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2-05-01 23:27:54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刑事訴訟法論文,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第五十二條、五十三條對申請調取證據的規定與最高法規定如出一輒:對于審查階段辯護律師申請檢察院進行收集、調取證據的,人民檢察院認為需要收集、調取證據的,應當決定收集、調取并制作筆錄附卷;對于決定不收集、調取的情形,應當書面說明理由。高檢規則同樣存在自由裁量空間過于寬泛的弊端,并且同樣沒有給予辯護人救濟權利。無救濟則無權利,倘若辯護律師行使閱卷權,發現偵查機關少收集或根本未收集關于犯罪嫌疑人罪輕、無罪的事實與證據,而按照規定辯護律師又不享有收集這方面證據的權利或者客觀上無法收集的證據,如果被檢察院“認為不需要”、“沒有必要”收集,則犯罪嫌疑人的權利就無法得到保障。事實上,在審查階段、審判階段,辯護律師的調查取證權是否能夠實現依然取決于檢察院與法院的主觀衡量標準。
二、申請調查取證難的法理分析
(一)兩造對立的訴訟體系是根本原因
依據《刑事訴訟法》與《刑法》的相關規定,辯護律師進行調查取證活動的主要目的為對抗公訴方,以證據證明公訴方所指控的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或辯護證明力的充分。所以律師在幫助犯罪嫌疑人調查取證中,調查搜集的即三類證據:其一為直接有利于被告人的證據,包括被告人不具備犯罪的主觀故意要件、沒有犯罪目的、被告人具有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被告人沒有作案動機與時間,或者被告人基于排除違法的阻卻事由及具備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的量刑情節等。其二為能夠否定公訴機關證據能力的證據,主要指否定公訴機關證據合法性與關聯性的證據,如以刑訊逼供收集到的證據、不符合法定收集程序得到的證據、不具備真實性的傳聞證據等同案件事實沒有關聯或不合法的證據。其三為能夠對抗公訴機關證據證明力的證據,為了動搖審判員對公訴方證據證明力的內心確信,辯護律師在不能證明公訴方證據效力的情況下,必須尋找與公訴方證據證明事項所矛盾的證據為被告人爭取辯護利益。〔2〕無論辯護律師收集的是何種以上證據都會影響公訴方公訴行為,觸及公訴機關訴訟利益,使公訴方對辯護律師產生對抗;而且在審查階段,辯護律師調查取證權的行使是需要向公訴機關申請方能行使,由此造成律師申請調查取證的困難。
(二)辯護律師缺乏正當辯護、取證行為的豁免機制
在兩造對抗的訴訟模式當中,賦予辯護律師調查取證權本是對偵查機關的一種權力監督與制衡,有利于實現程序公正、糾正程序違法,但是偵查權是行政權的擴張權力,偵查機關在偵查程序中往往具有封閉性、秘密性與單方面性的特點,作為私權利介入的調查取證權極易影響到偵查活動的運行,所以律師在行使申請調查取證權時往往被偵查機關所責難,并且還需要承擔被追訴的風險,《刑法》第三百零六條規定的辯護人、訴訟人毀滅證據、偽造證據、妨害憑證罪往往成為公訴機關追究律師責任的依據,而且該罪犯罪主體包括辯護人、訴訟人,由于主體特定,難免產生因人設罪的嫌疑;《刑法》第310條規定的窩藏、包庇罪的犯罪主體沒有將辯護律師排除在外,辯護律師得保護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利益是作為刑事訴訟法的理念體現在刑事訴訟活動中,但是當律師在調查取證中如果發現有犯罪分子罪重或具備加重刑罰的情節而予以隱瞞不揭發就有被追究其包庇罪的刑事責任。特定主體的條款與憑證豁免權的缺失無形中加大了律師行使權利當中的職業風險。
(三)私權利的行使依賴于公權力
辯護律師的權利來源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授權,所以申請調查權既不屬于國家權力,也在社會權利的范圍以外,僅僅是公民辯護權利的延伸。而偵查機關、公訴機關代表進行訴訟,擁有國家賦予的調查取證權,律師一方面有賴于公訴機關行使調查取證權,另一方面這種權利權的調查取證權不具有國家權力賦予的取證權力天然的強制性,如果證人或者被害人對辯護律師的調查取證不認可或不配合將直接導致取證難以進行。對于難以開展的取證,法院沒有任何救濟措施。如果辯護律師不能行使調查取證權,則只能依賴公訴機關的調查取證,公訴機關一方面承擔公訴職能,收集犯罪、加重處罰的證據材料,力圖使犯罪嫌疑人承擔應有的刑事責任;另一方面如果還要負擔收集其罪輕、減輕處罰的證據材料,那么其證據公信力與公平程度將很難得到保證。所以,《刑事訴訟法》對于辯護律師的申請調查取證權的限制在事實上剝奪了辯護人的辯護能力。
三、完善申請調查取證權的建議
(一)規范決定主體
新《刑事訴訟法》規定有權決定辯護律師申請調查取證權的主體為人民檢察院與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作為行使國家追訴權的國家機關,其權力具有與生俱來的對抗性、天然的不可中立性,如果將權力與權利的行使權集中于人民檢察院不符合權力的制衡設計。由此,決定權主體最好集中于在兩造對抗的訴訟中保持中立的人民法院,檢察院專司審查職能與監督職能。
(二)賦予律師豁免權
新《刑事訴訟法》第四十六條規定:辯護律師對在執業活動中知悉的委托人的有關情況和信息,有權予以保密。此處對于“有關情況和信息”并未明確規定,可以被視為賦予了辯護律師狹義的豁免權。豁免制度的意義在于確保律師的辯護人地位,保證律師不因為在執業過程中的正當行為而受司法機關追究刑事責任。新《刑事訴訟法》四十六條的規定與《律師法》第38條第2款相似,在一定程度上給予辯護律師豁免權,但僅限于保密的范疇,對律師在訴訟中的其他正當行為并沒有豁免。針對司法實踐當中存在的辯護律師易受追究責任的現實,應當賦予律師廣義的豁免權,以便更好行使辯護權。
(三)完善申請程序
新《刑事訴訟法》對于申請調查取證的理由并示明確規定,而最高法的司法解釋也較為模糊:“人民法院認為……確為必要”。這樣的規定不具有操作性,不利于被告人或辯護人申請調查取證。在最高法的司法解釋中應當明確應當準允調查取證的情形,確保申請調查取證權的正當行使。同樣,《刑事訴訟法》并沒有給予辯護人對被決定不準許、不同意調查取證申請情形的救濟權利,救濟是權利行使的基本保障,救濟途徑的缺失不利于辯護人辯護權利的行使。因此,法院應當賦予辯護人向其或上級法院申請復議一次的權利。
(四)完善偵查階段的申請取證
新《刑事訴訟法》沒有賦予辯護律師偵查階段的申請調查取證權,從犯罪嫌疑人的利益出發,不讓辯護律師在偵查階段介入調查取證不利于其權利的維護。偵查階段是查找、固定、核實犯罪嫌疑人相關犯罪事實證據的重要階段,辯護律師盡早介入偵查可以盡早獲取證據材料的準備。但在司法實務當中,偵查機關壟斷著偵查階段證據的調查、占有,不愿律師介入的原因往往是擔心辯護律師同偵查機關爭奪證據。因此,讓辯護律師從偵查階段開始行使申請調查取證的權利是填補偵查階段權力制約空白的必要措施。
(五)賦予辯護律師勘驗、搜查、扣押、凍結等在場權
論文的選定不是一下子就能夠確定的.若選擇的畢業論文題目范圍較大,則寫出來的畢業論文內容比較空洞,下面是編輯老師為各位同學準備的4000字刑法論文。
一、目前我國刑事被害人訴訟權利現狀
目前我國刑事訴訟法在被害人權利保障方面與1979年刑事訴訟法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第一,將被害人正式列入當事人范圍,轉變了從前以被告人為中心人物、忽視被害人的訴訟地位的不合乎訴訟規律的缺點;第二,在刑訴法中明確賦予了刑事被害人委托訴訟人參加刑事訴訟為其提供法律幫助的權利;第三,給予刑事被害人更充分的起訴權;第四,明確給予被害人與被告人同等的申請回避權、參加庭審權、對生效裁判申訴權等;第五,首次賦予被害人對一審未生效判決請求人民檢察院抗訴的權利等,通過這樣的規定更有利于平衡打擊和保護的關系,提高了被害人參與刑事訴訟的積極性,給被害人行使訴訟權利提供了更多的機會和法律依據,在一定程度上在對被害人權力保護有了十足的進步。
二、被害人權利保護在訴訟程序方面存在的問題
目前雖然我國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以下簡稱《刑事訴訟法》)中賦予了被害人作為當事人的地位,但是仔細的研究具體的條文不免會發現其實對被害人作為當事人的具體權利的規定并不夠完善,導致被害人作為當事人的權利不能得到真正的實現。對刑事被害人的保護還是有很多不足之處。具體分析,有以下幾個方面需要改進:
1.啟動訴訟程序中被害人的程序參與性權利未得到充分的體現。根據我國現在的《刑事訴訟法》的相關規定,在現行的刑事案件中,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只是把被害人的控告、報案的犯罪行為當作是形式立案材料的來源之一,刑事被害人并沒有真正的實現控訴職能,至于是否立案則需要等待公安、司法機關對案件的審查,認為有犯罪事實并且需要追究刑事責任的才決定立案,因此被害人如果想主張權利必須先控告、報案,否則并不能進行刑事訴訟程序。
2.沒有賦予公訴案件形式被害人獨立的起訴權。根據目前刑訴法中第145條的規定中表明,被害人對不起訴的決定由兩個制約途徑:一是向上級人民檢察院申訴,這屬于系統內部的監督和制約,而我國的檢察機關上下級之間是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因此這種監督和制約非常有限。二是直接向法院起訴,只能在不服不起訴的決定的時候才享有直接起訴的權利,被害人權利受到侵害并不能直接向法院起訴。以及,法律雖然賦予看被害人控告和申訴復議的權利,但并沒有明確被害人應當向哪些機關申請復議,復議機關復議的具體期限,這樣使被害人所享有的權利不能行使時,法律沒有明確的救濟途徑。
3.沒有賦予被害人的上訴權。既然規定被害人作為當事人,被害人就應當享有作為當事人所應有的權利。而我國現行的刑訴法中第180條第2款規定被害人只能對刑事附帶民事訴訟中的附帶民事訴訟部分的判決、裁定有權上訴。第187條規定被害人是申請抗訴權。被害人應當真正的享有作為當事人的上訴權,不能以任何理由加以限制或是剝奪。基于人權保障的需要,同樣是訴訟當事人,被告人享有上訴權,而被害人僅僅享有申請抗訴權,沒有上訴權,不僅有失公平,而且不能真正的保障被害人的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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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關鍵詞:刑事證據規則;現狀;設置
刑事證據規則是有關刑事證據的收集、運用、判斷和確認等活動應遵行的法律規范。這一概念已得到法學界的大致認同。在我國現行刑事訴訟制度中,雖然有證據收集和運用規則的相關內容,但是規定得非常簡約,主要集中在刑事訴訟法總則證據一章中,總共只有八條,且在實踐中較難操作。因此,加強證據規則的研究,完善我國刑事證據制度,制定刑事證據立法,已是非常緊迫。
一、我國刑事證據規則立法現狀及成因
我國沒有專門以證據為調整對象的獨立的證據立法,有關刑事證據制度的規則散置于刑事訴訟法及“兩高”的司法解釋之中。由于我國訴訟制度自身尚處于初建、發展時期.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更多關注的是程序問題,比較1979年刑事訴訟法,在證據制度方面,只是對證據種類、證據的收集和證人的保護等內容作了一點修改和補充,而對刑事證據制度未能全面、系統、科學地建立,所以它仍是刑事訴訟制度中的薄弱環節。主要表現在:
1.未確立科學的證明標準。實踐中實行的“實事求是”的證據制度缺乏可操作性,對于法官的自由證明活動缺少規則限制和引導。
2.沒有明確規定傳聞證據規則、非法取得的證據排除規則等。證據運用中不合理因素較多。盡管“兩高”司法解釋對非法言詞證據的排除作了初步規定,但實踐中貫徹不夠徹底。
3.對證人資格的規定不明確,不科學。對司法鑒定的主體、程序、規則、鑒定結論規范性均無明確法律規定。
4.控辯雙方舉證手段、運用證據權利不對等,對辯方取證無可操作證的規范。
5.在證人出庭作證問題上,刑事訴訟法前后規定相矛盾:第47條明確規定,證人證言必須在法庭上通過質證查實后才能作為定案的證據;而第157條卻規定:“對未到庭的證人的證言筆錄,應當當庭宣讀。”最高法院司法解釋中雖然補充了證人不出庭的四種情形,但過于寬泛.未確立傳聞證據例外的嚴格規則。
總之.我國目前未能建立完整、科學、系統的刑事訴訟證據規則,是與傳統的訴訟觀念與制度有關的。首先.我國傳統刑事訴訟目的只是為了保護國家利益、社會利益和被侵害的公民的利益,而沒有考慮對被追究刑事責任的人的權利的保護。控、辯雙方不享有平等的訴訟權利,被告人、犯罪嫌疑人往往被當成訴訟的客體.被要求甚至逼迫如實供述罪行:同時,追求“客觀真實”的理念,也不要求法官將非法取得的言詞證據嚴格排除。再者,我國傳統上受大陸法系影響較深,職權主義色彩較濃,審判是繼偵查和起訴后又一道追究犯罪、實現刑罰的“工序”,法院可以依職權調查取證,以保證裁判的正確性。證據的采納、提出、判斷和運用基本上由法官決定,只要是查證屬實的證據材料,就可以作為定案證據。實行的是“以審理者自由判斷為主,以證據規則為輔的證據制度”。
1996年刑事訴訟法的修改在訴訟程序上吸納了當事人主義模式中的一些做法,開始實行控審職能分離,要求法院將認定案件事實的活動集中于庭審.由此,如何規范取證、舉證、質證、認證活動,以充分發揮庭審功能的問題日益凸現。隨著司法改革的逐步深化,確立刑事證據規則制度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也更引起人們關注。(對于建立證據規則必要性問題許多學者作過專論,在此不贅述。
二、建立我國刑事證據規則要解決的幾個問題
1.目的要明確。建立刑事證據規則的目的是為保障正當程序,最終促進司法公正。在我國,長期以來,刑事訴訟僅被當作與犯罪分子作斗爭的手段,刑事訴訟中偏重實體正義,而忽略程序正義。現在,單一注重國家利益、集體利益保護的觀念已經有所突破,個人權利的保護愈來愈受到立法與司法的重視。確立刑事證據規則的目的不僅在于規范證據運用以利于查明案件事實,而且在于排除非法證據、限制某些證據采用以實現訴訟程序的公正。
2.證據規則適用主體應以當事人為中心.主要調整刑事訴訟當事人取證、舉證、質證及訴訟參與人的舉證等活動。(此處的當事人及訴訟參與人從訴訟原理上看應包含公訴機關和偵查機關)。現在,有的學者探討將證據規則體系內容劃分為取證規則、采證規則、查證規則、定案規則幾部分。筆者認為前三種規則均應以規定控辯雙方舉證責任、取證舉證的權利與方式、質證辯論的范圍為主,主要為控、辯雙方及其他訴訟參與人就證據運用的規則。法官在審判中居中立地位,對訴訟當事人與其他參與人是否遵守證據規則進行裁判,而決定對證據的采信。只有定案規則主要規范證據證明力,有罪判決的證明標準,補強證據規則、疑罪從無規則,這類規則的適用主體是法官。
3.體系上,可對應刑事訴訟階段性的特點來進行設計。我國是成文法國家,證據規則的確立雖是吸納英美法系的立法優點,在規則體系結構設計上仍應不失我國的傳統。筆者認為,制定系統、完備的證據規則,應遵循訴訟活動的內在邏輯,證據運用活動本身亦有階段性的特點,按照收集證據、采納證據、庭審調查證據、運用證據認定案件事實等階段分類規定證據規則的內容,這是符合立法技術要求的,在司法實踐中也利于操作。
