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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晏子之御,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關鍵字:《晏子春秋》 校注 孫星衍 黃以周
中圖分類號:H131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5312(2009)14-
湖南思賢書局蘇輿校本《莊公矜勇力不顧行義晏子諫第一》中“莊公奮乎勇力,不顧于行義。”孫星衍《晏子春秋音義卷上》云:“‘行義’一本作‘仁義’。”①吳則虞《晏子春秋集釋》云:“元刻本及明刻各本無作‘仁義’者,孫云‘一本’,未知何本。此四句有二讀:一曰,《太平御覽》七十七引作‘莊公奮乎勇力,不顧于行,尚勇力之士,無忌于國。’②王念孫《讀書雜志》云:“‘莊公奮乎勇力,不顧于行義,尚勇力之士,無忌于國,’孫氏淵如《音義》從一本改‘行義’為‘仁義’,云本多作‘行義’非。念孫案此文本作‘莊公奮乎勇力,不顧于行。’‘行’字絕句,讀去聲。‘尚勇力之士,無忌于國。’又曰:‘崇尚勇力,不顧義理,’正所謂‘尚勇之士無忌于國’也。今本作‘不顧于行義’者,涉下文諸‘義’字而誤。《太平御覽•人事部》七十七引此正作‘莊公奮乎勇力,不顧于行,尚勇力之士,無忌于國。’今本尚作‘義’誤與此同,又此章標題云:《莊公矜勇力不顧行義》,‘義’字涉下文‘行義’而衍。”③錢熙怍從其說,《指海》本即刪‘義’字,‘尚’字從下句讀。二曰,黃以周《晏子春秋校勘》云:“盧紹公后校本云:‘不顧于行義’作一句,是盧氏不從《御覽》,當已。”蘇輿云:“黃說是也。下文‘推侈’、‘大戲’、‘費仲’、‘惡來’,皆古勇力無忌為亂于國者,引此以警莊公。是‘無忌于國’,本屬‘勇力之士’說,王以‘不顧于行’絕句”,以‘無忌于國’屬莊公,于辭為復。《御覽》‘義’作‘尚’者,蓋緣下文‘崇尚勇力’而誤,王以‘行義’為涉下諸‘義’字而誤,失之。”④吳則虞認為后一說是也。我同意王念孫的說法,應該是“莊公奮乎勇力,不顧于行。”‘行義’為涉下諸‘義’字而誤,應去掉‘義’字。這是不明文意而衍。
《莊公矜勇力不顧行義晏子諫第一》中“昔夏之衰也,有推侈、大戲,殷之衰也,”劉師培《晏子春秋補釋》云:“《墨子•所然篇》、《墨子•明鬼篇》均作‘推哆’,而《明鬼篇》又言其為湯所禽。惟據《抱樸子•良規篇》以‘推哆’與‘崇侯虎’并稱為‘崇、推’,則‘侈’字當從《新書》或本作‘侯’黃以周《晏子春秋校勘》云:“‘推侈’音義作‘推移’。”⑤則虞云:“《墨子•明鬼篇》云:‘故昔夏王桀貴為天子,富有天下,有勇力之人推哆、大戲,主別(《御覽》作‘生捕’)兕虎,指畫殺人。’此處可能是一般形似而誤。
湖南思賢書局蘇輿校本《景公飲酒酣愿諸大夫無為禮晏子諫第二》中:“力多足以勝其長,勇多足以弒君,而禮不使也。”張純一著《晏子春秋校注》中是:“力多足以勝其長,勇多足以弒其君,而禮不使也。”注曰:“舊脫‘其’字,今據上句增,文同一例。”⑥而吳則虞《晏子春秋集釋》云:“孫星衍云:讀‘令長’之‘長’。則虞案:以下文例之,‘其’字衍。”我同意吳則虞的看法,‘其’字可能因為不明文意而衍。“而禮不使也”,此有二說,于鬯云:“‘而’當讀為‘如’,《詩•都人士》篇鄭康成箋云:‘而,亦如也。’《莊子•人間世》篇、陸德明《經典釋文》云:“而,崔本作‘如’,‘而禮不使也’者,如禮不使也,如禮不使,則是禽獸矣,文義自明。若以‘而’作轉語,則不可辨。”此一說也。劉師培《晏子春秋補釋》云:“案‘使’字當作‘便’,‘禮不便’一語,與上‘故欲君無禮’相應,‘便’、‘使’二字因字形相近而訛。”此又一說也。郭則虞也認為劉說甚是,我認為由于‘便’、‘使’二字因為一般形似而誤。“禽獸以力為政”,孫星衍《晏子春秋音義卷上》云:“‘以’作‘矣’。”⑦黃以周《晏子春秋校勘》云:“‘矣’字誤,當依元刻作‘以’。下云‘群臣以力為政’,文與此同。蘇本改從元刻作‘以’。”《四部備要•子部•晏子春秋》作“禽獸矣力為政。”⑧元刻本、活字本、嘉靖本、吳懷保本俱作‘矣’,黃之u本、楊本、凌本、吳刻本俱作‘以’,今從之。孫星衍和黃以周可能還沒有看過元刻本,故其所云有誤。
