”當我們說一個構成要件是“開放的”,那就是說,禁止行為各要素并沒有通過對物本質客觀具體要素詳細描述竭盡所能地標明,有構成要件該當性(dieErfullungdesTatbestandes),但不能表征違法性(Rechtswidrigkeit)。[3](P3)結果是,在封閉性構成要件情形,法官通常只需根據條文規定的構成要件要素,確定行為是否違法,而在開放的情況下,則僅根據條文的文字規定不足以判斷行為的違法性,法官必須積極地查明那些能夠表明行為違法性的因素,并將這些因素補充出,才能確定行為是否違法。
威爾哲爾的開放的構成要件理論提供了一個在刑法體系上新的觀察構成要件與違法性之間關系的思考方向,開辟了研究構成要件與違法性之間的關系的新視野。該理論將構成要件與違法性的關系,作了與一般封閉的構成要件情形完全不同的分析,使得構成要件與違法性之間建立了一種全新的、更深層次的關系。同時這種細密思考的體系結構,也拓展了對于違法性要素的理解,它一方面界定出與構成要件無關的要素,另一方面則使得整個刑法體系中促使思考違法性由何而來之問題。凡此種種,對于構成要件理論的發展,予以正面的助力,使得刑法的體系非但能夠在各層次有其設定的理由,而且也有緊密的關系。
在目前國內外的刑事法學領域,開放的構成要件尚是一個令人耳目一新的刑法理論。除了少數研究生教材簡短地介紹了這一概念之外,[4](P95)[5](P81)對該理論的探討從未有過,而結合該理論分析刑法中的某些犯罪類型,為我們理解某種犯罪類型提供更堅實的理論基礎的,則更是前所未有。考慮到開放的構成要件理論的特性——它研究的是刑法分則沒有明確規定而又為成立犯罪所必須的違法構成要件要素;考慮到非法定目的犯的特點——特殊目的決定著犯罪的成立而刑法分則又未予以規定,筆者擬從開放的構成要件的角度分析非法定目的犯特定目的存在的合理性及其適用。
2.非法定目的犯作為開放的構成要件之原由
非法定目的犯的構成要件是開放的還是封閉的?在威爾哲爾開放的構成要件理論中,看不到對這一問題的回答。筆者以為,答案是肯定的。
(1)非法定目的犯之目的屬于主觀違法構成要件要素
目的犯之目的具有兩個特性,一是它屬于主觀的違法要素;二是它屬于主觀的構成要件要素。
首先,目的犯屬于主觀的違法要素。大陸法系犯罪論體系中對于犯罪目的的性質,向來沒有明確規定犯罪目的、而該目的對于犯罪的成立又必不可少的構成要件是否屬開放的構成要件。對這一問題的回答首先涉及到對于目的犯中目的的認定,即它屬于主觀違法的構成要件要素還是屬于責任要素。
20世紀初期的刑法學認為,行為的違法性在本質上應受評價規范的判斷,而非受命令規范的判斷,所以,對于行為人的責任能力或責任意思,并無在違法判斷時進行評價的必要。這樣,違法只是客觀的——違法判斷的對象只與行為外部的物理側面相關;責任則是主觀的——行為人內部的心理態度的責任判斷的規定。因此,故意與過失,目的犯中的目的、傾向犯中的傾向及表現犯中的心理要素等都被看成是責任而非違法的構成要件要素。
但是,行為人主觀方面的要素對于違法性的存在與否也有不可或缺的意義。學者們發現,目的犯中的目的、傾向犯中的傾向、表現犯中的心理過程等要素,同樣是衡量行為是否違法的必要因素,它們不是責任的要素,而是違法性的要素。因此,違法的判斷對象并不限于行為的外部方面,還應包括行為人的心理方面,這就是主觀的違法要素。1911年,H·A·費舍爾(H.A.Fischer)首先發現了主觀的違法要素。它起初適用于民法,尤其是適用于特定的合法化事由。費舍爾指出:不是這樣的客觀事件被禁止,“而是禁止或被允許,完全取決于行為人實施犯罪的思想。”納格勒和格拉夫·Z·多納(GrafzuDohna)同樣指出了刑法中的類似現象。此后不久,海格勒(Hegler)和M.E.邁耶幾乎是在同時對此類案件進行了系統地分類。