4.內容上,應以規范證據能力的規則為主干,以規范證明力的規定為補充。設立證據規則并非如某些人所想.是因司法部門遇到證據方面的疑難案件多.實踐中分歧大,并且司法人員素質不一.而要建立一些便于操作的規則.以達到判斷證據效力標準的統一。許多人建議將民事訴訟中的一些規則,如書證一般優于人證,無利害關系人的證詞一般優于有利害關系人的證詞等移入刑事證據規則中。試想以規范證據證明力標準,來預先決定法官的認證活動.制約法官擅斷的行為,約束自由裁量權。孰不知是不知不覺地退回到“法定證據制度”的老路上去,這與世界上證據法學的理性發展方向相逆。
三、刑事證據規則與訴訟規則的配套設置
當前,國內專家學者在刑事證據立法模式問題上有兩種較強的呼聲:一是主張刑事證據規則單獨立法,以避免龐雜的證據法內容使訴訟法失去體系的內在平衡,并有利保持現有訴訟法的相對穩定性;二是主張證據法與訴訟法協調,并注重二者均有程序性的特點,建議修改刑事訴訟法。筆者贊同制定刑事證據法典,一方面此模式確能保持刑事訴訟法大體上的穩定,更重要的是有利于構建我國細密型的、現實可行的證據規則。當前的刑事證據規則的確立、完善,應當針對我國司法實踐中存在的問題并尊重我國現實的社會條件,證據規則肯定會隨著實踐需要而有較大、較快的發展,單獨的證據立法為證據規則的發展留下了靈活的空間。但是,是否為保存現行刑事訴訟法的穩定性,就在其現有的訴訟原則、制度基礎上制定證據規則?有的學者認為如果確立某項證據規則需要修改刑事訴訟法的話,恐怕牽制太多,反而使證據規則難以確立。那么,是否只管制定刑事證據法典,而不顧其與訴訟法的協調呢?筆者認為,即使采取刑事證據法典的立法模式.刑事證據規則的完善仍必然引起刑事訴訟有關條文的相應修改。就證據法調整領域來看,是滲透于實體法、程序法調整領域之中的。由此,證據法與程序法重疊調整的那部分在法律規定上應為一致,法律制度上應互為銜接。否則,只建立證據規則而未有相應的訴訟規則或制度保障,會造成立法上“后法”與“前法”的矛盾,使公眾無所適從,而最終使證據規則成為虛設,難以在司法實踐中貫徹落實。法律的修改引起的一時不穩定,總比法律間相互矛盾、長期混亂要好。筆者以下僅就司法實踐中反映較為強烈的兩類證據適用問題,談一些有關證據規則與訴訟制度應當配套設置的淺見。
(一)關于“刑訊逼供”的認證問題。對于被告人、嫌疑人在起訴、審判階段翻供,聲稱偵查人員對其刑訊逼供的,因被告人、嫌疑人被限制人身自由,即使確有被刑訊的情況.往往無法取得或保留證據以待日后舉證。而又因為空口無憑,法庭對這一事實無從認定,不僅造成認證難,也造成對被告人人權保護的不力。遏止刑訊逼供是一項系統工程,從刑事證據規則上,應制定對非法取得的口供、言詞證據排除規則。目前,我國對是否賦予被告人“沉默權”問題爭議頗大。這便涉及到刑事訴訟法第93條規定的“犯罪嫌疑人對偵查員的提問.應如實回答”條款的存廢問題。鑒于目前我國偵查機關人力、物力還不十分強大的現狀,為有利于案件的偵破,獲得破案線索,不宜賦予被告人、嫌疑人沉默權。在此情況下.對口供、言詞證據的采用標準還不能以自愿性為標準.而只能以取得方式的合法性為標準。在刑事訴訟制度上.應修訂、增加以下規定:
1.借鑒德國刑事訴訟法典的做法,對我國刑事訴訟法第43條規定的“嚴禁刑訊逼供”作出進一步具體規定為:“嚴禁以虐待、疲勞、侵害身體等方式進行刑訊逼供”,對非法取證的方式從立法上作出更加嚴格的防范。
2.在第43條中增加一款規定:凡經查證確實屬于采用刑訊逼供或者威脅、引誘、欺騙等非法的方法取得的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被告人供述,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
3.在刑事訴訟法“證據”一章中規定,司法人員非法取證,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的,視其情節嚴重程度,依法予以行政處分,追究民事責任或刑事責任。
4.增加偵查人員出庭作證的制度。由偵查人員對其制作的訊問、詢問筆錄、勘驗筆錄等的制作情況作證,接受控、辯雙方就證據制作的有關問題的質詢。
5.應明確賦予辯護律師及其他辯護人的會見權及與犯罪嫌疑人通信的權利。偵查人員在訊問犯罪嫌疑人時,律師有權要求在場。非涉及國家秘密的案件,可以賦予律師對嫌疑人的秘密會見權(偵查人員派人監視會見活動,應在能看見但聽不見的地方)。因此,對刑事訴訟法第36條、96條應作相應修改。為防止辯護律師和其他辯護人濫用權利,進行干擾訴訟活動的行為,要嚴格制定懲治措施,敦促律師遵守職業道德。
6.加強對監所檢察監督的力度。可在刑事訴訟法或人民檢察院訴訟規則中擬定:未經審判在押的人員,有權通過監所檢察室提出身體檢查的申請;人民檢察院對偵查機關提審嫌疑人的時限予以監督;偵查人員提審后回押犯罪嫌疑人,監所檢察人員應在場參與辦理回押手續,就被提審人身體狀況等情況進行詢問。
(二)關于“證人出庭作證難”的問題。證人因出庭支付的費用和人身安全缺乏保障,不愿意出庭作證的現象非常普遍。全國各地法院普遍反映證人出庭率不超過10%。由于證人不出庭,使得庭審中控辯雙方只能各自宣讀己方證言,當雙方對同一證人證言發生異議時,無法質證、辯論以核實真偽,法官只能依靠雙方移送的證據材料進行庭后書面審,使庭審流于形式。要解決這一問題,在刑事證據立法上應確立傳聞證據排除規則:凡是聽別人陳述或轉述別人所感受的證言,或者以書面代替言詞的,在法庭上不能作為證據采用;并應明確規定采信書面證言的例外情形,如;1.證人死亡、患重病、去向不明、旅居海外或路途遙遠的不能出庭作證時,無法找到與其原始證言有同等證明價值的證據材料代替,不得不使用該書面證言或由聽到這些證言的人提出證詞;2.證人是未成年人,出庭作證后可能影響其身心健康的;3.證人所提供的證言非本案的主要證據,只對定罪、量刑起次要作用的。此外,基于訴訟效率的考慮,如果在庭審前證據交換中,對方對證人證言不提出任何異議的,控辯雙方可以不要求傳喚本方證人直接出庭作證。以上證言經庭審中出示宣讀、查證核實后,人民法院可以予以采信。
現行刑事訴訟法第47條與第157條規定的相互矛盾,為現實中證人不出庭現象留下了一個立法缺口。筆者認為,對以上刑事訴訟法規定應作修改,并補充規定證人可以不出庭的法定情形。此外,在訴訟法中設立證人出庭作證制度的“以激勵為主,以制裁為輔”的機制.有關這一機制的條款不宜列入刑事證據規則內容中。
1.在刑事訴訟法中,明確證人的經濟補償權。針對證人不愿出庭作證大多基于傳統文化中“輕訟”、“畏訟”、“恥訟”的心理以及害怕打擊報復的心態,要想很好地解決這一問題,不能“罰”字當頭,應確立證人的經濟補償權,彌補證人因出庭所需的誤工補助、交通、食宿等開支;而且在經濟補償以外,對于為查獲案件有突出貢獻的證人應給予一定的獎金,這一做法已為我國一些沿海城市的司法部門采用。
自我國民法通則生效以來,要求精神損害賠償的案件已經司空見慣,但是,因犯罪行為而遭受精神損害的被害人是否有權要求賠償卻一直為學者所爭論。反對者多以現行刑事訴訟法規定為理由,認定立法將附帶民事訴訟的賠償范圍明確限定為“因犯罪行為而遭受的物質損失”而沒有包括精神損害在內。
筆者認為,以刑事訴訟法關于附帶民事訴訟的立法規定否定被害人有權要求刑事精神損害賠償,顯然混淆了下述兩個性質截然不同的問題,即被害人有沒有要求刑事精神損害賠償的權利和被害人有沒有通過附帶民事訴訟要求刑事精神損害賠償的權利。前者是被害人的實體權利問題,而后者則是被害人在刑事訴訟中的訴訟權利問題。
就被害人的訴訟權利而言,我國刑事訴訟法確實沒有賦予被害人就刑事精神損害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權利。論文百事通根據刑事訴訟法第七十七條的規定,被害人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訴訟權利僅限于因犯罪行為而遭受的物質損失,至于因犯罪行為而遭受的精神損害,被害人無權提起附帶民事訴訟。但是,能不能因為被害人無權就刑事精神損害提起附帶民事訴訟而否定其刑事精神損害賠償權呢?顯然不能。提起附帶民事訴訟只是被害人享有的權利之一,該項權利的不存在并不影響被害人依法享有的其他權利。
以被害人可以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物質賠償權為例,我國刑事訴訟法明確賦予了被害人就犯罪行為造成的物質損失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權利,但是,如果被害人在刑事訴訟過程中沒有行使該項權利,被害人喪失的僅僅是通過附帶民事訴訟手段獲得物質賠償的權利,至于被害人提起民事訴訟的訴權和被害人實體意義上的賠償請求權卻并不因附帶民事訴訟之訴權的喪失而受到影響。被害人的刑事精神損害賠償權亦是如此,所不同的是,由于立法否定了被害人通過提起附帶民事訴訟這一特殊手段要求刑事精神損害賠償的權利,被害人只能從一開始就走民事訴訟的途徑。
我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二十條規定:“公民的姓名權、肖像權、名譽權、榮譽權受到侵害的,有權要求停止侵害,恢復名譽,消除影響,賠禮道歉,并可以要求賠償損失。法人的名稱權、名譽權、榮譽權受到侵害的,適用前款規定。”根據此條規定,我國立法賦予公民的精神損害賠償權并沒有將犯罪行為排除在外。而且,由于刑法規定為犯罪的行為在社會危害性上遠遠大于其他行為,犯罪行為對被害人所造成的精神損害也往往較其他行為更為嚴重,因此,如果將犯罪行為強行排除在精神損害賠償的范圍之外,將會造成這樣一種乖謬的現象:新晨
侵犯他人的名譽權,如果侵害的程度較輕而不構成誹謗罪,被害人有權要求精神損害賠償,如果侵害的程度較重而構成了誹謗罪,被害人卻無權要求精神損害賠償;如果受到一般的侮辱,可以要求精神損害賠償,如果遭受了,卻無權要求精神損害賠償。
的確,在很多情況下,對犯罪人定罪量刑能夠在很大程度上撫慰被害人受到的精神傷害。但是,恰如履行民事賠償義務的“私了”不能替代刑事制裁一樣,刑事制裁也不能否定民事責任的存在,因為這是兩種彼此獨立、性質迥異的法律責任-前者是犯罪人對國家(社會共同體)應負的法律責任,而后者則是犯罪人對被害人權利侵害的賠償。當然,如果對犯罪人定罪科刑已經足以撫慰被害人所遭受的精神創傷,被害人可以不行使自己的權利,但是,卻必須是基于被害人自己的判斷,而不是由他人代而為之。
論文關鍵詞 檢察機關 公安機關 監視居住 監督
長期以來,學界對監視居住的存廢問題一直爭論不斷,使得監視居住制度在我國現行強制措施體制中處于一種尷尬境地。因此,2012年3月14日通過的刑事訴訟法修正案對五種刑事強制措施中的監視居住做出了最大幅度的修改。本文將從檢察機關的角度出發,對如何適應新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加強對公安機關適用監視居住強制措施的監督的相關問題進行探討。
一、新刑事訴訟法對監視居住的修改
現行刑事訴訟法對監視居住的適用條件、對象規定不明確,選擇執行監視居住的居所隨意性較大,且囿于警力、財力等限制,使得我國監視居住強制措施存在適用率不高、易異化為變相羈押等狀況。鑒于適用監視居住的以上困境,新刑事訴訟法對監視居住做出了以下幾方面的修改:
(一)將監視居住定位于羈押的替代措施,明確監視居住的獨立適用條件
新刑事訴訟法將監視居住與取保候審的適用條件分開規定,即監視居住適用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符合逮捕條件,但患有嚴重疾病生活不能自理的;懷孕或者正在哺乳自己嬰兒的婦女;系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的唯一撫養人;因為案件的特殊情況或者辦理案件的需要,采取監視居住措施更為適宜的;以及羈押期限屆滿,案件尚未辦結,需要采取監視居住措施的情形。對于符合取保候審條件,但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不能提出保證人,也不交納保證金的,也可以監視居住。
(二)明確規定了監視居住的執行場所
新刑事訴訟法規定監視居住原則上應當在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住處進行;無固定住處的,可以在指定的居所進行;涉嫌危害國家安全犯罪、恐怖活動犯罪、特別重大賄賂犯罪且在住處執行可能有礙偵查的,經上一級檢察機關或者公安機關批準也可以在指定的居所執行,但不得指定在羈押場所、專門的辦案場所執行監視居住。現行司法實踐中,有些辦案機關不論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無固定住處,均在“指定的居所”進行監視居住,或把地點設在機關內部的辦案場所,故新刑訴法的該規定有利于防止變相羈押現象的發生。
(三)規定了指定居所監視居住中執行機關的告知義務
修改前的刑事訴訟法沒有對指定監視居住后通知家屬的規定。新刑訴法明確規定:“指定居所監視居住的,除無法通知的以外,應當在執行監視居住后二十四小時以內,通知被監視居住人的家屬。”該規定體現了新刑事訴訟法在保護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權利方面的進步。
(四)明確了指定居所監視居住的檢察監督
由于指定居所監視居住在公安機關決定和執行的過程中更容易滋生問題,故新刑事訴訟法規定人民檢察院對指定居所監視居住的決定和執行是否合法實行監督。這一規定明確了檢察院作為法律監督機關對指定居所監視居住的決定與執行有權進行監督。
(五)明確指定居所監視居住的期限應當折抵刑期
新刑事訴訟法規定犯罪分子被判處管制的,監視居住一日折抵刑期一日;被判處拘役、有期徒刑的,監視居住二日折抵刑期一日。但筆者認為該規定讓指定居所監視居住帶有羈押性色彩,與將監視居住定位于羈押的替代措施的立法本意存在沖突。
(六)完善了被監視居住人監視居住期間應遵守的規定
首先,將“未經執行機關批準不得離開住處,無固定住處的,未經批準不得離開指定的居所”改為“未經執行機關批準不得離開執行監視居住的處所”。其次,增加規定了被監視居住人未經批準不得通信的義務。再次,增加了“將身份證件、旅行證件、駕駛證件交執行機關保存”的規定,進一步增加了監視居住的強制力度。最后,在對違法監視居住規定情節嚴重的被監視居住人可以予以逮捕的現有規定基礎上,又增加了“需要予以逮捕的,可以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先行拘留”的規定。
(七)完善對被監視居住人的監督手段
新刑事訴訟法規定執行機關可以采取電子監控、不定期檢查等監視方法對被監視居住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進行監控;在偵查期間,還可以對被監視的犯罪嫌疑人的通信進行監控。該規定以列舉式規定實施監視的具體方法,有利于保證監視居住效果能夠順利實現。
二、公安機關執行新刑事訴訟法可能存在的問題
盡管新刑事訴訟法考慮到現行刑事訴訟法對監視居住的規定存在許多不足和缺陷,為進一步完善我國的監視居住制度而作出了許多有進步意義的規定,但公安機關在執行新刑事訴訟法關于監視居住的相關規定的過程中,仍會不可避免的出現一些問題或困難。
(一)對“無固定住處”的解釋存在隨意性