注釋:
①(清)孫星衍,黃以周校.晏子春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61頁,
②吳則虞.晏子春秋集釋.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3頁.
③王念孫.讀書雜志.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518頁.
④⑤(清)孫星衍,黃以周校.晏子春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113頁.
⑥張純一.諸子集成•晏子春秋校注.北京:中華書局.1954年版.第12頁.
古代的冬天來得特別早,岑參在《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中寫道:“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說明舊歷八月塞外已經是滿天飛雪了。古代冬天的雪特別“給力”,李白有詩云,“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軒轅臺相傳為黃帝擒蚩尤之處,這樣的地方也禁不住大雪的肆虐。
漫長而寒冷的冬天,古人是怎樣御寒的呢?
官宦人家在冬天多是燒柴炭取暖。古代的皇宮里設有惜薪司,這個機構負責皇宮內的柴炭供應,主事的官員級別雖不高,但權力卻不小,甚至可以直接御前奏事。柴炭這東西放在現在屬于不清潔能源,但在古代可是精貴東西,來之不易。我們都知道《賣炭翁》中那位賣炭的老人“伐薪燒炭南山中”,終日勞作弄得“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可這千余斤炭卻被宮廷里的人用“半匹紅綃一丈綾”強買回去,著實讓人唏噓不已。據說清朝乾隆年間,宮內的炭供應量是有標準的,不能濫用,即使皇帝的女兒每日也只能用三十斤炭取暖。
有錢人家可以用烏黑發亮、燃燒持久的炭取暖,窮苦老百姓大多只能用稻草、秸稈取暖。還有人用牛糞取暖,牛糞雖然能燒著,但取暖的人必須忍受一股難聞的氣味。當然,古人中也有“環保主義者”,他們習慣同牲畜睡在一起,借助牲畜的熱量取暖。
在冬天,御寒衣服是必不可少的。“裘”是有錢人的冬裝,即毛向外的皮衣,用以做裘的皮毛很多,如狐、犬、羊、鹿、貂、兔等動物的皮毛,其中狐裘和貂裘最為珍貴,屬于類似路易威登這樣的奢侈品,為達官貴族所穿,鹿裘、羊裘則品質略遜一籌,但也非普通百姓能享用的,穿得起的至少算是當時的中產階級了。古人認為,狐腋下之皮毛最為輕暖,因此用其做成的狐白裘非常珍貴,《晏子春秋》中就記錄了“景公賜晏子狐白之裘,其資千金”。
古代老百姓冬天大多是靠穿“褐”來御寒。褐是一種衣服的料子,屬于麻制品,限于當時的工藝水平,用褐做的衣服既不能很好地保暖又不美觀,恐怕連現在的麻袋片都趕不上。陶淵明在他的自傳《五柳先生傳》里說其“短褐穿結,簞瓢屢空”,“短褐”(shu he)就是用粗麻布做成的衣褲,上衣長度一般在臀部和膝蓋上下。這樣的衣服上還有洞和補丁,真難以想象此種衣服怎能御寒?