海格勒認為,目的犯中的目的并不是單純地存在于行為人的內心就行了,而是一種不要求有與之相對應的客觀要素的超過的內心傾向,即超出了客觀要素范圍的主觀要素;M.E.邁耶則認為,如果周圍人的內心要素決定行為的違法性時,這些內心要素就是主觀的違法要素。因此,海格勒和邁耶“兩人雖然還只是在行為的社會危害性中發現了實質違法性,但承認,此等實質違法性經常由行為人所追求的目的所共同決定。紹爾(Sauer)以類似的方式指出,主觀不法要素更多地表明了犯罪類型的特征。”主觀不法要素理論的全面發展則應當歸功于麥茲格。麥茲格提出,除了目的犯中的目的以外,傾向犯中的內心傾向、表現犯中的心理過程或狀態也是主觀的違法要素。也就是說,在麥茲格看來,行為的違法取決于行為人的意愿方向來源,取決于主體的、內心世界的因素。這樣,“當主觀要素在較老的作者那里還只是被視為原則上由身體行為決定的違法性的例外時,新系統學的追隨者們看到了個人的不法概念的證實。主觀不法要素理論,盡管其從純外界對違法性的理解的立場出發不乏反對者,但在德國仍然還是占統治地位的。”[6](P381—382)“在德國發展起來的這種理論,目前在日本也得到許多學說的支持。”[7](P47)
主觀的違法要素觀點的提出之所以得到學者們的普遍承認,“蓋因可罰的違法雖系行為之客觀性質,但人類外部行為無一不起源于內在的精神活動,法律于規律外部行為之際,有時不得不顧及其內在的心意狀態,遇此情形,欲確定何者為違法,如不兼從行為之根源——主觀因素并加以判斷,尚無從得其真象,例如,刑法第195條第一項所謂‘意圖供行使之用而偽造變造通用之貨幣紙幣銀行券’,實以行使之意圖為偽造貨幣罪之要素,設偽造或變造貨幣而無此意圖,即無違法之可言。”[8](P140—141)
可以說,犯罪的罪過即故意與過失是一般的違法要素,它存在于所有的犯罪之中;犯罪目的等則屬于特殊的違法要素,它只存在于若干特別犯罪類型。
其次,目的犯也是主觀的構成要件要素。從構成要件角度而言,構成要件由客觀構成要件要素和主觀構成要件要素兩部分組成。行為人內心世界以外的所有事物是客觀的構成要件要素,它描述的是外部世界的對象,即行為、行為客體、行為結果、行為與結果之間的因果關系和結果的客觀歸責、行為的外部情況和行為人。主觀構成要件要素描述的是行為人的內心事物,是該當于構成要件的行為的意志,通常是故意,“故意是個人行為不法的核心”,例外情況下才是過失。在主觀的構成要件要素中,存在著特殊的主觀構成要件要素——犯罪目的,它同樣是個人行為不法的組成部分。由于它進一步明確地表明了行為人的行為意志,因此常常作為特殊的構成要件要素加進故意之中。當我們承認犯罪目的是犯罪的主觀違法要素以后,就同時應該承認,它也是主觀的構成要件要素。
從主觀的違法要素到主觀的構成要件要素的推論,其實并不難理解。因為作為違法性判斷的對象并不是普通的要素,而是先經過構成要件該當性判斷之后的要素,既然我們承認犯罪目的是主觀的違法性要素,也就是說犯罪目的是違法性判斷的主觀對象,那么,作為這一主觀判斷對象首先必然是以該當于構成要件的形式出現的,換言之,它必然是為構成要件所包含的可供違法性判斷的要素。所以,“構成要件的主觀要素,更進一步說,也就等于主觀違法要素。”[7](P53)反過來說,作為主觀違法要素的目的犯也就是構成要件的主觀要素。雖然我們常說違法是客觀的,但是,“違法性是客觀范疇,因為其標準對于每一個人而言是一樣的。因此,在這一意義上,‘客觀的’的概念應從‘普遍有效性’(Allgemeingueltigkeit)意義上來理解。因此將主觀不法要素納入構成要件要素是不能被排斥的。”[6](P335)我國臺灣學者也指出,“違法判斷之客觀性,非指違法判斷‘對象’之客觀性,而違法判斷之對象,不限于客觀外部要素,并及于主觀的內心要素,此項主觀違法要素,足以影響違法性之存在及其程度”。[9](P203)而構成要件只要有助于解釋違法性,也就會同時被看做是主觀的構成要件要素。所以,客觀違法要素的承認與主觀違法要素的考慮,并不矛盾;主觀不法要素作為構成要件要素也由此得到了承認。目的犯屬于主觀的違法要素,表明此等要素屬于違法性評價的對象;目的犯屬于構成要件要素,表明此等要素是被用于構成要件的結構。