新刑事訴訟法規定“監視居住應當在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住處執行;無固定住處的,可以在指定的居所執行。”但何為“無固定住處”?由誰對“無固定住處”進行解釋?在司法實踐中,是由執行機關作出認定。而由公安機關自主解釋“無固定住處”,易造成對暫住的流動人員、外來人員均認為系無固定住處而被指定居所監視居住,存在擴大指定居住監視居住范圍的可能性。
(二)指定居所監視居住仍可能會成為變相羈押
雖然新刑事訴訟法對指定居所監視居住規定不得指定在羈押場所、專門的辦案場所執行,但除了羈押場所、專門的辦案場所外,仍有許多易由公安機關監控、私密性較強的場所,如招待所、賓館等。在上述場所進行監視居住,同樣可能會達到羈押的性質和效果,而可能會與將監視居住定位為非羈押性強制措施的立法目的相背馳。
(三)監視手段仍較匱乏、薄弱
雖然新刑事訴訟法增加了公安機關可以采取電子監控、不定期檢查等監視方法,但電子監控由于成本較高,難以在可預見的期間內普遍推行。而不定期檢查的監視力度較為薄弱,也并不能保證監視居住的實在效果。
(四)指定居所監視居住可能會較多適用于未達刑拘、逮捕條件的嫌疑人
盡管適用監視居住首先需符合逮捕條件,但公安機關長期存在的以口供為中心的偵查觀念難以徹底改變,對于未能突破口供而導致予以刑事拘留、逮捕的證據不足的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會采取指定居所監視居住作為繼續羈押以突破口供的手段。在完全由公安機關監控環境下的指定居所監視居住,使刑訊逼供等違法偵查行為發生的可能性增大。
三、檢察機關加強對公安機關適用監視居住的監督建議
檢察機關是我國的法律監督主體,依法履行對公安機關強制措施的偵查監督職責。在新刑事訴訟法完善了監視居住制度并明確了檢察機關對指定居所監視居住有監督權的情況下,檢察機關更應積極轉變工作方式方法,加強對公安機關適用監視居住的監督力度。
(一)樹立對公安機關適用監視居住的監督意識
在長期的司法實踐中,由于存在傳統的“重實體、輕程序”的訴訟觀念、先天立法不足以及其他業務工作繁重的影響,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適用監視居住強制措施進行監督的意識相對薄弱,使得公安機關對監視居住的決定和執行過程較少進入檢察機關的監督視野范疇。新刑事訴訟法正是看到了我國監視居住制度的不足以及強化檢察監督的必要性,特別針對在決定和執行過程中最容易發生偏差的指定居所監視居住明確規定了檢察機關的監督權。檢察機關要認真貫徹實施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進一步提升監督意識和監督能力,自覺根據法律的有關規定,依法加強對監視居住強制措施的監督,及時發現、糾正公安機關不當或違法執行監視居住的決定,切實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和其他訴訟參與人的合法權利,切實履行好懲罰犯罪、保障人權的法律責任。
(二)拓寬對公安機關適用監視居住的監督來源
檢察機關之所以對公安機關適用監視居住方面的監督力度較弱、監督成效較小,很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獲取對公安機關適用監視居住措施的監督線索來源十分狹窄。在實踐中檢察機關對監視居住的監督主要是通過審查公安機關提請逮捕的犯罪嫌疑人及同案人采取監視居住措施是否恰當合法,對于公安機關沒有移送檢察機關審查的案件就難以監督。檢察機關應在原有監督途徑的基礎上,努力拓寬獲取監督線索的渠道。一是可與公安機關通過溝通協調要求公安機關定期對被監視居住人員進行統計并送檢察機關備案,使檢察機關掌握被監視居住人員的案件進展及未報捕、而轉行政處罰或直接撤銷等情況。并結合新刑事訴訟法確定的檢察機關捕后羈押必要性審查制度,及時掌握捕后變更為監視居住的決定和執行情況。二是在對公安機關刑事案件進行提前介入、引導偵查取證中通過審閱材料、參加討論發現公安機關采取監視居住措施存在的問題。三是在新刑事訴訟法規定當事人、利害關系人等對于違法強制措施的處理不服有權向檢察機關申訴后,檢察機關可加強通過控申部門接收到的申訴、來信來訪中發現監督線索。四是偵查監督部門可與公訴、監所部門加強聯系,定期與公訴、監所部門進行數據核對,了解移送審查的監視居住人員、出入所人員變更強制措施等情況,以及時發現問題。
(三)細化對公安機關適用監視居住的監督內容
雖然新刑事訴訟法僅明確規定檢察機關對指定居所監視居住有監督權,但基于檢察機關的偵查監督職能,應對公安機關在住所和指定居所決定和執行的監視居住都進行監督。應對以下具體內容進行監督:一是被監視居住人員是否符合監視居住條件,著重審查適用條件中“嚴重疾病”、“案件的特殊情況”等任意性較大的用語,嚴格限制公安機關對于適用條件的隨意裁量;二是被監視居住人員是否符合指定居所監視居住條件,對三類犯罪需指定居所監視居住的決定程序和依據是否合法,指定的居所是否非羈押場所或專門的辦案場所,防止擴大指定居住監視居住范圍及變相羈押;三是對指定居所監視居住是否履行了告知義務,是否在規定的時間內通知,是否確實屬于“無法通知”的情形;四是對違反監視居住規定的犯罪嫌疑人提請逮捕的,其違反監視居住規定的情況是否屬實;五是對監視居住期限屆滿的是否依法解除、變更或作其他處理;六是在執行監視居住過程中可能存在的其他違法行為。
論文關鍵詞 逮捕批準權 逮捕決定權 逮捕變更權 審查建議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3條規定:“對刑事案件的偵查、拘留、執行逮捕、預審,由公安機關負責。檢察、批準逮捕、檢察機關直接受理的案件的偵查、提起公訴,由人民檢察院負責。審判由人民法院負責。”這一規定在確定偵查權、檢察權、審判權由專門機關依法行使的基本原則的同時,明確執行逮捕由公安機關 負責,批準逮捕由人民檢察院負責。而該法第59條規定“逮捕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必須經過人民檢察院批準或者人民法院決定,由公安機關執行。”,以及第132條規定“人民檢察院直接受理的案件中符合本法第60條、第61條第四項、第五項規定情形,需要逮捕、拘留犯罪嫌疑人的,由人民檢察院作出決定,由公安機關執行。”,則在明確逮捕措施一律由公安機關執行的同時,進一步明確由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 行使逮捕批準及決定權。依上述對逮捕批準及決定權與執行權的明確規定,再結合我國《刑事訴訟法》關于公檢法在刑事訴訟中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的原則規定,逮捕批準及決定權與逮捕執行權的分離是應有之義,即擁有逮捕批準權或決定權的機關不能擁有逮捕執行權,擁有逮捕執行權的機關不能擁有逮捕批準權或決定權。但在司法實踐中,公安機關不僅行使逮捕執行權,還行使逮捕變更權。逮捕變更權是指對逮捕措施予以變更的權力,即對逮捕批準權、決定權變更的權力。近來,浙江溫州地區的部分公安機關,不僅隨意變更人民檢察院批準的逮捕措施,而且對人民檢察院決定的逮捕措施也隨意變更。如鄭某某賭博案,人民檢察院在審查起訴該案時,發現鄭某某系多次犯罪多次潛逃人員,故決定予以逮捕,而公安機關在執行逮捕決定時卻以鄭某某系自動投案為由將該決定逮捕措施變更為監視居住。該司法狀況不僅使刑事訴訟中犯罪嫌疑人逃跑、不到案的現象時有發生,浪費大量司法資源,嚴重影響訴訟的順利進行,而且易導致執法不公,甚至成為滋生徇私枉法等司法腐敗的溫床。
上述情況的出現,與我國《刑事訴訟法》第73規定:“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如果發現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采取強制措施不當的,應當及時撤銷或者變更。公安機關釋放被逮捕的人或者變更逮捕措施的,應當通知原批準的人民檢察院。”有關。有觀點認為,該73條明確規定公安機關可變更逮捕措施,即公安機關發現對被逮捕的人逮捕不當的,不需經原批準或決定逮捕的人民檢察院審查批準,即可以直接決定變更逮捕措施,只是需通知原批準或決定逮捕的人民檢察院。但也有觀點認為,逮捕批準及決定權屬于人民檢察院的檢察職能,公安機關作為執行機關,無直接變更逮捕措施的權力。公安機關在執行逮捕后發現不應當逮捕的,應當向人民檢察院提出變更逮捕措施的意見,經人民檢察院審查,做出同意變更的決定后,再予執行;對于人民檢察院不同意的,不得變更逮捕措施。
理論認識上的莫衷一是,司法實踐中的各行其是,不利于“變更逮捕措施”活動的依法進行,有損逮捕措施的嚴肅性及司法機關的公信力 。為有效防止變更逮捕措施的隨意性,保證國家法律的統一正確實施,維護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職能,應當建立并完善對變更逮捕措施的監督制約制度,即建立人民檢察院對公安機關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審查建議制度,以及禁止公安機關變更人民檢察院決定的逮捕措施。
一、刑事訴訟法律賦予公安機關批準逮捕變更權不當,應當建立人民檢察院對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審查建議制度
雖然不少學者從不同的側面,對我國《刑事訴訟法》第73條是否直接賦予公安機關直接決定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權力有不同的解讀,但依據文義解釋,該73條的確賦予公安機關直接決定改變批準逮捕措施的權力,即批準逮捕變更權。而司法實踐中,公安機關也的確行使了該權力。顧名思義,決定權應該包括決定實施權、決定變更權、決定撤銷權等,賦予公安機關批準逮捕變更權,也等于間接賦予公安機關逮捕批準權。檢察機關的決定權是本權,公安機關的執行權是派生權,即執行權依附于決定權。 做個通俗的比喻,正如大腦與手腳的關系,大腦做出決定,由手腳執行,手腳依據大腦決定而執行,但若手腳能改變大腦的決定,意味著手腳具有了大腦的功能,則人體將至少有兩個中樞神經指揮系統,混亂將不可避免。故賦予公安機關批準逮捕變更權,使公安機關既是批準逮捕措施的執行者,又是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決定者,這不僅與法律規定的“分工負責”原則明顯相違背,而且會使人民檢察院的批準逮捕權流于形式而很難落到實處,逮捕就失去了作為最嚴厲強制措施的應有意義和震懾力,進而嚴重削弱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權威,嚴重影響法律的嚴肅性。因而上述《刑事訴訟法》第73條的規定不當,應予修正。但很遺憾,將于明年元旦生效的新《刑事訴訟法》第94條卻仍沿用了該73條的規定,仍規定公安機關有權直接決定變更批準逮捕措施,不得不說此系新《刑事訴訟法》的一大缺陷。
面對法律規定的不當局面,在無法及時修改法律的情況下,人民檢察院如何利用現有法律規定維護逮捕批準權的完整性,如何維護憲法、法律賦予的法律監督職能?我國《憲法》第129條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檢察院是國家的法律監督機關”;《刑事訴訟法》第8條規定:“人民檢察院依法對刑事訴訟實行法律監督”,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適用刑事強制措施有關問題的規定》第37條規定:“人民檢察院應當加強對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辦案部門適用強制措施工作的監督……”;《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385條規定:“對于公安機關執行人民檢察院批準或者不批準逮捕決定的情況,以及釋放被逮捕的犯罪嫌疑人或者變更逮捕措施的情況,人民檢察院發現有違法情形的,應當通知糾正。”等等,從不同的層面明確而具體地賦予人民檢察院對公安機關各種偵查活動包括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監督。而新《刑事訴訟法》第93條規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被逮捕后,人民檢察院仍應當對羈押的必要性進行審查。對不需要繼續羈押的,應當建議予以釋放或者變更強制措施。有關機關應當在十日以內將處理情況通知人民檢察院。”,即規定人民檢察院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被逮捕后,對批準及決定逮捕的必要性有權進行審查,并有權建議釋放或變更,即對逮捕措施的變更擁有審查建議權。該規定相比現行《刑事訴訟法》有了較大的進步,使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職能進一步落到實處,也為建立并完善對公安機關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監督制約制度提供法律基礎。
按文義解釋原理,建議權既包括同意的建議權,也包括不同意的建議權;包括主動的建議權,也包括被動的建議權。人民檢察院既可以主動建議公安機關變更或者不變更批準逮捕措施,也可以被動建議公安機關變更或者不變更批準逮捕措施。主動建議權體現了人民檢察院對公安機關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主動審查,維護了人民檢察院逮捕批準權的完整性,實現了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職能。那么在被動建議的情況下,該如何實現人民檢察院對公安機關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審查監督職能?無論是現行《刑事訴訟法》第73條還是新《刑事訴訟法》第94條均規定“……公安機關釋放被逮捕的人或者變更逮捕措施的,應當通知原批準的人民檢察院。”但對于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通知時間卻未做明確規定。司法實踐中,公安機關基本是在已變更批準逮捕措施后才通知人民檢察院,且通知的時間不一,有遲有早,不利于人民檢察院依法行使法律監督職能。若將通知時間理解為在變更批準逮捕措施后,那人民檢察院的被動審查建議權將形同虛設,這與新《刑事訴訟法》賦予人民檢察院對變更批準逮捕措施審查建議權的初衷相背離,也與憲法及法律賦予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職能相違背。故只有將該通知時間提前,即要求公安機關在變更批準逮捕措施至少十三天前 通知人民檢察院,使人民檢察院至少有三天時間審查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必要性,從而提出同意或不同意變更的建議,才能保證人民檢察院完整行使對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審查建議權,保證逮捕批準權的完整性從而保證法律監督職能的充分履行。至于人民檢察院對變更批準逮捕措施行使審查建議權的法律效果,即審查建議權對要求變更批準逮捕措施的公安機關的約束效力,則可依據法律賦予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督職能予以保證,即在公安機關不采納人民檢察院審查建議的情況下,通過檢察建議或糾正違法通知書的形式予以糾正。