忽然想起從古代百姓口里流傳下來的《九九歌》:“一九二九,懷中插手;三九四九,凍死豬狗;五九六九,沿河插柳;七九六十三,路上行人把衣擔;八九七十二,貓狗臥陰地;九九八十一,老農田中犁。”原來古代老百姓的冬天不好過,只能從冬至那天開始,以九天作為一個單元,一九二九地數著指頭,把冬天一天天地數過去。數完九九,春花也就燦爛了。
原文: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雞兩翼,飛不過鴉。馬有千里之程,無騎不能自往;人有沖天之志,非運不能自通。
蓋聞:人生在世,富貴不能,貧賤不能移。文章蓋世,孔子厄于陳邦;武略超群,太公釣于渭水。顏淵命短,殊非兇惡之徒;盜跖年長,豈是善良之輩。堯帝明圣,卻生不肖之兒;瞽叟愚頑,反生大孝之子。張良原是布衣,蕭何稱謂縣吏。晏子身無五尺,封作齊國宰相;孔明臥居草廬,能作蜀漢軍師。楚霸雖雄,敗于烏江自刎;漢王雖弱,竟有萬里江山。李廣有射虎之威,到老無封;馮唐有乘龍之才,一生不遇。韓信未遇之時,無一日三餐,及至遇行,腰懸三尺玉印,一旦時衰,死于陰人之手。
有先貧而后富,有老壯而少衰。滿腹文章,白發竟然不中;才疏學淺,少年及第登科。深院宮娥,運退反為妓妾;風流,時來配作夫人。
青春美女,卻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婦。蛟龍未遇,潛水于魚鱉之間;君子失時,拱手于小人之下。衣服雖破,常存儀禮之容;面帶憂愁,每抱懷安之量。時遭不遇,只宜安貧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揚眉吐氣。初貧君子,天然骨骼生成;乍富小人,不脫貧寒肌體。
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生;水不得時,風浪不平;人不得時,利運不通。注福注祿,命里已安排定,富貴誰不欲?人若不依根基八字,豈能為卿為相?
吾昔寓居洛陽,朝求僧餐,暮宿破窖,思衣不可遮其體,思食不可濟其饑,上人憎,下人厭,人道我賤,非我不棄也。今居朝堂,官至極品,位置三公,身雖鞠躬于一人之下,而列職于千萬人之上,有撻百僚之杖,有斬鄙吝之劍,思衣而有羅錦千箱,思食而有珍饈百味,出則壯士執鞭,入則佳人捧觴,上人寵,下人擁。人道我貴,非我之能也,此乃時也、運也、命也。
嗟呼!人生在世,富貴不可盡用,貧賤不可自欺,聽由天地循環,周而復始焉。
啥意思呢?就是說:
天氣變化無常,人也有壞事喜事。蜈蚣有上百只足,但卻不如蛇行走得好。家雞翅膀雖然很大,卻不能像鳥一樣飛行。馬雖然能行走千里之遙,但沒有人駕馭也不能自己到達目的地。人有遠大的理想,但缺乏機遇就不能實現。
人生在世,富貴不能貪婪,貧窮不能失志。孔子的文章沒人能夠超過,卻被圍困于陳國;擁有文韜武略的姜子牙,也曾迫于生計在渭水垂釣。顏回雖然死得早,但并不是一個兇惡的人;盜跖雖然活得更長久,卻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堯帝雖然英明,卻生下頑劣不肖的兒子;舜的父親瞽叟頑固又愚蠢,反而生下舜這樣圣賢的兒子。張良原來只是一個老百姓,簫何也僅僅是縣里的一名小官員。晏子很矮,卻被封為齊國的宰相;諸葛亮住在破茅草屋里,卻擔任了蜀國的軍師。楚霸王項羽雖然強大,最后卻在烏江自殺;劉邦雖然弱小,最后卻取得了天下。漢將李廣雖有射虎(虎石)的威名,卻終身都未獲得封侯;馮唐雖有治國安邦的才能,到老都沒有做官的機會。韓信早年家貧,不能一日三餐填飽肚子,且相貌丑陋,沒人瞧得起,時來運轉成為西漢開國功臣,錦袍玉帶,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一旦時運衰退,還是被呂后與蕭何合謀所殺。