而且,“關于目的犯,我認為其特殊目的是本來就屬于道義責任的主觀構成要件要素。偽造貨幣、偽造文書,僅此就已是違法,然而又只有在具有行使的目的,才開始構成偽造貨幣罪或偽造文書罪,這時,目的是主觀構成要件這一點是沒有懷疑余地的。構成要件中超過性主觀要素,是與客觀事實沒有關系的純主觀要素。認為它不屬于構成要件,是無視構成要件的實定法意義及其特殊化的意義,從而完全脫離了構成要件理論的本題。”[1](P39)
總之,“對構成要件的純客觀的、僅由外界決定的觀點的想象,因發現主觀構成要件特征而變得不可能。例如,一名大學生晚間在法律研究室拿走一本書,準備在使用后改日再送還。這里,該大學生缺乏占有目的,同樣也就缺乏盜竊的構成要件(第242條)。一個純客觀的從占有目的中抽象出來的盜竊概念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典型的盜竊犯罪只有在具備下列條件下才能構成,即某種想長期對他人之物施加影響,而不是暫時占有該物。因此,占有目的屬于盜竊之構成要件,而不屬于罪責。”[10](P254)
正如威爾哲爾所說:“在大多數構成要件中,不能將‘不法’單純地理解成客觀要素,而是同時還規定一定的主觀的(內心)的要素。”[11](P39—40)而威爾哲爾是將包含了“不法”這類要素的構成要件視為開放的構成要件的,顯然,某一要素是客觀還是主觀的并不能決定包含了這樣的要素的構成要件是開放或是封閉的。那么,類似于犯罪目的這樣的要素雖然是主觀的違法性要素與其作為開放的構成要件是不相矛盾的。
(2)非法定目的犯之目的需要法官的補充適用
綜上所述,犯罪的主觀目的是作為主觀不法的構成要件要素得到了承認的。既然如此,當構成要件中沒有規定某一犯罪的目的,而該目的對于該犯罪的成立又是不可缺少的,那么,法官就應對這樣的表明了違法性或者說對違法性的判斷至關重要的構成要件要素作出補充。因為,一方面它既屬于立法者未能詳盡地規定在構成要件中的要素;另一方面,它又對違法性的判斷起著重要的作用。所以,由法官對這一立法時未能明確規定的構成要件要素作出補充就是唯一的辦法。否則,犯罪的違法性就難以確定。總之,由于作為犯罪目的的構成要件要素被省略(而非不存在)不予以規定,這就要求法官在分析適用犯罪構成之際,予以自動補充以求完整。而這一點正是開放的構成要件之特性。
日本的刑事判例甚至比學說先行一步,呈現出了一種非常徹底地運用主觀不法要素的傾向。日本裁判所在昭和14年12月22日的大審院判決。該案案由為,明知丈夫出征在外,而以與其妻子為目的進入其住宅。“辯護人瀧川博士的申訴理由為,學說上的主觀性違法要素應只能限于刑法所明示或默示的要素,刑法所沒有表示的主觀性要素不得認可,在非法侵入住宅罪中,違法目的乃至動機并不是構成要件。原判以為目的這一刑法并未規定的主觀性要素作為行為違法性判斷的基準,而認定非法入侵住宅,這是一種處罰非罪行為的違法行為。對此主張,裁判所認為,‘行為違法性的判斷不應只是純客觀的,還應考慮主觀性違法要素,判定非法入侵住宅罪成立的案例的主旨均是如此。僅以主觀性違法要素的行為目的乃至動機作為構成要件的犯罪,其主觀性違法要素的存在與否是相對于構成要件是否充足而言的;而以主觀性違法要素作為構成要件的犯罪,該要素的存在與否僅是行為違法性問題。彼此不能混同。’以此駁回了申訴。盡管在學術界就主觀性問題剛開始探討不久,但該判決卻是更早一步認可主觀性違法要素的觀點,并且超越學說的一般觀點,在并非目的犯的非法入侵住宅罪中運用了該觀點,這一點很有意義。當時,小野清一郎博士雖然對該判決結果表示了批判,但仍贊成其判決主旨。”[12]