二、刑事訴訟法律未賦予公安機關決定逮捕變更權,應禁止公安機關變更決定逮捕措施
論文關鍵詞:訴訟法,閱卷權,問題與完善
一、保障刑事訴訟法中律師閱卷權的重要性和作用
在刑事訴訟中,律師閱卷權制度能否得到完善和保障,不僅是影響律師行使辯護權的重要因素,也已成為影響檢察機關對刑事案件開展審查起訴工作的突出問題。2008年6月1日實施的新《律師法》對律師的閱卷權作了新的規定將律師在審查起訴階段的閱卷范圍從“本案訴訟文書、技術性鑒定材料”擴大為“與案件有關的訴訟文書及案卷材料”;審判階段的閱卷權范圍從“本案所指控的犯罪事實的材料”改為“與案件有關的所有材料”。兩訴訟階段的閱卷權都相應得到了擴大。新《律師法》頒布伊始,因其中部分內容與96年的《刑事訴訟法》相沖突,“三難問題”并沒有因新《律師法》進步的規定而得到緩解。12年新刑訴的頒布解決了這個“三難”問題,保證了辯護律師閱卷權。
在刑事訴訟中,閱卷權對于辯護律師來講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它可以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權益,同時也是是辯護律師進行有效辯護的基礎,第一有利于為辯方提供充足的證據,保障辯護律師行使權利維護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第二有利于控辯雙方進行充分的庭前準備來保障實體公正和程序公正,維護法律秩序與權威;第三有利于節省司法資源,提高訴訟效率,實現公平正義;第四有利于保持控辯雙方平衡,促進刑事訴訟體制的改革。
二、當前辯護律師行使閱卷權遇到的問題
2012年修訂的《刑事訴訟法》在內容上強化了對律師閱卷權的規定,在保障律師閱卷權方面有了一定的進步,但在實際中辯護律師行使閱卷權時還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首先,法院給律師閱卷提供的場地和技術支持也十分有限,法院不能提供充分的場地給律師閱卷,大量的閱卷材料沒有足夠大的空間存放,也會給律師造成一定的影響。律師有時為了充分閱卷,最好的辦法就是復印案卷。但是現實中法院收取的復印費用較高而且需復印的人員很多,給律師閱卷帶來了很多不便。其次,律師查閱案卷的時間缺乏保障。在遇到一些重大復雜的、集團犯罪、共同犯罪的案件時,案件材料就有幾十甚至上百卷,這么多的案卷材料,需要律師花費很長時間去了解案情。而實踐中律師閱卷時間很難保證,這就為其參與訴訟帶來了一定的困擾。匆忙的準備也不利于維護被告人的權益。因此有必要對律師閱卷權進行探討,以保障我國刑訴中的律師閱卷權的實現。
三、保障辯護律師閱卷權的充分實現的措施
1.需進一步明確辯護律師的閱卷范圍
法律應明確規定律師有權查閱的案卷材料的范圍,律師查閱的案件材料一般是與案件有關的所有材料,既包括準備提交法庭的案卷資料,也包括不準備提交法庭的案卷資料。
2.將辯護律師的閱卷權時間提前到偵查階段
我國現行《刑事訴訟法》對偵查措施適用的對象、條件、范圍、程序缺乏明確的規定,以及制約制度,大量的非法取證行為的存在,嚴重威脅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因而需要在立法上強調辯護律師的有效介入。法學畢業論文新的《律師法》第33條規定:“犯罪嫌疑人被偵查機關第一次訊問或者采取強制措施之日起,受委托的律師憑律師執業證書、律師事務所證明和委托書或者法律援助公函,有權會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并了解有關案件情況。律師會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不被監聽。”新的《律師法》規定了辯護律師在偵查階段的會見權,有利于辯護律師更好地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幫助,但它并未明確規定辯護律師在此階段的閱卷權利。在犯罪嫌疑人的人身自由受到暫時剝奪的情況下,辯護律師通過行使有限的閱卷權,了解犯罪嫌疑人的有關信息,有利于加強犯罪嫌疑人的權利保障和制約偵查機關的權力濫用行為。同時考慮到我國偵查技術相對落后等現狀,為防止辯護律師的過分提前介入妨礙偵查機關的偵查活動,建議將辯護律師的閱卷權的范圍限定為犯罪嫌疑人的供述筆錄、本案的全部技術鑒定材料、對犯罪嫌疑人采取強制措施的訴訟文書,以及偵查機關應當向犯罪嫌疑人出示的其他文書。
3.明確閱卷地點也是保障律師閱卷權的重要一環
筆者認為,閱卷地點應設在檢察院。我國法律規定了律師在審查起訴階段和法院受理階段都可查閱案件材料,由此便可以推定閱卷地點既可以在檢察院,也可以在法院。結合我國目前刑事案件的實際情況,檢察院向法院起訴時卷宗移送方式不是全案移送,只是移送證據目錄、證人名單和主要證據復印件或照片等。所以從保障犯罪嫌疑人在審查起訴階段的辯護權得以實現的角度出發,閱卷地點宜設在檢察院而不宜在法院。
4.明確律師行使閱卷權時應承擔的相應的責任
我們都知道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所以辯護律師在行使權利時也應當承擔相應的義務。這些義務便是律師的保密義務。律師閱卷后能否告知當事人要根據情況而定,對于一些證據材料如鑒定意見、書證,這些在法庭上是必須使用的,為了保證其真實性,在會見犯罪嫌疑人時告知當事人也是正常的。在涉及到被害人、證人的,為防止打擊報復,若把案卷直接給犯罪嫌疑人的親屬那就不合適。所以應適當做出限制,明確辯護律師應承擔的責任。
四、結論
律師閱卷權對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權益的保護具有重要意義。我國12年新修改的《刑事訴訟法》雖然對律師閱卷權的規定有了新的改變,從一定程度上加強了律師閱卷權的力度,但是律師閱卷權的在現實實踐中還是存在一定問題,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律師在形式閱卷權時還是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所以,我們要對律師閱卷權在時間、地點權利義務等方面進行完善,以保證律師閱卷權的順利實施。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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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懷瑾(1983―),男,漢族,河南駐馬店人,鄭州大學法學院2011級訴訟法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刑事訴訟法。
摘 要:“徒法不足以自行”,新的刑事訴訟法實施后,人們關注的是這部基本法律在實際運行中的效果,紙面上的法律變為行動中的法律需要嚴格公正的司法。當然,表面的司法效果體現的是內部的司法權的配置,這些權力布局的背后充滿著權力的博弈,而且這些權力的博弈肇始于立法階段。立法的目標應當是更好的保障人權,規范并限制公權力。透過紛繁復雜的法律條文表象分析其中的立法本意才是每個關心刑事司法的學者應當做到的。
關鍵詞:刑事訴訟法 強力機關 博弈 權力分配 制衡
中圖分類號:D91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7-0000-02
一、引言
立法是一個權力博弈的過程。①刑事訴訟法規范的是公檢法等機關在辦理刑事案件過程中所應遵循的程序和規則,它不僅承載著懲罰犯罪、維護社會穩定的作用,更要限制公權力對公民權利的恣意傷害,因而又被稱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人權”、“公民權利保障的小”。刑事訴訟法修改關系到公安、檢察、法院、司法、安全、軍隊等,另外還有學者、律師等多方利益的博弈與均衡。通過研讀刑事訴訟法的修改過程,可以管窺強力機關在立法中的權力博弈。
二、刑事訴訟法再次修改的背景
(一)國際背景
這些年,美、英、法、德、日等主要發達國家通過對刑事訴訟法的修訂和完善,基本確立了被《世界人權宣言》和《聯合國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公約》認可的國際刑事訴訟準則,即公開審判;獨立審判;法庭中立;無罪推定;及時告知被控罪名和理由;保障辯護權;法庭上公平質證;避免不合理的拖延;不被強迫自證其罪;向上一級法院上訴的機會;刑事錯案賠償;免受雙重危險等。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中國的刑事法律發展也必須體現對外符合世界潮流,對內順應民意,方能契合中國黨和政府改革開放的基本國策。
(二)國內因素
1996年刑事訴訟法修改以來,我國經濟社會經歷了巨變: 2001我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2004年修改《憲法》增加“依法治國,護公民合法私有財產”的內容;2007年制定《物權法》;2008年制定了《政府信息公開條例》;2010年,中國的GDP總量已居全球第二。
當前,我國社會日趨分化,作為社會細胞的單位家庭越來越小,公民缺乏宗族、單位、階層、社團的組織化保護。因此,如何設定合理的規則,加大人權保護力度,應該是刑事訴訟法修改的旨歸。
三、修法中的權力博弈
有“小憲法”、“人權”之稱的刑事訴訟法,因為涉及多家執法和司法機關的權力安排,被業界認為是最難修改的法律。本次刑事訴訟法修改中,各個參與機關歷經多年較量,終有成果。比如公安機關做出了難得的“警察出庭作證”的妥協,檢察院爭取到了秘密偵查權,法院得到庭審前對案件進行實質審查的權利,司法行政機關強烈要求與公檢法“三法司”并駕齊驅;相形之下,代表民間力量的學者和律師聲音弱小。
立法似乎體現了“叢林法則”,以公檢法為代表的強力機關的權力繼續擴充和以律師、學者為代表的民間力量的持續萎縮形成對比。刑事訴訟法的核心問題應是國家追訴犯罪過程中公權與私權的分配與制衡,但法律雖顯現出某種立法對私權的重視,但更多的卻是維護公權力的強勢,這主要體現在以下幾方面:
(一)偵查權繼續擴大
增加了公安、檢察部門的竊聽權,竊聽內容可以作為證據指控犯罪嫌疑人,而且縣級以上(含縣級)公安局長就可以批準竊聽。這意味著多種技術偵查手段將廣泛使用于刑事司法。如何保障公民的隱私權,法律的平衡是不夠的。相反,法律默認了現實中一些非法行為,如將犯罪嫌疑人羈押于指定的非羈押地點,名為監視居住。強制措施沒有得到有效約束甚至加重。傳喚、拘傳持續的時間,原本規定最長不得超過十二小時,這次修改則將上限延長至二十四小時。逮捕的條件仍是“可能判徒刑以上”,這使得實踐中高達80%多的逮捕率將很難下降。原本未被賦予技術偵查權的檢察機關終于遂愿,技術偵查期限可長達3個月,且可申請延長。將偵查階段介入的律師稱呼變為辯護人,但是,涉及國家安全、恐怖活動、重大賄賂案件,在偵查階段律師會見要經過批準。實踐中,大多是不批準。這類案件嫌疑人聘請律師的權利消滅了,既不利于保護人權,也無法鉗制偵查機關刑訊逼供。
眾望所指的刑事被追訴人“沉默權制度”未得到確認:盡管規定了“不得強迫任何人證實自己有罪”,但仍然規定,“犯罪嫌疑人對偵查人員的提問,應當如實回答”。如此,必將導致形式上規定的“不得自證其罪”毫無實際意義。特別應引起人們警惕的是,還允許公安、國安等部門使用監聽竊聽等技術偵查手段,以后公權對私權的監聽、竊聽取證將合法化。②
托克維爾說,平衡社會原子化的方法是公民結社。公民社會的建立,需要法制保護,需要對國家公權力進行限制,以強大的國家資源對付原子化的個體,猶如以石擊卵,公權力勝券在握。因此,我國刑事訴訟法更應強化對公民個體的保護,只有跟國際刑事司法準則接軌,方能體現我國法治的進步。
(二)庭審方式的退步
1996年刑事審判方式改革的目的是引入對抗式庭審模式,避免法官因提前閱讀全部案卷,形成先入為主、先定后審、主觀臆斷的情況。在對抗式的庭審中,法官不提前了解案情,才能在法庭上認真聽取控辯雙方的質證、辯論,從而有效地保護被告人的辯護權。
此次修改規定檢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訴,要將案卷材料、證據移送法院。據說這一修改意見主要來自于法院系統,理由一是便于法官審理案件,二是便于律師閱卷。從便于法官審理案件角度做出這項修改,是一種倒退,回到了1996年以前刑事審判方式改革的老路上。既要保證公正審判又要保證律師的閱卷權,最可行的是公訴機關尊重法律,遵守法律。
憲法第一百三十五條關于“公檢法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應當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的規定,使“控審分離、控辯平等、審判中立”的現代刑事訴訟基本原則難以確立。在理想的刑事訴訟模式中,偵查是為服務的,偵查要服從于;另外,憲法第一百二十九條關于“人們檢察院是國家的法律監督機關”的規定,導致檢察機關在刑事訴訟中主要監督審判而非偵查。因此,必須考慮從憲法層面進一步限制公安機關、檢察機關的權力,最終建立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模式。這一任務,單單依靠修改刑事訴訟法顯然難以完成。
控辯雙方在事實上的不平等地位,破壞了刑事審判的對抗模式,讓刑事訴訟法中保障公民權利的規定流于紙面。正如德國著名法學家拉德布魯赫所言:“如果原告就是法官,那么上帝才能辯護。”刑事訴訟法的作用在于調節控辯審三方的平衡關系,要做到有效辯護,控辯雙方在訴訟地位、權利、手段上就必須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平等和平衡。③
(三)偵押不分方便違法取證
為減少刑訊逼供的發生,針對呼聲較高的“偵押”分離要求,有人設想把公安機關掌控的看守所、拘留所等羈押機構轉交司法行政機關管理,最終未果。從遏制刑訊逼供的角度看,偵押分離是可行的。
四、民間力量的邊緣化
雖然與刑事訴訟法密切相關的利益群體是刑事辯護律師,但是被邀請參與討論法律草案的律師并不多,律師無緣接觸這一立法過程。刑事辯護是律師最有價值的業務,因為它與人的自由和生命相關。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律師因“辯護人偽證罪”身陷囹圄,越來越多的業界精英棄絕而去,使我國刑辯率屢創新低,已傷及司法公正與基本人權的保護。這個律師業務的皇冠,在三十多年的法制恢復與建構過程中,從未像現在這樣黯淡。
比如,律師的會見權、閱卷權和調查取證權,可行使的范圍在刑事訴訟法草案中都比律師法縮減。司法鑒定權,嫌疑人一方仍無啟動權,依然“被鑒定”。訊問時同步錄音、錄像和律師在場是遏制刑訊逼供、規范和限制偵查權的基本制度,由于偵查機關強烈反對偵查階段律師在場,結果只保留了一項。
