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2-06-27 14:51:35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溫州動車事故調查報告,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編者按:近年來,風險問題劇增,社會廣泛關注。“7?23”溫州動車事故即為典型。圍繞該事件展開的各種話題,聚訟紛紜,需予以理性探討和澄清。為此,本刊特約請若干青年學者,從不同視角展開多維度探討,以期拓展風險與現代化背景中的法治主題。
在安全生產領域,數字化管理廣泛應用。在日常認識中,按照數學的規則實施數字化管理或量化管理才是科學的管理。數字化管理容易理解,易于執行,便于考核,有時也能取得實效性。但方法取決于運用,運用得當,則會事半功倍,運用不當,則可能功敗垂成。數字化管理不可簡單化處理,而需與其他諸多因素相協調,形成一套合乎人性、行之有效的安全法系統。
第一,數字化管理要尊重生命的尊嚴。《“7?23”甬溫線特別重大鐵路交通事故調查報告》(以下簡稱為《調查報告》)沒有指明事故發生后鐵道部的責任,鐵道部對于事故的責任更多的是事前的領導責任。但在事故發生后,現場處理或許是先收到了類似務必24小時恢復通車的命令,然后才有救援安置的安排。“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了。”這種猜測也并非純屬空穴來風:一是鐵道部新聞發言人說預計7月24日15時恢復通車,這一預計的通車時間是如何計算、如何保障呢?二是鐵道部負債2萬億元,為了紓解自身的經濟壓力,政企不分的鐵道部對于迅速恢復通車具有迫切需求。當然,恢復交通本身也是一種公共利益。《鐵路法》第57條規定,“發生鐵路交通事故,鐵路運輸企業應當依照國務院和國務院有關主管部門關于事故調查處理的規定辦理,并及時恢復正常行車”。《鐵路交通事故應急救援和調查處理條例》(以下簡稱《鐵路事故條例》)第19條也規定,“事故造成中斷鐵路行車的,鐵路運輸企業應當立即組織搶修,盡快恢復鐵路正常行車”。但恢復通車的企業效益和旅客安全之間存在著沖突。“及時”、“盡快”的判斷標準至少取決于兩個因素:一是生命的價值不容忽視,營救人員、妥善安置遺體、遺物的現場處置需要時間。眾所周知,在鐵路部門停止橋下搜救后,又發現了一個生命的“奇跡”。遺體和遺物的處置不得等同于普通的物,而必須給予應有的尊重、妥善的安排。二是安全的價值不可缺位,要查清安全隱患,至少在這一鐵路段查清楚以后再通車才有合理性。當然,查清原因不等于提交了《調查報告》。按照《生產安全事故報告和調查處理條例》第29條規定,一般應當自事故發生之日起60日內提交事故調查報告;經批準可以適當延長,但延長的期限最長不超過60日。按照《鐵路事故條例》第27、28條規定,除技術鑒定或者評估所需時間外,特大事故的調查期限為60日。該期間設置是否妥當姑且不論,從成立調查組到《調查報告》實際共計180天。周期如此之長,無論是鐵路部門還是貨運、旅客等均無法承受。《調查報告》顯示,7月24日23時30分后,鐵道部組織有關技術專家對橋梁主體結構進行了檢測,確認具備安全行車的條件。7月25日9時31分恢復通車。應當說,除了橋梁狀況外,尚應對鐵軌狀況、火車設備隱患等進一步檢查。在作出初步的安全結論后,即可恢復通車,這是在通車安全與經濟效益作出合理權衡后的選擇。