我國刑法同樣如此。一些犯罪的構成要件未能將犯罪的目的規定在條文之中,但是,我國刑法理論中的社會危害性概念則是主客觀統一的,行為是否具有社會危害性,不僅取決于客觀因素,而且取決于主觀因素。因為社會危害性是犯罪構成的基礎,犯罪構成是主客觀相統一的,既然如此,社會危害性也是主客觀相統一的。這與大陸法系中的違法性理論是極其相像的。因為,大陸法系刑法理論中,雖然說違法是客觀的,但前文已述,作為客觀性的違法并不是與行為人的內心毫無關系,相反,它們是承認犯罪目的作為主觀的不法要素存在的。也就是說,在判斷行為的違法性時,是以其作為欠缺的構成要件要素來補充,并以之作為判斷行為違法性的根據的。同理,要判斷我國刑法中某一行為的社會危害性是否具備并達到了犯罪的程度,也必須在考慮客觀行為的同時,考慮行為人的主觀內心。對于沒有明確規定某種目的是犯罪的構成要件的場合,而這一目的又為認定該種犯罪所必須時,作為從主觀方面說明行為的社會危害性的目的,就必須經由法官予以補充。
哪些犯罪應該具備特定目的才能成立,也就是非法定目的犯的范圍首先就是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當明確哪些犯罪應該具備特定的目的時,這一目的應該是什么即其內容則相對容易。因為,在考察某一犯罪是否應該以具有特殊目的作為犯罪必須具備的構成要件時,往往是建立在對該罪應該具有某一特定目的為前提的基礎之上的;換言之,我們往往是因為認為某種犯罪似乎具有某種特定目的,才進一步來探討這一特定目的是否為該罪成立的必備構成要件。這是一種發自于經驗的邏輯考察習慣。進一步,只要確定了哪些犯罪需要由法官補充犯罪目的,至于這些目的是什么,則相對容易得多。雖然從刑法理論來說,“對于法律沒有明文規定特定犯罪目的的普通直接故意犯罪來說,行為人的心理態度只要符合一般直接故意的內容,就具備了犯罪構成的主觀要件,而不論行為人實施行為的具體目的如何。”[4](P399—400)但是,事實并非如此。典型的例子是,刑法第260條的詐騙罪,條文并沒有規定該罪必須具備“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但是,在刑法理論和司法實踐中,一致認為該罪的成立必須具備“非法占有的目的”,法官在適用該條時通過補充這一目的之后予以認定該罪。那么,這一目的緣何推導出?我們根據什么將詐騙罪確定為具有特定目的的目的犯?非法定目的犯的范圍究竟如何確定?法官的補充是否有根據,是否合理?更進一步,我國刑法中究竟有多少犯罪與詐騙罪有著類似情況?哪些屬于應該具有特定目的而法條又未規定的情況?法官對這些法條的特定目的進行補充時,補充的特定目的之內容如何?補充標準是什么?這些問題,可以說在我國刑法理論上是一個付之闕如的問題,幾無探討。理論上通常探討的是那些法有明文規定的犯罪之目的。筆者認為,這正是將目的犯作為開放的構成要件予以研究的重要意義之所在。因為,作為特殊的不法構成要件要素的非法定目的犯,其目的的存在提高了一定的犯罪類型的違法性,當遇到它們的認定時,行為的違法性因而成立或成為較重的違法性。所以,對非法定目的犯范圍之確定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從大體上來說,哪些犯罪應該予以補充犯罪目的,應該考察構成要件立法所依據的行為類型,也就是說,應依據對行為類型的觀察而進行補充,那么,法官的補充才可望正確。
二、非法定目的犯作為開放的構成要件之適用方法
非法定目的犯沒有規定的犯罪目的,都是在刑罰規范中沒有規定的,是空缺的構成要件要素,它需要法官根據一定的規則,將這些沒有規定的內容在構成要件的范圍內予以補充出來。由法官補充適用開放的構成要件,這除了是一個刑法理念和體制層面的問題,更是一個實踐操作的問題。法官究竟該如何具體操作以適用開放的構成要件?