律師在偵查階段可以介入的權利在實踐中遭到偵查部門強力抵制,形同虛設,加之缺乏相應的救濟渠道,刑辯律師的執業環境處于“日趨惡化”狀態。據統計,當前我國刑事案件辯護率不到27%,全國各地刑事辯護數量逐年銳減,個別地方甚至出現律師拒絕參與刑事辯護的局面。一個嚴重后果是,辯護律師不敢去調查取證,而調查取證是律師辯護的一個重要內容。在刑事訴訟過程中,辯護人相比于偵查和公訴機關本就處于弱勢地位。在無法界定律師正常職務行為和“威脅、引誘”的界限時,刑辯律師往往處于危險境地,80%的涉嫌律師偽證案件疑似“報復性執法”,而辦錯案假案的司法人員無需負任何法律責任,無形中縱容了司法人員對律師進行職業報復。④
學者、律師曾要求對刑事訴訟法第四十二條和《刑法》第三百零六條修改,法律不能不僅僅規范律師,還應當規范偵查人員和公訴人員。顯然,公檢法內部經過考量和博弈,在某些具體條款上各家適度讓步,換個名稱,尋求平衡。這也表明在重大爭議問題上強力部門博弈后的“折中”思路。
上述條款的影響有:一加劇刑事訴訟中控、辯雙方的訴訟地位失衡;二助長司法機關對律師的職業性報復,惡化控辯雙方的關系;三對律師事業的發展產生顯著的消極作用;四對整個國家的法治建設有害無益。
五、總結
刑事訴訟法是涉及公權力的重要法律,它的修訂涉及到公、檢、法和律師等各方利益格局調整,前者代表公權力,后者多象征私權利。總體而言,本次修改在細枝末節上小步前進,在關乎刑事訴訟價值理念和公民人權保護方面躑躅。
總之,刑事訴訟次修改應該更多體現為對程序法治的完善。程序法是實體法之母,沒有程序公正,實體公正就很難保證。程序法修改亦是對公檢法部門的權力再分配,必然撼動公檢法各部門的實體利益。因此,只要公檢法權力博弈格局不變,只要法律沒有對公權力進行有效制約,“刑事訴訟程序優先”價值理念的建立便會任重而道遠。
注解
① 按照博弈論的定義,博弈是指在一定規則的約束下,基于直接相互作用的環境條件,各參與方依靠所掌握的信息,選擇各自策略或行動,以實現利益最大化和風險成本最小化的過程。
② 參見《參與者否認刑訴法修改草案是“警察系統的全面勝利”》,2011年09月10日《中國新聞周刊》
③ 見《當前刑訴的熱點問題》,載陳有西學術網,2011年09月17日。
④ 以重慶李莊案、廣西北海案等為代表的律師涉嫌“辯護人偽證罪”的審判所引發的蝴蝶效應剛開始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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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人文精神;人權;刑事訴訟目的
被稱為“憲法適用法”或“動態的憲法”的刑事訴訟法的規定關乎公權力的配置和私權利的保障。因此關注刑事訴訟修改,就是關注公民自身。本次修改,是在1996年我國刑事訴訟制度和訴訟制度進行重大改革基礎上得又一次重要修改,也是近幾年來深化司法體制和工作機制改革的一次總結,將更加適應懲罰犯罪和加強對公民權利保護的需要。縱觀此次修改,無論是完善證據制度、強制措施、辯護制度,還是完善偵查措施,審查程序、執行程序制度以及對特別程序的規定,都有可圈可點之處。仔細研讀本次修改,可以從中看到一條清晰地主線即“尊重和保障人權”。訴訟制度關系公民的人身自由等基本權利,將“尊重和保障人權”明確寫入刑事訴訟法,既有利于更加充分的體現我國司法制度的社會主義性質,也有利于司法機關在刑事訴訟程序中更好地遵循和貫徹這一憲法原則。
盡管不存在普遍接受的人權觀念,但國際人權理論通常將人權解釋為人們生存所必須得,不可剝奪的權利。早在100多年前馬克思就已經提出:“任何一種解放都是把人的世界和人的關系還給自己”。保障訴訟人權的立足點是“人文精神”。人文精神強調了人在世界萬物中的主導地位,其實質是以人為本。以人為本包含了兩個方面的涵義:一是在人與自然地關系中,人類必須有自己的尊嚴;二是在人與社會的關系中,個人必須有個人的尊嚴,得到社會的認同。
人文精神在西方的發展經歷了漫長而曲折的過程。西方人文精神的萌芽源自古希臘,古羅馬。雖然在古希臘學者仍鼓吹法律源于神賜,但事實證明城邦文明中對事務進行掌控的仍是由人組合的“議會”決定、執行。并且“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一著名的原則也出在當時。再到古羅馬,《法學階梯》開宗明義的寫到:“法學是對神和人的事務的認識,關于正義和不正義的科學”。盡管如此,時代的局限,生產力的局限,仍將神作為時代的統治者。但不可否認,人文精神已出現在了人類文明史中。文藝復興運動中,涌現出了大批人文主義者,他們通過各種形式極力倡導“以人為本”的思想,以此對抗神的統治。
最終確立人本思想的乃資產階級的革命運動,無論《人權宣言》還是隨后美國憲法補充本《獨立宣言》都將私權神圣寫入了法律。由此意味著人性開始得到了尊重,但不得不承認資本主義下的尊重與保障人權是少數富人的權利,對于下層人民及人權的保障,乃奢侈品。直到19世紀末西方各國均通過立法來限制有產者權利,加強對弱勢全體的保護,從而使得人文精神真正浮出了水面。
人文精神在中國的發展歷程可分為兩個階段,一個是封建制度下的人文精神,一個是現代意義上得人文精神。封建主義下的人文精神,盡管具有了尊重人的發展的人文精神要素,但由于時代的局限性,君本位的背景下,使得人文精神依然局限于封建主義之中,人的個性的發展被束縛。現代意義上得人文精神應該說始于。使國人禁錮的思想開始得到解放。大量西方先進思想的涌入,使人文精神從傳統走向了現代。“解放”成了直接對抗三綱五常的有力吶喊,近代人的人文精神被開化了。但這仍然是初期,有學者就曾直接說,在我國,傳統文化富含著深厚的人文底蘊和人道精神,尊崇人的價值和尊嚴,充溢著對人的苦痛和幸福的普遍而深切的關懷,但中國漫長的歷史暴露出得卻是保護人的價值和尊嚴的制度與規則的匱乏和缺失。[1]
保障人權早已在2004年修憲中予以增加,訴訟尤其是刑事訴訟因其對象的特殊性,他們的對立方是強大的國家公權力機關,他們在法律中的地位,他們的權利容易受到侵犯他們的尊嚴權可能受到執法者的不公正對待。承認并尊重其主體地位和訴訟權利,給予作為人應有的禮遇,甚至對他們要更加關注[2]。犯罪心理學上說走上犯罪道路的人大部分是人格扭曲的,因家庭社會環境的不良影響使其喪失應有的人格,走向犯罪的道路。懲罰犯罪的目的乃是為了保障人權,教育公眾,預防犯罪。因此,訴訟中不應一味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打壓,應充分給予他們權利,給予人道主義關懷,以期實現刑事訴訟目的,也是抑制國家濫用公權力的方式。而有的學者指出某些資本主義國家在某些時期實行的政策,一味強調保障被告人的訴訟權利,以致放縱論文真正的罪犯,既損害了被害人的權益也損害了公共利益,引起公眾強烈不滿和嚴厲譴責。
關于刑事訴訟目的的概念,學界有多種表述。如有的學者認為,所謂刑事訴訟的目的,就是以觀念形式表達的國家進行刑事訟訴所要期望達到的目標,是統治者按照自己的需要和基于對刑事訴訟及其對國家固有屬性的認識預先設計的關于刑事訴訟結果的理想模式。有的學者認為,刑事訴訟的目的是指立法預設定的,進行刑事訴訟所要達到的具體木匾。有的學者認為,刑事訴訟的目的是國家建立刑事訴訟制度,進行刑事訴訟活動所要達到的預期理想結果[3]。從以上關于刑事訴訟目的概念的表述中可以看出,所謂刑事訟訴目的,實際上是立法者制定刑事訴訟目的,也就是立法者通過制定刑事訴訟所要達到的目的。
我國刑事訴訟法學界對刑事訴訟目的的研究始于20世紀90年代初期。隨著美國、日本等國家的刑事訴訟目的理論在我國的引入及對當時我國刑事訴訟立法與司法過于注重實現國家刑罰權而忽視人權保障的現實與反思。一些學者開始系統研究刑事訴訟的目的。經過十幾年探索和討論,我國刑事訴訟目的理論研究已經較為成熟,不但對其他國家和地區刑事訴訟目的理論的引入更為全面,而且我國學者也提出了許多關于刑事訴訟目的理論。比較得到認可,教科書中所引用的乃二元理論,為刑事懲罰犯罪,保障人權。但“打擊敵人,懲罰犯罪”歷來都是我國刑事訴訟的首要任務和主要目的,保障人權似乎還沒有上升到與懲罰犯罪并重的刑事訴訟目的的高度。此次刑事訴訟法的修改強調堅持懲罰犯罪與保障人權并重。既注意及時,準確地懲罰犯罪,維護公民,社會和國家利益,又注意對刑事訴訟參與人包括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合法權利的保護。能否正確處理懲罰犯罪與保障人權的關系,是衡量一個國家法治文明程度的重要標志。評價一個國家人權保護的狀況,不要光看對其是否尊重和保障“無罪人”的人權,更要看其對“犯罪分子”的人權是否尊重和保護。這次對刑事訴訟目的的修改,既是我國最高權力機關重視和保障人權的具體體現,也是我國人權事業從理論到行動的深刻進步,更將進一步推動人權保障意識在全社會的普及與發揚。
一項先進的司法制度的貫徹實施,首先遇到的一個問題就是訴訟法律觀的轉變問題,這種轉變要經過一個漫長的痛苦和磨合期,要有一個認識的過程,實踐的過程,要有一個從不自覺走向自覺地發展過程。因此,對于懲罰犯罪與保障人權并重這一改變,我們也要對此有一個適應,接受,實踐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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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我認真閱讀和學習了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和司法部《關于辦理死刑案件審查判斷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以下簡稱《辦理死刑案件證據規定》)和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司法部《關于辦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以下簡稱《非法證據排除規定》)。這兩個規定是黨的十七大以后我國新一輪司法改革的重大成果,是我國刑事證據制度改革的創新和發展,必將在我國民主與法治的歷史上記下重重的一筆。
眾所周知,我國現行的1996年修訂的刑事訴訟法,關于證據的規定只有八條,包括:證據及其種類;證據收集的一般原則;運用證據的原則;向單位和個人收集證據;重證據、重調查研究、不輕信口供的原則;證人證言的審查判斷;證人的資格與義務;證人及其近親屬的保護等。就以上八條規定的內容而言,原則、籠統、操作性不夠強。由于它是歷年來辦案經驗的原則性總結,加上當時的立法背景,這些規定多數是一般性的原則規定,與辦案的實際過程和具體運用存在著一定的距離。論文百事通新出臺的兩個規定,針對刑事證據的收集、審查、定案等訴訟各個環節的運用,作了比較詳細的規定,一改過去的原則、籠統之弊。從這個意義上說,它是對刑事訴訟法的修正和發展,是刑事訴訟法再修改的前奏。
兩個規定的內容完全符合中央關于司法改革的決定。2008年中央批轉中央政法委關于深化司法體制改革的意見中明確指出:要“完善刑事證據制度”,其具體內容包括:明確證據審查和采信規則及不同訴訟程序的證明標準;完善非法證據排除制度;完善證人、鑒定人出庭制度和保護制度,明確偵查人員出庭作證的范圍和程序等。這些內容在《辦理死刑案件的證據規定》和《非法證據排除規定》中都有所體現,解決了我國刑事訴訟過程中期盼已久而尚未解決的問題。例如,審理死刑案件過程中的證明標準問題,對各種證據的審查判斷問題,間接證據的定案問題,還有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確立,以及如何排除的問題,都很有針對性,都是對辦案中的實際困難的破解。這些做法完全體現了中央關于司法改革的基本精神和要求。
死刑案件人命關天,質量問題特別重要。刑事錯案的發生主要是在事實認定、證據審查的運用方面出了差錯,并且絕大部分與刑訊逼供直接相關。兩個規定抓住這一核心問題,沿著刑事訴訟過程,從證據意識、證據觀念到證據的收集、固定、扣押、保管、移送、質證、認定等各個環節,作了全面、系統的規定,只要辦案人員認真地加以貫徹落實,案件的質量就有了保證。
兩個規定所確立的證據規則,是對我國證據法學和刑事訴訟法學的豐富和發展。《辦理死刑案件證據規定》的第一部分所確定的證據裁判原則、證據法定原則、證據質證原則,以及死刑案件證明標準的規定,都是我國刑事訴訟法學、證據法學,尤其是刑事訴訟法沒有明確規定的新內容,有的內容雖然在一些程序中已有所體現,但學理和立法中并未明示。這些原則都是一個民主與法治國家所必須具備的基本程序,但長期以來,人們的認識和理解不一,沒有達成共識,只是在學理上有少數人提出,而立法并不明確。例如:對于證據裁判原則,許多人認為我們有“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沒必要規定證據裁判原則。“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是司法實踐的經驗總結,用法制的標準衡量其科學性、規范性,特別對案件事實之認定,尚不明確。因為什么是事實,什么是案件事實,人們認識的差異,往往會產生不同的結果,而證據裁判原則,就比較明晰,易于操作。以事實為依據就是以“證據”為依據,只有證據才能證明犯罪,才能使人心服口服。因此,《辦理死刑案件證據規定》第二條明確指出:“認定案件事實,必須以證據為根據。”這一規定不僅在理論上堅持了馬列主義的唯物主義觀點,在實務工作中也澄清了許多錯誤的做法。把證據作為認定事實的根據和標準,它規范了法官的自由裁量權,澄清了人們對案件事實的不同理解和認定方法。所以,這一規定是對我國證據法學和刑事訴訟法學的一個豐富和發展。還有《辦理死刑案件證據規定》第三條規定的程序法定原則,第四條規定的質證原則,第五條對證明標準關于確實、充分的解釋等,都是對我國刑事訴訟制度的改革和完善,也為刑事訴訟法的再修改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它將在我國刑事訴訟和證據制度發展史上產生重大影響,并發揮重大作用。新晨
兩個規定倡導程序正義,凸顯程序價值。《辦理死刑案件證據規定》不僅規定對各種證據收集、審查判斷、去偽存真的程序,還規定嚴重違法所取得的證據不得作為定案的根據。例如,第十二條明確規定“以暴力、威脅等非法方法取得的證人證言,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第十九條規定:“采用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取得的被告人供述,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尤其是《非法證據排除規定》,對什么是“非法”,非法言詞證據的內涵和外延,進行了科學的界定,更重要的是還規定了對非法證據排除的程序,諸如程序的啟動、法庭的初審、控方的證明、雙方的質證、法庭的處理結果等等。讓當事人和人民群眾看得見、看得清排除的過程,真正實現了公平、正義。因為只要有了過程,有了程序,實現了訴訟透明,人們才明白公平、正義的涵義。
刑事法庭制度又稱預審制度,是指由法官介入偵查或控訴行為行使特定職權的刑事訴訟制度。