有的人開始很貧窮但后來很富裕,也有年紀大的人身體很健壯而年少的人身體很衰弱。滿腹的學問,一直到老都沒中榜;平時學問不咋樣的反而年紀輕輕就登科當上官的也有人在。曾有名門中的千金小姐和貴婦,命運不濟的時候,也會淪入風塵;風塵之女有的卻福從天降,成為貴婦人。青春美少女,有的嫁給愚蠢丈夫;俊秀郎君,有的反配粗丑之妻。蛟龍未成勢時,經常藏身于魚鱉之中,不能嶄露頭角;君子落魄時,屈尊于小人之下。
雖然穿不起好的衣服,但要保持禮貌的面容。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不順心,但內心深處一定要泰然處之。遇到運氣不好時,不要過于著急,只要不偏離心中的夢想,終有一天會揚眉吐氣。當初很貧窮的君子,自然是先天骨骼生成之相;突然間發財的小人,一輩子也沒法擺脫自身貧窮的相貌。
天氣不好時,就見不到太陽和月亮的光輝;土地沒有合適的氣候條件時,草木都不會生長。水得不到恰當的環境時,就會掀起疾風巨浪;人若得不到好的機遇時,利益和運氣都會不暢通。福氣和財氣命運早就安排好了,誰不渴望得到富貴呢?人若不是生辰八字命中有官貴之命,何談能為官為相呢?
鬼谷子云: 捭者開也、言也、陽也;闔者閉也、默也、陰也。捭闔之道,以陰陽視之,觀之以出入,洞之以捭闔,以此說之,可以說人、說家、說國、說天下。說話可以說什么人都會,啞巴也有說話的方法。什么叫做會溝通呢?用《易經》時間與空間轉換觀念解釋,就是在恰當的地點,恰當的時機,對恰當的人,說出恰當的話。但是,要真正達到這一效果和境界,其實很不簡單。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也就是表達的藝術,同樣的意思,不同的表達方式,就會會有不同的結果,這就是溝通的技巧。
那么,溝通,到底是一種什么東西?
1、文字語言傳達信息,有聲語言傳達感覺,肢體語言傳達態度。記住…永遠,不要做氣氛和情緒的污染者。
2、溝通,最忌諱的是一臉死相!讓自己快樂,是一種美德;讓別人快樂,是一種功德。同流才能交流,交流才能交心,交心才能交易。
3、高品質的溝通,把注意力放在結果上,而不是在情緒上。
4、認同別人,更容易肯定自己。贊美是人際溝通的劑。
5、溝通的品質會影響生活的品質,從而影響生命的品質。
6、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
7、喜悅心來源于正見、正語、正念、正思維、正精進。
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就是改變的力量!協作的力量!溝通的力量!只要大家統一思想,都有改善、改變自己的心境和意愿;只要我們找出標桿、對照標桿全方位找差距,正視自己的不足;只要會變態(改變自己消極的心態和惰性)、善正進(思維正面積極、正言、正語、正精進)、重結果(關注即事實,以結果為導向任何工作都要形成閉環),就一定會逐步提升自己的能力和威信、就一定能夠大幅提升執行力、就一定能夠逐步提高各種計劃的完成率。只要把大家的思想、思路、方法都統一到正精進上,團隊的合力就會大幅度集合般裂變提升,隊伍也就帶起來了,正如籃壇巨星邁克爾、喬丹所說“沒有完美的個人,只有完美的團隊” !現代企業的競爭靠的是精英團隊而不是人海戰術!