法官對開放性構成要件的補充適用,對個案自由裁量權的行使,是通過對刑法規定的構成要件進行解釋而實現的。因此,探討法官如何適用開放性構成要件的問題,就是探討法官如何運用法律解釋學原理適用刑法中的構成要件的問題。為此,筆者擬從對法律解釋類別的鑒定著手,根據開放性構成要件的“開放”情形之不同,而確定與之相適應的解釋方法。
1.法律解釋原理與非法定目的犯之適用方法
為了判決具體案件,法官必須探討法律的意旨以獲得作為裁判的大前提,規范地獲得處理一個具體案件的裁判大前提(derObersatz)的過程,就是法學方法論上所說的找法活動(Rechtsgewinnung),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廣義的法律解釋。關于廣義的法律解釋究竟包含幾種解釋方法,則在法律解釋學上有不同見解,主要區分為三分說與兩分說。前者以我國臺灣學者楊仁壽先生為代表,并在大陸得到民法學教授梁慧星先生的繼承以及民法解釋學上的運用;后者以德國法律詮釋學大師、價值法學的代表人物KarlLarenz為旗幟,并在臺灣得到著名民法學者黃茂榮先生的發揚以及于民法解釋學上的運用。
三分說。[13](P98)認為廣義的法律解釋又包括狹義的法律解釋、價值補充以及法律漏洞補充三種方法。狹義的法律解釋是對于不明確的法律規范,以文義、體系、法意、目的或合憲等方法確定規范意義的內容。價值補充是對不確定法律概念及概括性條款的一種解釋方法。漏洞補充是指法律對于應規定未規定之事項,由于立法者之疏忽,未預見或情況變更,致就某一法律事實未設規定,造成“法律漏洞”,應由司法者予以補充而言。其中,法律規定不明確,系屬法律解釋的范圍;而法律欠缺規定,則系補充問題。以上三種解釋方法在梁慧星先生的《民法解釋學》一書中被體現并運用。
二分法。認為廣義的法律解釋分為狹義的法律解釋與法律補充兩種方法或兩個階段。狹義的法律解釋(Gesetzesauslegung)是探求立法意旨并使之適用與具體案件事實。解釋的方法有文義、歷史、體系、目的、合憲等幾種解釋方法。[14](P225以下)法律漏洞補充(Rechtsforbildung)則是在法律可能的文義范圍外適用法律的情形。[15](P353—354)
顯然,三分說和二分說都承認狹義的法律解釋方法,并對狹義法律解釋方法的見解大致相同。它們的區別在于:是否單獨承認針對不確定法律概念和概括條款的價值補充方法。筆者以為,二分說的見解更有道理。二分說學者關于法律漏洞的看法上存在著分歧。有認為不確定法律概念與一般條款屬于法律漏洞者,有認為不屬于者。如果屬于法律漏洞,自不待言,按照漏洞補充方法適用之即可;如果不屬于法律漏洞,則對它們的操作適用屬于法律解釋。[15](P302)這樣一種理論較之三分法單獨將不確定功能與一般條款的適用獨立為價值補充的做法而言,更為合理。三分法雖然將不確定概念與一般條款的補充適用單列為法律解釋之一種,但是,并無理由之說明。此其一;其二,透視所謂的針對不確定概念與一般條款的“價值補充”法,其內涵極不明確,且與狹義的法律解釋和漏洞補充并不能截然分開,易言之,這兩種解釋方法中并非不含價值補充的因素。可以說,任何解釋都是一種解釋者主觀因素不同程度的介入,都具有價值補充的成分。再者,價值補充方法因其抽象性而并無自身的適用規則,其最終結局往往就是通過狹義的法律解釋的方法來完成,所以即便連持二分法的學者也指出,價值補充與狹義的法律解釋方法關系“自屬非淺”。[13](P139)而所謂“自屬非淺”實際上就是在價值補充的過程中離不開對狹義法律解釋方法的運用。既然如此,將價值補充單列為一種獨立的法律解釋方法就失去了其獨立性的意義。基于以上理由,筆者贊成二分法,反對將不確定法律概念與一般條款單獨作為一種需要解釋的法律文本形式,并將其適用方法——價值補充單列為一種法律解釋方法的做法。也因此,本文以下所說的法律解釋均指狹義上的。
對以上法律解釋學的觀點闡釋意義在于確定開放性構成要件究竟屬于何種需要解釋的情況,進一步確定對之適用的解釋方法。既然筆者贊同二分法的觀點,這意味著對開放的構成要件要么使用確定規范意旨的法律解釋方法,要么適用補充法律漏洞的漏洞補充方法。那么,在開放性構成要件中,何種情況屬于法律漏洞,何種情況不屬于,就是問題的關鍵了。因為明確了這一問題,相應的解釋方法就是相對容易的事情。
筆者以為,目的犯屬于法律漏洞,對之應以漏洞補充的方法適用之。