預審制度是早期大陸法系國家刑事訴訟有的一種制度,其最早產生于法國。1808年12月16日,法國頒布的刑事訴訟法典,采用了、預審和審判相分離的訴訟制度,規定檢察機關行使權,預審法官行使預審權,審判法官行使審判權。為此,法國當時設立了專門負責審查檢察官提交的案件偵查結論的“審議庭”,以決定是否將案件提交法院審判。當時的“審議庭”由三名法官組成,其中一名稱為預審法官。預審法官負責決定是否將案件提交“審議庭”進行審查。1856年,法國國民議會又通過一項法律,撤銷了“審議庭”這一機構,并將審查檢察官提交案件的權力完全賦予了預審法官。根據法國現行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刑事案件的偵查分為初步偵查和正式偵查兩個階段。前者是指以檢察官和司法警察為主進行的偵查工作。后者是指預審法官接手案件后所進行的偵查工作,又稱為預審。在法國,預審法官在刑事訴訟中具有雙重職能,一是領導和指揮對現行重罪和輕罪的偵查;二是批準拘留、逮捕、司法管制和臨時羈押,并對刑事案件進行預審。[1]根據該法第79條規定:“重罪案件必須進行預審;輕罪案件除法律有特別規定外,可以選擇性進行預審;……違警罪案件也可以進行預審。”不難看出,法國的預審法官在刑事訴訟的偵查階段享有廣泛及重大的權限。這是法國刑事訴訟制度的一大特點,也是法國司法傳統的延續。
1871年以前的德國,刑事偵查基本上也是由法官負責的。1871年以后,法官的偵查權力逐漸受到限制。1879年生效的德國刑事訴訟法典首次明確規定,檢察院領導刑事偵查及決定是否。至此,法官在偵查階段的訴訟權力在很大程度上被削減。盡管如此,直到現在,法律雖然規定法官已不再享有偵查權,且亦不再對檢察院提出的控訴進行審前審查,以決定是否提交審判,但仍規定,對于特定的偵查行為須由法官作出決定。[2]
我國臺灣地區刑事訴訟中預審制度的演變所經歷的過程與德國基本相同。[3]
澳門現行刑事法庭制度(原稱預審制度)直接源自葡國(葡國的預審制度借鑒的則是法國和德國的預審制度和傳統),其設立于1976年(葡國第591/76號令)。當時的預審法院(法官)的主要職責是對可能判處二年以上徒刑的案件進行初步偵訊,并對檢察院的控訴作出司法核實,以決定是否將案件提交審判。[4]此后,葡國對預審制度進行了一系列改革,取消了由預審法官主導偵查的規定。但仍保留預審法官對特定偵查行為的決定權和預審權。
1997年4月1日澳門現行《刑事訴訟法典》開始生效,該法典對先前澳門施行的預審制度作出了重大修改。由于該法典主要是由葡國法律專家起草的,故其基本上照搬了葡國當時施行的預審制度。這部法典于1999年12月20日過渡成為澳門特別行政區的法律,因而得以繼續適用。澳門《基本法》第85條第2款明確規定:“原刑事法庭的制度繼續保留。”因此,回歸后,預審制度只在名稱上更改為刑事法庭制度,其基本內容則完整地保存了下來。
應該指出,預審制度是伴隨西方國家倡導的“法治”及司法獨立精神而產生的。其最初設立的主旨在于制約行政權(警察權)在刑事訴訟中的行使,以體現三權分立,進而監督刑事訴訟的合法性及保障人權。就本質而言,預審法官所進行之工作與偵查基本相同。由此可以說,預審制度從它產生的那一刻起,便有著與生俱來的缺陷,即法官進行偵查,甚至決定是否將刑事案件提交審判,這與法官依“不告不理”原則(亦稱彈劾原則)行使審判職能的法理是相違背的,亦與法官應是中立裁判者的角色相沖突。因此,預審制度的合理性一直受到質疑,特別是在近現代檢察制度作為司法制度日臻成熟和完善以后,這一制度對審檢分立原則造成的沖擊則更加明顯。有鑒于此,法官過早介入刑事訴訟以及進行偵查和等弊端已為許多國家所關注,不少國家更廢止了預審制度。[5]
二、刑事法庭制度概覽
刑事法庭制度是澳門刑事訴訟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此制度不僅涉及刑事訴訟的偵查和預審階段,而且還涉及刑罰及保安處分的執行階段,因而成為澳門刑事訴訟制度中一個頗具特色的制度。
1999年12月20日祖國后,根據《基本法》的規定,澳門特別行政區設立了初級法院、中級法院和終審法院。《司法組織綱要法》對《基本法》所確立的澳門法院的架構作出了具體規定。根據《司法組織綱要法》第10條(法院的種類)的規定,澳門設有第一審法院、中級法院及終審法院。第一審法院包括初級法院和行政法院。刑事法庭則設于初級法院內。[6]
根據澳門現行法律規定,初級法院對刑事案件的管轄權分別由刑事(審判)法庭和刑事法庭行使。前者的職能是對刑事案件進行審判,后者的職能主要包括偵查方面的審判職能及預審職能。目前,初級法院設有三個刑事(審判)法庭及兩個刑事法庭。[7]這里需指出的是,雖然刑事法庭屬初級法院之組成部分,但是,倘有關的刑事案件第一審法院為中級法院或終審法院時,刑事法庭的權限亦轉為由相應級別的法院行使。[8]
刑事法庭作為初級法院的專門法庭,對刑事案件享有特定的管轄權。
《司法組織綱要法》第29條(刑事法庭)規定:
“一.刑事法庭有管轄權在刑事訴訟程序中行使在偵查方面的審判職能、進行預審以及就是否作出裁判。
二.刑事法庭有管轄權執行徒刑及收容保安處分,……。”
《刑事訴訟法典》第11條亦規定,刑事法庭法官依該法典之規定,行使在偵查方面的審判職能、進行預審以及就是否及最簡易訴訟程序作出裁判。
根據以上法律規定,刑事法庭在刑事訴訟中的權限主要包括四個方面:
(一)在偵查方面行使審判職能;[9]
(二)進行預審,以決定是否;
(三)在最簡易訴訟程序中作出裁判;
(四)執行徒刑和收容保安處分。
下面我們就刑事法庭這四方面的權限分別進行闡述。
(一)刑事法庭在偵查方面的審判職能
1.刑事法庭法官的專屬權限
根據《刑事訴訟法典》的規定,刑事法庭法官(原稱預審法官)在偵查期間享有兩類專屬職權:
第一類:必須由刑事法庭法官親身到場作出的特定訴訟行為,其包括:
(1)對被拘留之嫌犯進行首次司法訊問;
(2)采用強制措施或財產擔保措施;[10]
(3)在律師事務所、醫生診所或銀行場所進行搜索和扣押;
(4)首先知悉被扣押函件的內容;
(5)法律明文規定的其他行為。[11]
這里有必要提及的是,法律還規定,對于符合特定條件的案件,根據檢察院的建議,刑事法庭法官還有權決定將有關案件歸檔或暫時中止相關之訴訟程序。[12]
第二類:必須由刑事法庭法官命令或許可作出的特定訴訟行為,其包括:
(1)通常情況下,命令或許可對住所進行搜索;
(2)命令或許可扣押函件;
(3)命令或許可對電話談話或通訊進行截聽或錄音。
(4)法律明文規定的其他行為。[13]
2.刑事法庭法官行使職權的機制
根據《刑事訴訟法典》的規定,在偵查期間,只有在檢察院、嫌犯或輔助人提出聲請時,刑事法庭法官方可行使上述專屬職權。[14]此外,遇有緊急情況或如有延誤將構成危險時,刑事警察當局亦可直接向刑事法庭法官提出聲請。由此可見,在偵查過程中,刑事法庭法官是“被動”行使職權,換句話說,刑事法庭法官行使上述專屬權限的前提是有正當性之訴訟主體向其提出聲請。倘無任何聲請,刑事法庭法官不得主動決定作出或采取法律規定的屬其專屬權限范圍內的行為或措施。
刑事法庭法官行使職權的上述機制,就好比一個需要上弦的鐘表,在沒有上弦之前,其自己是不可能運轉的。立法者規定此機制應該說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除了顯而易見的旨在強調審檢分立、各司其職以及法官在偵查中的“中立”角色的意圖外,我們亦可感覺到,立法者同樣意識到了前述刑事法庭制度在法理上的固有缺陷及法官介入偵查和的“尷尬”情形。
在刑事法庭法官行使職權方面,法律還規定,凡主持某一訴訟程序預審辯論的法官,不得介入該訴訟程序之審判。此限制表明,由于刑事法庭的角色更接近于偵控方,故基于審檢分立、審判公正之精神,刑事法庭法官須在隨后之相關訴訟程序中作出回避。
(二)刑事法庭的預審權和權
預審是澳門刑事訴訟中介于偵查與審判之間的一個特有階段,其是指在普通訴訟程序中,由刑事法庭法官對偵查終結后提出的控訴決定或將偵查歸檔的決定進行司法核實,以決定是否將案件提交審判而進行的訴訟活動。
預審與偵查同為刑事訴訟的初步階段(或稱審前階段),但預審是由刑事法庭法官領導進行,并由刑事警察機關輔助。
根據《刑事訴訟法典》的規定,展開預審的情況有兩種:
1.提出控訴后展開預審,即檢察院(公訴罪或告訴罪)或輔助人(自訴罪)提出控訴后,嫌犯可針對檢察院或輔助人控訴的事實聲請預審,而公訴罪或告訴罪中的輔助人亦可針對檢察院未控訴,且對檢察院的控訴構成實質變更的事實聲請預審,請求刑事法庭法官對有關控訴進行司法核實。
2.偵查歸檔后展開預審,即檢察院在偵查終結后,如作出將偵查歸檔的決定,公訴罪或告訴罪中的輔助人,可以聲請刑事法庭法官對檢察院的歸檔決定進行司法核實。
需強調的是,無論是上述哪一種情況的預審,均非強制性的,即并非任何案件均須進行預審,只有在相關之訴訟主體提出聲請時才可展開。不難發現,展開預審的機制同樣反映了刑事法庭法官行使職權的被動性。
預審由預審調查和預審辯論兩個階段組成,前者由法官視情況作出,后者則必須進行。預審結束后,刑事法庭法官應根據預審獲得之資料就是否作出批示。[15]如果收集到充分跡象,表明已具備對嫌犯科處刑罰或保安處分的前提,刑事法庭法官應就有關事實嫌犯;反之則作出不批示。對于檢察院提出的控訴或作出的歸檔決定,刑事法庭法官可作出不或之批示。根據法律規定,對于刑事法庭法官以檢察院控訴書內所載事實嫌犯的批示,不得提起上訴。從以上內容可以看出,在預審階段,法官已享有了檢控機關的全部權力——調查及。
(三)在最簡易訴訟程序中作出裁判
最簡易訴訟程序,是指對特定的刑事案件,經檢察院建議,并由刑事法庭法官作出判處批示的特別訴訟程序。[16]
根據《刑事訴訟法典》的規定,刑事案件如果同時符合下列條件,可按最簡易訴訟程序審理:1.有關犯罪的刑罰僅為罰金或最高限度不超過二年徒刑(即使可并科罰金);2.有關程序不取決于自訴;3.檢察院認為在該案件中應具體科處罰金或非剝奪自由的保安處分。
符合上述條件時,須由檢察院向刑事法庭法官提出聲請。檢察院在提出聲請前,應聽取嫌犯、輔助人、有關檢舉人及未成為輔助人的被害人的意見。刑事法庭法官接獲檢察院的聲請后,應作出審查,倘其接受檢察院提出的聲請,應通知檢察院、嫌犯、輔助人、有關檢舉人及未成為輔助人的被害人,按指定的日期和時間到達指定的地方進行聽證。聽證后,如果刑事法庭法官同意在該案件中不應科處徒刑或收容保安處分,則應定出具體的制裁、損害賠償金額及訴訟費用,并詢問在場之人是否同意。如果該等人一致同意,刑事法庭法官則命令將該等同意聲明做記錄,并據此作出判處批示。如果有人不同意刑事法庭法官定出的處罰意見,刑事法庭法官則應移送卷宗以采用其他訴訟形式。
(四)執行徒刑和收容保安處分
刑事法庭具有執行權是《司法組織綱要法》作出的新規定。在該法頒行以前,刑事法庭并不具有執行徒刑和收容保安處分之權限。[17]
根據《司法組織綱要法》的規定,刑事法庭執行徒刑和收容保安處分的權限主要包括認可及執行囚犯重新適應社會的個人計劃、處理囚犯及被羈押人員的投訴、給予及廢止執行刑罰的靈活措施、給予及廢止假釋、延長刑罰、重新審查、復查及延長收容、建議及實施赦免、決定司法恢復權利、巡視監獄等。[18]
三、刑事法庭與檢察院的關系
(一)檢察院的法律地位及其在刑事訴訟中的職責
根據澳門《基本法》和《司法組織綱要法》的規定,澳門的司法機關是指法院和檢察院。法院是唯一有權行使審判職能的司法機關,檢察院是唯一行使法律賦予的檢察職能的司法機關。
作為司法機關,法律賦予了檢察院廣泛的職責和權限。[19]就刑事訴訟而言,檢察院在刑事訴訟程序中的職責主要包括:
1.實行刑事訴訟;
2.領導刑事偵查;
3.提出并支持控訴;
4.監察刑事警察機關在程序上的行為;
5.維護法院的獨立性、關注法院依法履行職責;
6.促進刑罰和保安處分的執行。
根據法律規定,檢察院在行使職能時不受任何干涉,在訴訟程序中的一切參與僅受合法性及嚴格的客觀標準約束,但檢察官須服從上級依法作出的指示。現行《刑事訴訟法典》第42條還明確規定,檢察院在刑事訴訟程序中有權協助法官發現事實眞相及體現法律。
(二)偵查中刑事法庭與檢察院的關系
根據《刑事訴訟法典》的規定,偵查是指由檢察院領導、并由刑事警察機關輔助進行的,為調查犯罪是否存在,確定犯罪行為人的刑事責任,以及發現和收集證據,以便就是否提出控訴作出決定而采取的一切措施的總體。[20]偵查是普通訴訟程序的必經階段和最初階段。
作為偵查的領導者,檢察院的權限主要有:1.決定立案權;2.對拘留嫌犯的知悉權;3.采用獲得證據方法的決定權;4.偵查進展的控制權;5.偵查歸檔權和提出控訴權;6.重開偵查的決定權;7.上訴權;8.對特定訴訟行為的建議權。
在偵查過程中,刑事法庭法與檢察院的關系主要表現在實施特定訴訟行為方面。如前所述,在偵查階段,對于實施特定的訴訟行為,檢察院沒有決定權,只有建議權,決定權為刑事法庭法官之專屬權限。此外,刑事法庭對于檢察院作出的某些訴訟行為,還享有有效宣告權和異議審決權。[21]
這里我們想著重談一下刑事法庭法官行使職權的機制運作中與檢察院有關的兩個帶有爭議性的問題。
1.檢察院建議權的功能
前文指出,刑事法庭法官行使職權的前提條件是法定的訴訟主體提出聲請。由于檢察院領導偵查,因此,在偵查階段,通常是由檢察院向刑事法庭法官提出相關的聲請,建議該法官作出屬其專屬權限之訴訟行為。
那么檢察院的建議具有何種功能呢?換句話說,檢察院的建議對法官有無約束力呢?
回答此問題前,我們不妨先舉個例子。根據《刑事訴訟法典》的規定,在偵查期間,適用強制措施必須由檢察院向刑事法庭法官提出建議,并由該法官決定是否采用檢察院所建議采用之強制措施。[22]假設檢察院建議法官對嫌犯適用一項或兩項非剝奪自由的強制措施,法官可否對嫌犯適用檢察院未建議適用的其他非剝奪自由之強制措施,或檢察院建議對嫌犯適用非剝奪自由之強制措施,法官可否自行決定對嫌犯采用羈押措施呢?
在此問題上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一種認為,檢察院的提請建議僅具有提起適用強制措施程序的作用,有關建議僅供法官參考,并不約束法官的具體決定,法官可自由裁量應適用何種強制措施,包括檢察院沒有建議采用的強制措施。我們姑且稱此種觀點為“起因論”。另一種觀點認為,檢察院的提請建議不僅具有提起適用強制措施程序的作用,而且還限定了法官采用強制措施的范圍和種類,法官不得脫離檢察院的提請建議,采取檢察院未建議之強制措施。我們可稱此種觀點為“限制論”。
本人曾于多年以前撰文表示同意“限制論”的觀點,[23]并指出“限制論”明確和突顯了法院和檢察院在刑事訴訟中的不同職能和作用,符合刑事偵查由檢察院領導進行的法律規定和精神。況且,從司法實踐看,檢察院關于采用強制措施的聲請并不是簡單空泛的提議,而是有充分事實和法律依據的具體提議。檢察院的提議實際上是其在領導偵查中,為保障訴訟順利進行而作出的決定。本人現在仍堅持這一觀點。
這里需進一步強調的是,法律將采用強制措施的決定權賦予法官,其根本目的在于保障嫌犯的合法權利(人身和財產)不受侵犯。因此,法官的責任僅在于對檢察院建議采用的強制措施進行合法性審查,并決定采用與否,而非是對檢察院沒有聲請的其他問題主動進行審理及決定。否則便會有悖于其應聲請作出專屬訴訟行為的法律規定。此外,從法官行使職責看,“不告不理”的原則同樣適用于偵查階段對采用強制措施作出決定,即對于屬刑事法庭法官專屬權限的相關強制措施應是“無聲請無措施”。
或許有人會以法官享有自由裁量權為理由來說明刑事法庭法官有權決定采用不同于檢察院建議之強制措施。
對此觀點我們亦不敢茍同。因為道理很簡單,正如我們前面所比喻的那樣,在偵查期間,刑事法庭法官行使職權的機制就如同需要上弦的鐘表,在鐘表未上弦之前——即從程序上講,在沒有檢察院的建議時,是根本談不上刑事法庭法官決定采用強制措施的“職權”的。而法官的自由裁量權是指法官對其有權作出決定的事宜可“自由裁量”,在無權的時候怎么可能會有“自由裁量”呢?倘真有之,“自由裁量”豈不成了“違法”的代名詞?