第二,數字化管理要尊重客觀的事實。當時網上有一個傳言,35人死亡是要對省部級行政問責的標準線。實際上,按照《鐵路事故條例》第9條第l項的規定,特別重大事故的標準是造成30人以上死亡、100人以上重傷(包括急性工業中毒)或者1億元以上的直接經濟損失。在黨政干部的問責規定中,發生特大事故確實可以追究省部級領導的責任,但這應當取決于影響面和損害程度,而不僅僅是死亡的數量。但數字化的指標在安全生產中頗為有效,它迫使有關主體采取措施,減少死亡降低損失。在煤炭生產等領域確實有“死亡指標”(安全生產控制指標,2004年依據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加強安全生產工作的決定》確立),國外也有采用。每年有一定的死亡指標,層層分解,落實到每一個生產企業,看起來雖然非常不合理,我們應當以“一個都不能少”的態度去對待每一個生命,但亦有其合理之處,因為礦山生產必有礦難,有礦難必有死亡。但死亡指標用于國內后,結果卻產生了毀尸滅跡或者轉移尸體的欺上瞞下現象。這不能簡單地歸咎于社會風氣,而是要正視事實本身,反思制度設計的合理性。罔顧客觀事實,而要追求刻板的數字,這本身就是錯誤的做法。如果死亡不可避免,死亡指標的意義就在于努力查找原因,盡量減少死亡;在死亡的事實發生后,尊重事實,而非動輒“一票否決”。在制度設計上,將超出死亡指標的嚴厲制裁改為對沒有超出死亡指標者適當激勵,或許是可取之道。這種事后的責任追究制度變革會反饋到事先的安全生產管理中。
第三,數字化管理不能取代人的作用。機械化、電子化在高鐵、動車領域中有廣泛應用,沒有科技的高度發展,就沒有鐵道事業的快速進步。但這絕不能走到技術萬能主義的極端。應當說,即使在各種各樣的先進技術能夠得到充分應用,仍然還要有人控制,人的能力要在其中發生作用。《調查報告》指出了上海鐵路局及其下屬單位在安全和作業管理及故障處置上的存在問題,車務系統、電務系統和工務系統存在諸多違規操作,管理、應急處置不力,最終釀成事故。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原因正如《調查報告》多處指出的那樣,“職工安全教育培訓不到位”。實踐中,人類過于依賴技術的發達,而弱化甚至忽視了自身基本技能的培訓。技能的訓練不僅要有日常操作規程的訓練(《調查報告》多處指出違反了操作規程),還應有突發事件的應對訓練。但對于鐵路這種特殊運營體制的機構,如何進行突發事件應對和處置的演練,在《鐵路法》和《突發事件應對法》中并無專門規定,后者只是規定了縣級以上人民政府應當“對人民政府及其有關部門負有處置突發事件職責的工作人員定期進行培訓”(第25條)。事故的發生往往就在瞬間,缺乏應變處置能力,就不能防止事故的發生、減輕事故的損失。技術技能和安全作業的培訓是預防事故的重要手段之一,應當列入日常的考核標準之中。
第四,數字化管理的數值選取應當通盤考慮。對于事后的救濟措施等,《調查報告》毫無涉及。在這次特大事故中,死亡的賠償金由最初的17.2萬元,漲到50萬元,最后是91.5萬元。天津的老大媽就說得好,你這是買大白菜呢,討價還價。為何死亡的賠償標準會如此波動不定呢?《鐵路事故條例》第23條第1款規定:“事故造成鐵路旅客人身傷亡和自帶行李損失的,鐵路運輸企業對每名鐵路旅客人身傷亡的賠償責任限額為人民幣15萬元,對每名鐵路旅客自帶行李損失的賠償責任限額為人民幣2000元。”加上1992年修改的《鐵路旅客意外傷害強制保險條例》規定,賠付給旅客最高2萬元的保險金,共計17.2萬元。但《鐵路事故條例》與《侵權責任法》、《鐵路旅客意外傷害強制保險條例》與《保險法》的相關規定之間均存在沖突。最終確定了91.5萬元的賠償額度。按照平等原則的要求,這一額度應當成為類似事故的賠償標準,方為妥當。在制度設計上,考慮鐵路的公用事業性質,適當提高《鐵路事故條例》的賠償標準,并將其作為侵權賠償的特殊規定上升為法律,或許才是長遠之計。特大事故的善后工作紛紛擾擾,我們對此還缺乏足夠的經驗。在善后過程中,還傳聞有獎勵提前簽約者的激勵措施,這實際上是在挑戰人性的底線,讓生者以死者為生財之道,理應予以譴責。我們應當對這種大規模侵權有個總體的方案,從善后組織與現場處置組織的分離設立、損害的調查和認定、保險和理賠的完善、賠償標準的完善等方面從長計議。
安全法的制度設計應當有一個綜合的視角和通盤的考察,數字化管理只是其中的一個子系統,應與其他機制合理地協調并相互補充。雖然法學包含諸多價值判斷的成分,充滿著不確定性,但這種價值判斷卻是數字化管理合理化運作的重要前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