法律是否有漏洞?這曾是一個在法學史上被爭論過的問題。概念法學、純粹法學者否認有法律漏洞,法律體系在他們看來是封閉的完備的,是一個具有自足性的邏輯體系。自由法學、利益法學及現實主義法學者等從“活法”論出發,認為成文法只是“活法”的文字形式,于此之外,現實生活中還存在許多未被文字化的“活法”,此即法律漏洞,它們有待于以科學的方法探求之。本世紀以來則一般均承認有法律漏洞之存在,“歐陸法系不論,即如美國亦均承認法律漏洞之存在,并進而肯定司法造法的功能。”[16](P27)總之,任何法律皆有漏洞,系今日各國判例與學說公認之事實。
目的犯為何屬于法律漏洞?這須結合法律解釋學上法律漏洞的相關理論分析。
按照KarlLarenz的觀念,法律漏洞,是指法律對其規整范圍內的特定案件類型缺乏適當的規則,或者立法者有意保持沉默,對應該規定的規則不予規定,或者依規則的意義及目的,其不宜適用于某具體案例,而導致的計劃上的不圓滿性。[14](P281)
理解法律漏洞有幾個要點:一是法律漏洞并非法律規定上的空白。Larenz指出,法律的“漏洞”并非“未為任何規定”,毋寧是欠缺特定——依法律規定計劃或其規整脈絡,得以期待——的規則。基于這一點常被誤認,因此Larenz指出,“此點如何強調均不為過。”[14](P283)二是違反計劃性。這是指違反立法計劃或立法意圖。只有在立法者無意的沉默,即立法者疏忽或未預見或者情況變更,導致法律就其規整范圍內的事實缺乏適當規則時,才屬于違反計劃性。如果是立法者有意的沉默,則不是法律漏洞。“法外空間”系立法者有意的沉默,不具備“違反計劃性”,[15](P282)所以不是法律漏洞。換言之,只有在已屬法律調整范圍之內的問題上,法律的規定不完全時,才屬于違反了計劃性。而法律調整范圍之外的諸問題,系立法者未加理會,屬“有意”的沉默,不違反計劃性,因而不是法律漏洞。[15](P330)三是不圓滿性。這是法律漏洞的要點,又稱不完全性,是指法律規定有欠缺或不完全的場合,應承認法律有不完全性。依此見解,以法律規定的可能文義作為解釋的界限,凡超過此界限,即應屬于漏洞補充。換言之,法律規定的可能語義范圍——違反字義,不能涵蓋所要處理的事態,即存在法律漏洞。[15](P294)Burckhardt認為,假使不加入法律欠缺的規定,法律規范根本無法適用時,此時才構成法律漏洞。Larenz認為,這屬于規范本身的不圓滿性,可稱之為規范漏洞。[14](P282)
我們不妨對照以上幾點分析目的犯。目的犯作為必須具備某種特定目的才能成立的犯罪,其犯罪行為在刑法規范中已作了明確的規定,法條所欠缺的,只是對犯罪目的的明確規定。因此,就目的犯來說,并非刑法未為任何規定,只是說刑法的規定不完全,有所欠缺——欠缺特定的目的規則。而該目的如果不經法官的補充加入,則不能適用于具體案件事實。目的犯之行為作為刑法調整的范圍,當然不屬于什么“法外空間”。對于目的犯來說,刑法已經為它設計了犯罪的構成要件,已將它作為一種犯罪類型規定在刑法典中了,只不過由于立法者的疏忽而致在其犯罪構成的設計上欠周全。
最為關鍵的問題是,對目的犯的補充適用,并不是在法律規定的可能文義之范圍以內進行的,換言之,對它的解釋適用已經超過了可能的文義范圍。以刑法第170條規定的偽造貨幣罪為例。該條規定:“偽造貨幣的,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刑法對該罪并未規定必須具備某種特定目的。但是,刑法理論和實踐一般認為,從限定偽造貨幣罪的處罰范圍起見,構成該罪必須要求具備某種特定目的,如“以營利為目的”,或認為是“以非法牟利為目的”或“以獲取非法利益為目的”或“以供流通(或行使)為目的”等。[17]又如刑法第205條規定,“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或者虛開用于騙取出口退稅、抵扣稅款的其他發票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對于該罪刑法也未規定什么主觀目的。但是,在實踐中,該罪的情況卻很復雜,譬如有的作案人僅僅為了在年終匯報編造虛假的銷售業績而虛開增值稅發票,此種情況是否定罪就有疑問。換言之,是否所有虛開增值稅發票或騙稅專用發票的行為不問是否為了逃稅或騙取國家稅款一律都定虛開增值稅、騙稅專用發票罪?有反對者從行為的社會危害性以及限定刑法處罰范圍出發提出,該罪必須主觀上具備“騙取出口退稅款、抵扣稅款或者獲取其他非法利益的目的”,[18](P512)否則不構成犯罪。以上兩罪作為目的犯當然還須作進一步的論證,觀點是否成立不可遽下斷語。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們認為此二罪是目的犯,那么,無論它們的目的如何表述,其目的內容都超出了偽造貨幣罪或虛開增值稅、騙稅專用發票罪的可能文義范圍之外。從偽造行為本身并不能解釋出什么營利或行使等目的,它只表明仿照真貨幣做出與真幣一樣外觀的假幣而已;虛開增值稅、騙稅專用發票也只表明開設假的增值稅或騙稅專用發票,而并不能從其文義推導出“騙取出口退稅款、抵扣稅款或者獲取其他非法利益的目的”。其他目的犯如盜竊罪、詐騙罪等亦然。可見,對目的犯之目的的補充是通過超越條文文義可能的范圍進行的。如果僅照其規范文義可能的范圍之內,就不可能補充出某種特定目的。因此,目的犯具備了規范的不圓滿性。