因此,我們始終認為,刑事法庭法官脫離檢察院的建議,對嫌犯采用強制措施即與法律規定不符,同時還侵犯了檢察院的職權,有違審檢分立原則。
應該指出,上述“限制論”的觀點絕不僅僅適用于強制措施的采用程序方面,它還應當適用于刑事法庭在偵查期間行使職權的各個方面。質言之,在現行刑事訴訟法律框架下,檢察院的建議對刑事法庭法官決定(標的)的限制功能是顯而易見的,而且具有普遍性。[24]這一方面是因為法律已有明確的規定,另一方面還因為在整個《刑事訴訟法典》中并沒有任何對刑事法庭法官行使職權的前提條件和程序的“但書”或例外規定。
由上可見,“起因論”片面強調和夸大法官了的自由裁量權,曲解了法官依職權進行調查的基本原則,[25]且與現行法律的規定明顯不符。
我們認為,立法者設定的刑事法庭法官應聲請行使職權機制的妙處就在于,它一方面使訴訟行為(特別是偵查行為)的合法性,多了一個“安全閥”,另一方面亦限制了法官在非審判訴訟階段的主動參與,以維護法官的中立角色和審檢分立原則。
2.刑事法庭與檢察院的職權分配
毋庸諱言,刑事法庭法官介入偵查,行使前述專屬權限,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檢察院對偵查的領導權。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種限制的確有它積極的一面,但是其消極的一面同樣不容忽視。就消極的一面而言,我們首先遇到的是“領導者無權”的不正常現象。例如,在現行刑事訴訟制度下,刑事法庭法官有權將屬免除處罰情況的案件歸檔,而對于依法享有檢控權的檢察院對上述情況卻無權決定歸檔。[26]由此可見,領導偵查的檢察院不具有完整的控訴決定權,或者說,刑事法庭法官與檢察院分享了檢控權。同樣的問題亦存在偵查期間強制措施的采用方面。其次,刑事法庭的運作亦在不同程度上降低了刑事偵查的效率。例如,根據法律規定,輔助人、民事當事人及證人依法向刑事法庭法官作出的供未來備忘用聲明可在審判聽證中宣讀,而上述人等在檢察院作出的聲明則不具有此效力。[27]眾所周知,檢察院在偵查中聽取輔助人、民事當事人及證人的聲明是必要且理所當然的偵查措施。然而,由檢察院所獲取的聲明筆錄原則上不得在審判聽證中宣讀,不僅降低了檢察院作為司法機關的尊嚴及其取證的公信力,同時亦使相關的偵查措施重復進行,嚴重影響偵查的效率。[28]
就司法職能而言,刑事法庭法官介入偵查,并對重大偵查行為享有決定權以及享有審查檢察院控訴及歸檔批示之預審權,本質上是法官行使偵查權和控訴權。刑事法庭與檢察院目前的這種職權分配未能充分體現《基本法》所確立的審檢分立的司法制度,同時也使刑事法庭僭越了檢察院的法定職能。
四、刑事法庭制度的革新
在分析了澳門現行刑事法庭制度后,我們可以發現,這一制度目前仍然保留著法官職司審前調查的“古老”傳統。這我們從刑事法庭法官享有的堪稱廣泛的權限中便可窺見一二。然而,應該說,在現代審檢分立的司法制度下,該制度的缺陷日趨明顯,由此引發的理論紛爭亦愈演愈烈。[29]
《基本法》保留刑事法庭制度故然有其政治方面的考慮,而早期的立法者設立刑事訟法庭制度的原始善意亦不應受到非議。但是,我們今天必須意識到,刑事法庭制度作為澳門刑事司法制度的組成部分,它應當配合《基本法》所確立的司法制度的整體運作并符合其基本要求,即確實體現和落實法院行使審判職能,檢察院行使檢察職能。必須承認的是,祖國后的司法實踐表明,現行的刑事法庭制度的某些設置在不同程度上已經難以回應新的司法制度正常運轉的需要,甚至給這一制度帶來沖擊,同時亦阻礙著刑事訴訟效率的提高。誠然,從澳門的實際來看,基于制度上的考慮,目前并不存在廢除此制度的法律依據。但是,對現行刑事法庭制度進行革新顯然已成為澳門刑事訴訟現代化的迫切需要和必要之舉。
在此,我們就刑事法庭制度的革新提出一些初步想法,以資立法者參考研判。
(一)堅持審檢分立原則、科學合理地設定刑事法庭的職權
從世界范圍看,目前在許多國家,法官對于偵查活動均有不同程度的介入。例如,在日本,偵查過程中對于特定的偵查措施則實行法官“令狀主義”。[30]又如美國,對于搜查住所等偵查行為,規定必須取得法官的命令。德國、法國、葡國亦無不如此。
應當看到,由法官介入偵查,對特定偵查行為作出專屬決定,是人類社會由“警察國家”向“法治國家”轉化的重要標志。法官介入偵查行為最主要的目的是由司法機關對偵查機關(通常是警察機關)行為的合法性進行監督,以期最大限度地保障嫌犯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
然而,如前所述,法官對特定偵查行為作出決定,其本身與法官的固有職能是相沖突的,作為“中立裁判者”的法官實施偵查行為(如搜集證據、采用強制措施等),勢必令人質疑審判者的公正性及中立性,盡管法律禁止相關法官參與審判階段的訴訟行為,但畢竟法官介入偵查,與人們心目中法官職司審判的角色相違背。另一方面,法官介入偵查,也有悖于現代審檢分立的司法原則。當今世界,雖然各國對檢察院的定位不盡相同,對于檢察職能的法律屬性的認定亦存有分歧。但是,在認同檢察院為獨立的司法機關、檢察權是司法權的國家和地區,法官介入偵查領域難免給人以“越俎代庖”的感覺,從而使審判職能和檢察職能界線不清。澳門現行刑事法庭制度所存在的問題即是如此。
根據《基本法》的規定,澳門法院和檢察院均為司法機關,實行審檢分立的司法制度。法院獨立行使審判職能,檢察院獨立行使檢察職能。
在澳門現行法律框架下,促進刑事訴訟、領導偵查和控訴是檢察院的核心職責和權限。刑事法庭法官對偵查及控訴的過多地介入(作出決定的行為及預審)實際上“分拆”了檢察院的檢察職能,進而弱化了檢察院在刑事訴訟偵查和控訴階段的角色和功能。
毫無疑問,刑事法庭制度設立的初衷是加強司法機關對刑事偵查(警察權力)的監督,保障偵查程序的合法性及刑事案件當事人,特別是嫌犯的合法權益。從歷史的觀點看,刑事法庭制度的設立在很大程度上是與檢察制度不發達相聯系的。質言之,它是將檢察機關視為行政機關或將檢察權歸屬于行政權或行政機關主導偵查的訴訟制度下的產物。在這種制度下,由于檢控機關具有明顯的“當事人”特征,人們普遍相信作為第三者的法官作出的決定更為公正,因而容忍本應作為審判者的法官代行一部分偵查和控訴權。事實上,這樣做與法官的“天職”并不相符。
時過境遷,當檢察制度逐漸成熟,特別是檢察機關完全脫離行政機關而成為與法院相對應的獨立的司法機關、檢察權被視為是司法權的組成部分后,刑事法庭的許多職權設置及行使便越來越顯得與審檢分立的司法原則格格不入了。
當然,由于檢察院擔負著偵查和控訴刑事犯罪的職責,無可避免地給人們的印象是,檢察院在刑事訴訟中只不過是當事人一方(檢控方),由此,檢察院的公正性及中立性亦受到因對現代檢察權缺乏正確理解的人們的質疑。很顯然,這是歷史形成的誤解。正是由于這一誤解的存在,不少人目前仍覺得還是由法官介入偵查來保障嫌犯的權益及制衡偵控機關為好。我們認為,現在是消除上述誤解的時候了。毋庸諱言,檢察院帶有利益傾向的看法始終是人們將其“當事人”化的主要原因。孰不知,澳門今天的檢察院已是與法院對等的司法機關。
面對上述可謂根深柢固的誤解,我們有責任向世人闡明這樣一個事實,即當我們對司法職能的構成進行科學的分析后,便會發現檢察院與法院均是代表社會和公共利益在行使公共權力——司法權,而客觀公正則是行使司法權的基本要求。這一點對檢察院絕不例外。[31]
因此,我們不應以檢察院在司法制度中的職能不同于法官為理由,就認定檢察院缺乏客觀公正的“基因”。
當然,我們并不否認審檢二機關在行使司法職能時應建立必要的制約機制,但這不應建立于對檢察院客觀公正的懷疑及審檢職能不分的基礎上。此外,相關的制約機制亦應限定在必要的范圍內。應該承認,現行刑事法庭法官某些職權的設置恰恰未能滿足這樣要求。
首先,現行刑事法庭制度未能突顯《基本法》和《司法組織綱要法》所確定的檢察院獨立行使檢察職能的精神。從刑事法庭法官目前所享有的權限可以看出,審判職能和檢察職能并未得到清晰的劃分,且法官的職權有不少屬于檢察職能的范疇。其次,在刑事法庭和檢察院的職權劃分上,檢察院的職權受到較多不夠科學的限制和削弱,法官對偵查的介入過多,權限偏大,法官事實上行使了許多本應屬檢察院的職權,而檢察院與刑事法庭之間亦未能建立起合理有效的制衡關系。因此,在未來修法時,有必要堅持審檢分立的原則,對刑事法庭與檢察院在偵查階段的職權作出更為合理的劃分。以最低介入為原則來設定法官的職權,賦予檢察院獨立完整的偵控權,使之成為偵查的真正領導者。如此方符合《基本法》確立的審檢分立、法院和檢察院獨立行使職權的司法體制。
(二)強化檢察院的職能和職權
應指出,強化檢察院在偵查和控訴階段的職能和職權是革新刑事法庭制度的一個重要方面。從長遠來講,我們認為,由于檢察院是作為獨立行使職能的司法機關而存在的,故在審前階段理應由檢察院全權負責偵查及控訴工作,法官則應不介入或少介入此階段的訴訟活動。但是,考慮到《基本法》已對刑事法庭的存在作出憲制性規定,故現階段在保留刑事法庭制度的前提下,相關的革新工作主要應側重強化檢察院的職能和職權。
在此方面,以下問題應當予以關注:
1.充實檢察院的偵查領導權
眾所周知,在現行法律框架下,檢察院對偵查的領導權并不完整,其受到來自刑事法庭的相當大的制約。這主要表現為,檢察院對特定偵查行為不享有決定權。例如,通常情況下的住所搜索、電話監聽、電話通訊及銀行交易資料的獲取、強制措施的采用等,檢察院均無權自行決定。這種狀況實際上嚴重削弱了檢察院所擔負的領導偵查的訴訟職能,同時,亦使檢察院所領導的偵查的效率因需經過刑事法庭法官過多的批準程序而降低。
據此,我們認為,未來修法應充實檢察院現行的職權,具體講:
(1)關于強制措施
強制措施是為保障刑事訴訟順利進行,由司法當局依法對嫌犯采適用的強制其作出或不作出一定行為,或剝奪其人身自由的訴訟措施。澳門《刑事訴訟法典》中規定了六種強制措施。然而,根據現行法律規定,在偵查階段,檢察院只可決定采用強制嫌犯提交身份和居所資料的強制措施,采用其他五項強制措施的決定權則屬刑事法庭法官。對此,我們認為,既然法律規定檢察院是偵查的領導者,那么作為訴訟保障措施的強制措施完全可以由檢察院決定采用。當然,考慮到羈押措施是剝奪嫌犯人身自由的強制措施,為慎重起見,我們亦不反對,在羈押措施的采用程序上仍保留現行的機制,即由檢察院建議,由刑事法庭法官作出決定。倘真賦予檢察院采用強制措施的決定權,為保證檢察官采用的強制措施的合法性受到監督及對不當決定可以得到及時的救濟,有必要相應規定對檢察官采用強制措施的決定可向其上級聲明異議。
(2)關于偵查措施
在此方面,我們主張,現行制度中刑事法庭法官在偵查期間享有的下列專屬權限可劃歸由檢察院專門行使:
a.在律師事務所、醫生診所及銀行場進行搜索和扣押;
b.命令或許可扣押函件及首先知悉被扣押函件之內容;
c.電話監聽。
此外,根據現行法律規定,對于被拘留的嫌犯應于48小時內移送刑事法庭法官進行首次司法訊問。然而,實踐中,刑事警察機關在拘留嫌犯后先是將之移送檢察院,檢察院審查相關案件往往亦需要一定的時間。因此,有必要延長檢察院審查案件之時間。為此,我們設想,可規定刑事警察機關應于拘留嫌犯后48小時內將之送交檢察院,[32]檢察院倘認為必要,應于24小時內將嫌犯送刑事起法庭進行首次司法訊問。
2.整合檢察院的控訴決定權
前文指出,目前刑事法庭對于特定的刑事案件享有歸檔權和中止訴訟權。這實際上是行使了檢察院所享有的決定偵查終結的權限(控訴或歸檔)。應強調,對偵查終結后案件的提出控訴抑或歸檔的權限是檢察權的重要內容,應由檢察院統一行使,法官不應在審判階段之前,決定刑事訴訟程序的歸檔或中止。這是審檢分立,各司其職的基本要求。因此,有必要將刑事法庭法官目前享有的上述權限劃歸檢察院行使,使檢察院享有完整的控訴決定權。
與此同時,鑒于目前由刑事法庭法官對檢察院的控訴及歸檔批示進行核實,并決定是否的預審制度與《基本法》確立的審檢分立、法院及檢察院獨立行使職能的制度不相配合,且不利于提高訴訟效率,[33]故有必要取消現行的預審制度,將偵查后案件是否提交審判的權力完全賦予檢察院。
另外,為了優化檢察院行使控訴決定權的工作,節約訴訟資源、降低訴訟成本,減少不必要的控訴,我們建議引入“便宜主義”的機制。[34]根據現行《刑事訴訟法典》的規定,如偵查期間收集到充分跡象,顯示有犯罪發生及何人為犯罪行為人,檢察院必須對該人提出控訴。[35]據此,可以認為,澳門在公訴問題上采用的是“法定主義”,即只要具備犯罪嫌疑和訴訟條件,檢察院就一定要。盡管《刑事訴訟法典》第262條和第263條規定了偵查期間屬免除處罰情況的歸檔和訴訟程序暫時中止的機制,但由于決定權屬刑事法庭法官而非檢察官,故該機制不能視為是便宜主義的體現。相對于檢察院而言,其始終是受“法定主義”所約束的。
應該承認,“法定主義”最能體現“違法必究”、“有罪必罰”的法治精神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原則。但是,現代各國或地區的司法實踐不斷證明,實現法律及公正應考慮刑罰個別化、[36]公共利益、訴訟成本及社會認同等綜合因素,片面單純地追求“有罪必訴”,而忽略刑罰個別化和公共利益的要求,不計訴訟成本、欠缺社會認同的刑事控訴并非理想的控訴。這在對一些危害不大的輕微刑事案件的控訴方面表現尤為明顯。此外,根據罪刑法定原則的要求,刑事立法應具備正當合理的理由,刑事司法同樣如此。我們認為,控訴犯罪應當尋求合法性與合理性的最佳結合。在刑事司法過程中,特別是在刑事控訴問題上,在堅持合法性原則的同時,還應力求做到以下兩個方面:一、要從社會整體的價值觀念和需求出發,審視控訴的必要性,注重使刑法調節社會關系的功能與其他規范手段調節社會關系的功能的協調。二、要從刑法自身的屬性出發審視控訴的必要性,即必須清醒地意識到,刑法是補充法、是最后的法律制裁手段,但并非任何時候都是最佳的制裁手段,[37]因此必須“謹慎控訴”,否則有悖于刑法的謙抑性,[38]不利于社會之安定。基于此,我們主張適當采用便宜主義,對輕微的刑事案件進行控訴篩選,以使檢察院的追訴工作最大程度上作到既合法又合理。
需指出,倘真引入“便宜主義”機制,現行最簡易訴訟程序亦相應失去其存在價值。從前文對最簡易訴訟程序的介紹可以看出,就程序而言,其并未作到“最簡易”,其制度設計似乎還不如簡易訴訟程序容易操作。[39]從司法實踐看,《刑事訴訟法典》頒行至今,司法機關從未適用過最簡易訴訟程序處理刑事案件。事實上,最簡易訴訟程序所要處理的問題,完全可以透過檢察院運用“便宜主義”機制加以解決,而無需法官的介入。法官的介入只會增加訴訟的繁瑣性,拖延訴訟的進度,擴大訴訟的成本,既不利于快捷有效地對輕微刑事案件作出處理,亦不符合訴訟經濟原則。
(三)健全刑事法庭的運作機制
刑事法庭與檢察院的關系本質上是審判機關與檢察機關的關系,它折射出的應是審判職能和檢察職能分別由不同機關行使的司法運作理念。然而,在現行體制下,這種理念并未得到充分的體現和尊崇,刑事法庭的職權對檢察權的過多“滲透”,模糊了審檢分立原則的真諦。此外,在對現行制度所規定的刑事法庭須“應聲請行使職權”的理解上,理論界以及實際部門仍存在模糊認識。[40]正是由于目前存在的制度設置缺陷以及認識上的偏差,致使檢察院未能充分地履行其檢控職能,而刑事法庭又過多且主動地扮演了偵控方的角色,在偵控乃至控訴階段成了某些訴訟行為“事實上的領導者”。有鑒于此,我們認為,有必要健全刑事法庭的運作機制,清晰地劃分審檢職能,突出檢察院在偵查和控訴階段的領導地位和刑事法庭法官行使職權的“被動性”,明確規定法官不得無聲請的情況下,主動行使職權,否則將構成無效之訴訟行為。藉此使刑事法庭真正成為人權保障和訴訟合法性的“過濾器”,而非檢察院以外的又一偵控機關。
五、結語
當今世界,公正和效率已成為法治國家刑事訴訟的基本要求及價值取向。為此,世界各國和地區已不同程度地對刑事訴訟制度進行著現代化的革新工作。在刑事訴訟制度改革這一世界性的大趨勢面前,澳門現行刑事訴訟制度不可避免地會受到新思維的沖擊,偏安一隅、因循守舊的思想已無法適應時代的要求。在澳門刑事訴訟制度的現代化方面,刑事法庭制度的革新應當說是其重要的一環,也是難度較大的部分。我們認為,刑事法庭制度的革新不僅僅是個立法問題,它還是個司法問題,更是個關乎澳門法治建設的社會問題。因此,我們必須在《基本法》為澳門設定的審檢分立的司法制度基礎上,與時并進,更新觀念,給之以高度關注,并為之出謀劃策。相信這是我們應該且能夠做到的。〔摘要〕刑事法庭制度是以法官制約偵查和控訴的訴訟制度,其產生于檢察權不發達的歷史時期。隨著檢察權逐漸發展成為司法權的組成部分,特別是法律賦予檢察院領導偵查及控訴的司法職能后,刑事法庭制度的某些設置與審檢分立原則的沖突便日趨明顯。本文根據《基本法》為澳門確立的審檢分立的司法制度的要求,剖析了澳門現行刑事法庭制度,指出了此制度中存在的審檢職能模糊不清的缺陷及其實際運作中的主要問題,并對革新刑事法庭制度提出了具體設想。
〔關鍵詞〕《基本法》刑事法庭制度檢察院審檢分立
[1]參見《法國刑事訴訟法典》,余叔通謝朝華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4頁。
[2]例如,根據德國現行刑事訴訟法典的規定,通常情況下,命令扣押、監視電訊往來、住所搜查、設卡檢查、逮捕等均須由法官決定。
[3]參見陳志龍(臺灣大學法律系教授)撰寫之“預審制度與檢察官”一文,刊于《中澳港臺檢察律政法律研討會論文集》,澳門特別行政區檢察院2000年12月出版。
[4]參見《澳門法律概述》,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3年出版,第48頁。
[5]法國曾于1993年1月取消了預審法官批準臨時羈押的權力,但同年8月又將此權力恢復給預審法官行使。德國現行刑事訴訟法已無預審制度的規定。
[6]參見《司法組織綱要法》第27條第2款。
[7]參見第35/2004號行政法規第6條。
[8]參見《司法組織綱要法》第36條第5項及第44條第9項之規定。
[9]這里“審判職能”乃葡文“funçõesjurisdicionais”的譯文。葡文“funçõesjurisdicionais”亦可譯作“司法職能”。本人認為,此處譯為“司法職能”似更準確,因為,從邏輯上講,“審判職能”只存在于刑事訴訟的審判階段。
[10]《刑事訴訟法典》規定了六種強制措施,即強制提交身份及居所資料、強制提供擔保、強制定期報到、禁止離境和接觸、中止職務、職業或權利和羈押。檢察院只有權決定采用強制提交身份及居所資料的強制措施。