目的犯作為法律漏洞屬于隱含的漏洞。制定法中的法律漏洞可以分為開放的與隱藏的法律漏洞。對于某種案件類型本應加以規范,而立法者竟未為規范,是為開放的法律漏洞。如果法律已規定有適用某種案型的規范,但該規范涵蓋過寬,“在評價上未及此類事項的特質”,而將本應排除的案型包含在內,則屬隱藏的法律漏洞。目的犯即屬隱藏的法律漏洞。因為立法者對目的犯的行為已為規定,如對偽造貨幣、虛開增值稅、騙稅專用發票或盜竊的行為等,只不過法律的規定過寬,尚未涉及案型的特質,如泛泛的只規定盜竊行為而不規定非法占有的目的,就不可能將盜竊與盜用或其他行為區分開來,因此,法條的規定對于實際的盜竊犯罪而言可謂涵蓋過寬。通過目的限定正是為了將規范予以限制,排除其過寬的部分,以便其更好地適用于實際的案型。
隱藏法律漏洞的適用方法是目的性限縮。[14](P300)那么,對于作為隱藏的法律漏洞的目的犯當然就是通過目的限縮的方法來進行漏洞補充。為了貫徹立法者的意旨,對于目的犯通過違反字義的補充出特定目的——這是法律規范本身并未包含的規則,來將那些不具備特定目的的行為排除在外,以限縮案型規范的適用范圍。
2.以盜竊罪為模本的個案演繹
目的性限縮是基于規范意旨的考慮,依法律規整的目的或其意義脈絡,將依法律文義已被涵蓋的案型排除在原系爭適用規范外。然而對于目的犯如何具體應用此項方法?對此,筆者擬以盜竊罪為例,分析目的性限縮方法之于目的犯這類開放的構成要件的適用。
刑法第264條規定,“盜竊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者多次盜竊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該條并沒有規定盜竊罪必須具備某種特定的主觀目的。但是,刑法理論和實踐卻一致認為,盜竊罪必須具備非法占有的目的,不具備非法占有目的的偷竊行為即使數額較大或次數較多也不構成盜竊罪。不過,近來理論上出現了相反的觀點。有學者指出,非法占有目的不是盜竊罪的構成要件。[19]筆者以為,在我們將未規定犯罪目的的實際目的犯確定為開放性構成要件以后,根據我們對開放性構成要件所確定的相應的解釋方法,分析最常見的盜竊罪是否應該具備非法占有的主觀目的,具有典型性的意義。
由于目的性限縮主要是從法律規整的目的及意義脈絡——也就是立法目的——來考察限制性條件的,因此,欲以該解釋方法補充盜竊罪的法律漏洞,就必須首先確定盜竊罪的立法目的是什么。這要從盜竊罪的保護法益著手分析。學說上有關盜竊罪的客體存在著本權說與占有說之爭。本權說認為,盜竊罪侵害的是所有權及其他本權,本權是指合法占有的權利。據此,被害人如果使用秘密手段取回被盜財物的,成立盜竊罪。占有說認為,侵犯財產罪的保護法益是對財物的占有本身,據此,上述行為成立盜竊罪。[20](P756)雖然在這兩種觀點中,學者間承認哪一種并不統一。但是,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本權說的保護所有權及其他本權,還是占有說的保護對財物的占有本身,刑法對盜竊罪的規定從根本上是保護財產所有人對財物的“占有”——無論是這種占有的權利,還是占有的事實狀況本身。無論保護行為人對財物的合法“占有”的內容是什么,保護“占有”是盜竊罪立法的最基本目的。因此,從此點來看,任何盜竊罪的成立必然要求侵犯了這種“占有”。但是,盜竊行為人是否侵犯了占有并非僅僅根據客觀的偷盜行為就可以認定的,因為有些時候,行為還并不那么明朗。例如,行為人意圖盜竊珍貴文物,當他剛潛入博物館并將文物拿在手上觀看的時候,報警器已響,行為人未能得逞。此時,我們不可能根據對通常定盜竊罪的做法,以實際盜竊財物的數額為根據認定已到手的財物,并確定對被害人占有的侵犯之存在。那么,此時如何確定行為對盜竊罪保護法益的侵犯,并將相應的盜竊行為定罪?既然不能根據客觀行為,當然就只有根據主觀上的目的了。如果行為人三番五次行竊,都是為了非法占有屬他人占有的財產,即使一次未得逞,也因為侵犯了盜竊罪的保護法益,而能夠認定犯罪。因此,對盜竊罪確定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是我們根據盜竊罪的立法目的、立法者的立法意圖,為了認定盜竊行為是否侵犯盜竊罪的保護法益而進行的必要的目的性限縮。否則,我們就無法將盜竊行為與一般的違法行為或其他犯罪行為區分開。例如,如果我們不要求行為人必須具有非法占有目的,就不可能將未得逞的盜竊與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罪區分開來,或者將盜竊罪與竊得財物后又毀壞的行為區分開來等。同時,只有確定盜竊罪主觀上非法占有的目的,也才能將我們對違法性的判斷由客觀行為及其實害轉向同時兼顧主觀的方面。因為主觀的違法要素同樣是立法者在設定一行為為犯罪時所考慮的因素。主觀的違法要素理論告訴我們,在不能通過客觀行為判斷行為的違法性時,就有必要以行為的目的甚至動機等因素,作為判斷行為是否違法的必要因素。所以,如果有人不告而取他人之財物,雖然行為人實施了盜竊的客觀行為,但如果行為人無不法所有之意思,即欠缺主觀之違法要素,也不能認定盜竊罪成立。
另外,如果我們對盜竊罪應該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還有異議的話,那么,最高人民法院對盜伐林木罪非法占有目的的確定,實際上也為我們的觀點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刑法第345條規定,“盜伐森林或者其他林木,數量較大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顯然,刑法對盜伐林木罪也沒有規定主觀上的特殊目的——雖然從實踐來看,我們都是按照具有這樣的目的來操作的。但是,在最高人民法院2000年11月17日頒發的《關于審理破壞森林資源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中第3條中明確規定,“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具有下列情形之一,數量較大的,依照刑法第345條第1款的規定,以盜伐林木罪定罪處罰。……”顯然,最高人民法院以司法解釋的形式對盜伐林木罪這一開放的構成要件進行了補充,對它的目的作了明確的規定。盜伐林木罪作為盜竊罪的特殊犯罪,除了偷盜的對象不同,其他的構成要件是一致的。如果我們不能夠理解將非法占有目的作為盜竊罪的主觀內容,那么,“高法”對盜伐林木罪則是有力的反擊和說明。
綜上,筆者以為,根據刑法規定盜竊罪的目的及意義脈絡考慮,將成立盜竊罪之盜竊行為限縮為必須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三、結論
非法定目的犯既然屬于開放的構成要件,那么,在面對這些犯罪時,不能以刑法分則未有明確規定為由而斷然否定某種特定目的的存在。只要我們發現某些犯罪根據刑法分則條文對構成要件的字面規定,還不能判斷其是否違法,還需要法官根據犯罪的一般理論或者具體犯罪的成立特性等因素加以補充適用,判斷其必須具備某種特定的目的時,那么,就應該承認它們作為目的犯的存在是合理的。對這樣一些犯罪,不能以違反罪刑法定為理由,認定由法官補充適用其具備某種特定目的是違反罪刑法定的。因為,從罪刑法定的明確性原則以觀,“開放的構成要件正是配合罪刑法定主義由嚴格到松弛、由絕對到相對的發展,而推陳出新的刑法構成要件規定方式,也是一種有效貫徹了形式與實質的法治國思想及形式與實質的罪刑法定主義的構成要件規定方式,”同時也是“罪刑法定的明確性原則在刑事立法技術上兩難處境的體現,”“它與罪刑法定原則是不相違背的。”[21](P113、127)因此,刑法理論上有觀點以刑法未有明確規定而主張諸如信用證詐騙等金融犯罪不應具備“非法占有”等特殊目的的看法顯然是不成立的,是沒有從違法性的角度、從構成要件構造的角度看待非法定目的犯的結果;而主張諸如某些金融犯罪具備某種特定目的的學者之所以與否定論者反復就個罪進行論辯,同樣是缺乏從違法性、從構成要件的整體這一更高的層面探討這些犯罪的結果。[22](P1257以下)凡此種種,極大地阻礙了我們對非法定目的犯之目的的認定和非法定目的犯的研究,這是今后的理論和實踐中應該克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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