[11]參見《刑事訴訟法典》第57條第5款、第253條、第163條第6款及第159條第5款。
[12]參見《刑事訴訟法典》第262條和第263條。
[13]例如,控訴提出后,刑事法庭可應聲請命令中止刑事訴訟程序(《刑事訴訟法典》第7條第3款)。
[14]參見《刑事訴訟法典》第250條第2款及第251條第2款。
[15]《刑事訴訟法典》將檢察院對嫌犯提出之犯罪指控稱為“控訴”,將刑事法官預審后對嫌犯提出之犯罪指控稱為“”。
[16]《刑事訴訟法典》規定的訴訟程序有普通訴訟程序和特別訴訟程序兩種,特別訴訟程序包括簡易訴訟程序、最簡易訴訟程序和輕微違反程序。適用簡易訴訟程序和輕微違反程序的案件均由初級法院的刑事(審判)法庭審理;適用最簡易訴訟程序的案件則由刑事法庭審理。
[17]前適用的《司法組織法》(第17/92/M號法令)及《刑事訴訟法典》均未規定刑事法庭具有執行徒刑和收容保安處分之權限。1999年12月20日開始生效的現行《司法組織綱要法》(第9/1999號法律)擴大了刑事法庭的管轄權,增加了該法庭執行徒刑和收容保安處分的權限(參見該法第29條第2款)。
[18]第86/99/M號法令對在徒刑及收容保安處分的執行及其效果方面的司法介入制度作出了專門規范,《司法組織綱要法》則明確了司法機關之一的法院的管轄權歸屬。
[19]根據《司法組織綱要法》第56條之規定,檢察院的職責包括:(1)在法庭上代表澳門特別行政區;(2)實行刑事訴訟;(3)維護合法性及法律所規定的利益;(4)依法監察《基本法》的實施。
[20]偵查的概念可以從狹義和廣義上來理解和劃分。狹義的刑事偵查,是指由偵查機關(檢察院及警察機關)進行的一切調查取證措施及有關的訴訟保障措施。廣義的刑事偵查,是指除狹義的偵查外,還包括檢察院的控訴和歸檔的活動。澳門法律采用的是廣義的偵查概念。
[21]參見《刑事訴訟法典》第162條第2款和第163條第6款之規定。
[22]參見《刑事訴訟法典》第179條第1款。
[23]詳見拙文“論刑事訴訟中的強制措施”,刊于《澳門檢察》創刊號,澳門特別行政區檢察院2000年10月出版。
[24]凡法律明確規定,須聲請之訴訟行為,在無聲請時,刑事法庭法官均不得主動作出。例如,對被拘留嫌犯的首次司法訊問、在律師事務所、醫生診所或銀行場所進行搜索及扣押、電話監聽等。(參見《刑事訴訟法典》第250條第2款和第251條第2款)。
[25]我們不否認,為了作出良好的裁斷,法官可依職權進行必要之調查。但是,法官依職權進行調查的目的是解決既定之問題(訴訟標的),而非自行提出新的問題再由自己裁斷之。“起因論”恰恰違反了這一法官斷案的基本規則。
[26]參見《刑事訴訟法典》第262條。
[27]參見《刑事訴訟法典》第337條。
[28]在偵查期間,為使相關聲明筆錄可在將來審判聽證中宣讀,檢察院在聽取輔助人、民事當事人及證人聲明后,通常還要建議刑事法庭法官再聽取一次上述人等聲明。
[29]參見陳志龍(臺灣大學法律系教授)撰寫之“預審制度與檢察官”一文,刊于《中澳港臺檢察律政法律研討會論文集》,澳門特別行政區檢察院2000年12月出版。
[30]所謂“令狀主義”,是指在刑事訴訟過程中,特別是偵查階段,針對嫌犯采用特定的訴訟措施,如逮捕、侵入住所等,只有在取得法官的命令之后方可進行。
[31]目前,有些國家實行國家(壟斷)主義,如日本,規定權為檢察官所獨享,被害人等普通人不能,借此避免由非公權機關或一般人進行,可能使追訴受到特定情緒或政治動機的影響。這在一定程度上亦反映了檢察官非為“當事人”的獨特身份。
[32]根據現行《刑事訴訟法典》的規定,任何警察實體拘留嫌犯后應立即告知檢察院,但并未規定何時送交檢察院。
[33]根據現行法律規定,如果有嫌犯被拘禁,預審的期限為兩個月,特定犯罪可為三個月;如果嫌犯未被拘禁,預審的期限為四個月。
[34]所謂“便宜主義”,又稱裁量主義,是指雖然具備犯罪嫌疑及訴訟條件,但在不必要提出時,由檢察官裁量做出不的決定。例如,《日本刑事訴訟法典》第248條規定:“根據犯人的性格、年齡、及境遇、犯罪的輕重及犯罪后的情況,在不必要追訴時,不提起公訴。”
[35]參見《刑事訴訟法典》第265條第1款。
[36]我們認為,刑罰個別化,不僅限于審判階段的量刑個別化,而且還包括刑罰執行的個別化及刑事追訴個別化。
[37]德國著名刑法學家耶林曾指出:“刑罰如兩刃之劍,用之不得其當,則國家與個人兩受其害。”(轉引自林山田著:《刑罰學》,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1983年版,第127頁。)此語對于刑事控訴同樣具有警示意義。
[38]刑法的謙抑性,是指立法者應當力求以最小的支出—少用甚至不用刑罰(而用其他刑罰替代措施),獲取最大的社會效益—有效地預防和控制犯罪。(參見陳興良著:《刑法的價值構造》,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353頁。)我們認為,在刑事司法中,同樣應重視刑法的謙抑性。
[論文關鍵詞]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新《刑事訴訟法》;人權保障
在我國刑事訴訟制度中,逮捕與羈押合而為一,即羈押是逮捕的附帶效果。這一制度規定導致了在審查逮捕時,就必須對逮捕及羈押的必要性進行綜合考慮并一次性作出是否逮捕決定,但羈押必要性在嫌疑人羈押期間可能隨著各種條件的變化而發生變化,而逮捕決定卻不能隨意改變,顯然這并不利于司法的公正、效率,也不利于嫌疑人的人權保障。新《刑事訴訟法》第九十三條規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被逮捕后,人民檢察院仍應當對羈押的必要性進行審查。對不需要繼續羈押的,應當建議予以釋放或者變更強制措施。有關機關應當在十日以內將處理情況通知人民檢察院。”這一條文規定了逮捕后羈押必要性定時審查制度,對完善我國的刑事訴訟制度作出了積極有益的嘗試。筆者嘗試對這一嶄新的制度進行初步的探討。
一、羈押必要性定時審查制度的法理基礎
(一)無罪推定原則
我國《刑事訴訟法》第十二條規定:“未經人民法院依法判決,對任何人都不得確定有罪”,確立了我國刑訴法的無罪推定原則。依據這一原則,在法院依法判決之前,應當保障嫌疑人應有的人身自由。而逮捕后的羈押措施卻剝奪了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人身自由,它使得一個在法律上處于無罪地位的人受到了類似有罪的處罰,遭到不利的社會評價,妨礙了基于人身自由才能享有的其他權利的行使。這一情形與無罪推定原則形成了緊張對立的關系。然而為了打擊犯罪,保障刑事訴訟的順利進行,有時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采取羈押等強制措施又是必要的。因此,對羈押必要性定期進行審查,以及時排除不必要的羈押,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人身權利,無疑就成了無罪推定原則的自然引申。
(二)必要性原則和比例原則
刑法是必要的“惡”,審前羈押同樣如此,應當遵循必要性原則和比例原則。所謂必要性原則是指確實有必要而采取其他措施無法保障訴訟順利進行的前提下方可適用羈押;所謂比例原則是指選擇適用強制措施的強度應當與犯罪嫌疑人罪行的輕重、人身危險性的大小以及妨害訴訟的可能性成比例的原則。司法實踐中,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羈押必要性條件也并非一成不變的,在羈押過程中,其人身危險性可能變小,那么其強制措施就應當予以適當的變更。羈押必要性定時審查制度在此情況下就顯示出其應有的價值,這也是必要性原則和比例原則的必然要求。
二、羈押必要性定時審查制度的現實意義
(一)是對現有逮捕制度的補充完善與積極探索
在我國刑事訴訟制度中,羈押并非一種強制措施,而是逮捕等強制措施附帶的后果。由此導致的是我國刑事訴訟中缺乏對羈押必要性的審查,往往一捕了之,造成審前羈押的泛濫。這也是我國現有逮捕制度的一大弊端。引入羈押必要性定時審查制度,規定捕后仍須對羈押必要性進行審查,有效地解決了現有逮捕制度中逮捕決定的羈押后果缺乏彈性變化的不足,是對現有逮捕制度意義重大的補充完善。而且,羈押必要性定時審查制度也是一種積極的探索,有利于進一步推動逮捕審查與羈押審查的分離獨立,建立更加科學完善的刑事訴訟制度。
(二)有利于人權保障
羈押必要性定時審查制度的出發點是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權益,給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提供了在不具有羈押必要時及時解除羈押的一種救濟途徑。羈押目的在于保證刑事訴訟順利進行,但隨著刑事訴訟的進程不斷深入、現實情況的變化,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羈押必要性條件也可能發生變化,不再具有羈押的必要性,那么就不應當再予以羈押。羈押必要性定時審查制度的確立,正是從立法層面上保障在押未決犯有關權益的有效救濟途徑。
(三)有效節約司法資源
長期以來,我國刑事司法實踐存在著高羈押率、高輕刑率的狀況。根據《中國法律年鑒》數據,自1997年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實施以來的10年里,我國刑事犯罪羈押候審率超過90%。而相對應的,卻是我國法院每年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管制、拘役、獨立附加刑、緩刑、免刑占68%左右,其中判處管制、拘役、獨立附加刑、緩刑、免刑占64%,總體輕刑率超過60%。兩相比較,我國刑事犯罪羈押率顯然過高,這不但不利于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權益,也導致了看守所的人滿為患和高昂的司法成本。建立羈押必要性定時審查制度,適當對不再具備羈押必要性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解除羈押,一定程度上有效地節約了司法成本,使得國家能夠將更多的資源投入到打擊犯罪中去。
三、建立羈押必要性定時審查制度的初步構想
(一)關于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制度的主體
《刑事訴訟法》第九十三條并沒有規定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應當由人民檢察院的哪個具體部門負責,而在實際工作中,偵查監督、公訴、監所等內設部門均有可能涉及到羈押必要性審查工作,因此如何分工存在爭議。一種觀點認為,根據檢察機關內部職權分工,偵查監督部門主要履行審查批捕的職能。在批準逮捕之后對羈押的必要性進行審查,實質上是批捕職能的延伸和繼續。因此,由檢察機關審查逮捕的部門從事對羈押必要性的審查,是順理成章的職責延伸。另一種觀點認為,公訴部門應當承擔起羈押必要性審查義務。第三種觀點認為,第93條捕后羈押必要性審查工作涵蓋了捕后偵查、起訴、審判階段的訴訟活動全過程。只有監所部門可以全過程、不留空白地開展羈押必要性審查工作。實踐經驗表明,選擇監所部門作為第93條羈押必要性審查主體,是在現有職權體系中落實第93條的唯一可行方案。筆者贊同第一種觀點。因為實際上在審查批捕的環節中,已經包含了對羈押必要性的審查,刑訴法新設立的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制度只是對現有審查逮捕工作的進一步細化與完善,使得現有的審查逮捕更多動態化,而非僵化的一捕了之。而不管是由公訴部門還是監所部門來負責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均存在較大的不足。如公訴部門在審查起訴階段才接手案件,那么對移送起訴前的偵查階段如何進行羈押必要性審查,顯然非常尷尬;而監所部門的工作雖然能夠照顧到刑事訴訟的各個階段,但監所部門的工作主要在于了解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羈押期間的表現,對具體的案情與案件變化缺乏了解,如果再由監所部門對案件再進行一次實體審查,顯然造成司法工作的冗雜繁復,浪費司法資源。綜上,由人民檢察院的檢查監督部門作為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的主體較為合適。
(二)關于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程序的啟動
關于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程序該如何啟動,主要存在兩種方式,一種是主動啟動,即由檢察機關依職權主動審查;另一種是被動啟動,即由在押人員及其近親屬、辯護人提出申請,檢察機關依此進行審查。無論是主動啟動還是被動啟動,均存在各自的不足。如果僅由檢察機關依職權啟動,則一方面有可能不能做到及時,另一方面檢察機關對于案件的一些情況不如當事人掌握得更為清楚;而由當事人啟動,則存在維權意識和法律知識的問題。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制度設立的初衷,是為了及時全面了解案件的動態,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是否存在繼續羈押的必要作出適時的反映,因此,筆者認為應當同時采用同時采用主動啟動與被動啟動兩種方式較為合適。
(三)關于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的時間間隔
對于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的時間間隔,目前法律并無規定,相關司法解釋也尚未出臺。有學者認為不宜間隔太短,也不宜間隔太長,建議以一個月為期限。筆者認為,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的時間間隔既不能太隨意,也不應過于僵化,以一個固定的期限來啟動審查的方式既無效率,也缺乏操作性。由于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程序采用主被動相結合的啟動方式,當在押人員及其近親屬、辯護人提出申請時,應當隨時啟動必要性審查。另一方面,羈押必要性審查應緊扣刑事訴訟的各個節點來進行,如從偵查階段進入審查起訴階段等訴訟階段交替的時候,或者各個階段中需要延長辦案期限時,這樣既能夠與各個階段的訴訟工作相呼應,不至于打亂相應的訴訟工作,同時也能起到一定的監督效果,減少隱形超期羈押的現象。
(四)關于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的標準
新《刑事訴訟法》并沒有規定羈押必要性定期審查的標準,但為了減少審查的隨意性,制定一個明確的審查標準應當是必要的。逮捕的審查標準與羈押必要性審查的標準既有聯系又有一定的區別。由于在我國羈押是逮捕措施所包含的其中一個內容,實際上檢察機關在進行逮捕審查的時候,也已經對羈押必要性進行了相應的審查。換言之,審查逮捕標準中已經包含了羈押必要性的審查標準。可以說,逮捕審查解決的是是否應當羈押的問題,而羈押必要性審查解決的是是否應當繼續羈押的問題。因此,羈押必要性審查主要考慮的不是逮捕決定是否錯誤,而是逮捕的必要性條件是否持續存在,所以逮捕的必要性條件也就可以認為是羈押必要性審查的標準。新《刑事訴訟法》第七十九條規定了以下八種逮捕必要性條件:(1)可能實施新的犯罪的;(2)有危害國家安全、公共安全或者社會秩序的現實危險的;(3)可能毀滅、偽造證據,干擾證人作證或者串供的;(4)可能對被害人、舉報人、控告人實施打擊報復的;(5)企圖自殺或者逃跑的;(6)可能判處10年有期徒刑以上刑罰的;(7)曾經故意犯罪的;(8)身份不明的。另外,最高人民檢察院2010年修訂的《人民檢察院審查逮捕質量標準》對逮捕的必要性條件根據司法實踐做了細化規定,有證據證明存在以下情形之一的,無逮捕的必要,也可視為無繼續羈押的必要:(1)案件事實、證據或者法律發生變化,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不構成犯罪或不需要追究刑事責任或不可能被判處徒刑以上刑罰;(2)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近親屬積極退贓或者積極賠償經濟損失,得到被害方諒解的,符合刑事和解條件的;(3)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預備、中止、未遂、自首、立功、防衛過當、避險過當等法定從輕或減輕處罰情節的;(4)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系已滿14周歲未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或者在校學生,本人有悔罪表現,其家庭、學校或者所在社區以及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具備監護、幫教條件的又具備監護、幫教條件的;(5)犯罪嫌疑人系老年人或者殘疾人,身體狀況不適宜羈押的;(6)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不適合繼續羈押的疾病,或者正處于懷孕、哺乳期不適宜繼續羈押的;(7)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近親屬生活不能自理,其系唯一扶(撫)養人的;(8)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真誠悔過,可能被判處徒刑宣告緩刑以下刑罰;(9)其他不予羈押不致再危害社會的情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