正是:溝通
溝通色難為大忌,相由心生須和氣。
情緒轉移最主要,信息傳遞那必須。
感覺互動靠氣氛,心境打開更投機。
先要肯定后框視,換位思考見功底。
有深愛者有婉容,口乃心門是真諦。
輾轉五次靠韌勁,五次輾轉見總理。
胸懷寬廣做基礎,求變方能成業績。
行為主動見效快,對象多樣要謹記。
過程互動為雙贏,說聽問分三層級。
捭闔為術不足論,以道御術養正氣。
蘇秦合縱拒西秦,張儀連橫諸侯息。
晏子使秦入狗洞,群儒遭辱妙辨機。
相如使秦不辱趙,完璧歸趙成傳奇。
主席談笑傾華夏,沁園春雪雙十立。
1曹操
曹操,三國時政治家、軍事家、詩人,出生于官宦家庭,迎漢獻許(今河南許昌),以漢臣丞相統一中國北部。
曹操現存詩歌二十余首,或寫民生疾苦,或抒一統天下之志。御軍三十余年,手不舍書。登高必賦,及造新詩,被之管弦,皆成樂章。我們來重溫下最有名的一些詩:
《對酒》屬于漢樂府相和歌相和曲。儒家主張“修己以安百姓”,意在創造一個太平世界。此太平世界分為兩個階段:初級階段的王道之始;高級階段的大同世界。“爵公侯伯子男,咸愛其民”,“恩澤廣及草木昆蟲”。
《度關山》和《對酒》所寫的都是曹操的政治理想和治國之道。“天地間,人為貴”,標明曹操對人的重視。
《善哉行》分別贊頌了古公父、太伯仲雍、伯夷叔齊、仲山甫、管仲、晏嬰等古代圣賢。這些人物的偉績可以歸結為一個仁字。當然這些圣賢雖然皆也有失誤,但我們對他們樂在其中。我們來欣賞下:
“古公甫,積德垂仁。思弘一道,哲王于豳。太伯仲雍,王德之仁。行施百世,斷發文身。伯夷叔齊,古之遺賢。讓國不用,餓殂首山。智哉山甫,相彼宣王。何用杜伯,累我圣賢。齊桓之霸,賴得仲父。后任豎刁,蟲流出戶。晏子平仲,積德兼仁。與世沈德,未必思命。仲尼之世,主國為君。隨制飲酒,揚波使官。”
《觀滄海》、《冬十月》、《土不同》、《龜雖壽》等都有一樣的結尾,“幸甚至哉,歌以詠志”,洋洋灑灑。
《短歌行》:“對酒當歌”,以下三十一句詩文,皆此四字生出。以明月指代統一大業的完成。“周公吐哺,天下歸心”表白自己亦將虔誠地對待士人。沒有士人的支持擁護就沒有最后的勝利。
《短歌行》的歷史人物最為集中。曹操對周文王、周公的歌頌,表現了他志在安民拯世的英雄心態。愿意效仿周文王,以服事殷。并且渲染文王(或指曹丕)以德統一天下,成為后主。
“周西伯昌,懷此圣德。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修奉貢獻,臣節不隆。崇侯讒之,是以拘系。后見赦原,賜之斧鉞,得使征伐。為仲尼所稱,達及德行,猶奉事殷,論敘其美。齊桓之功,為霸之首。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一匡天下,不以兵車。正而不譎,其德傳稱。孔子所嘆,并稱夷吾,民受其恩。賜與廟胙,命無下拜。小白不敢爾,天威在顏咫尺。晉文亦霸,躬奉天王。受賜圭瓚,鬯彤弓,盧弓矢千,虎賁三百人。威服諸侯,師之所尊。八方聞之,名亞齊桓。河陽之會,詐稱周王,是其名紛葩。”
《秋胡行》“愿登泰華山,神人共遠游。”全詩共五解。愿與神人交游“思得神藥,萬歲為期”。
代表作品還有描寫漢末戰亂和人民苦難的《薤露行》《蒿里行》《苦寒行》;“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是《蒿里行》中的名句。表現統一天下雄心壯志、充滿積極進取精神的《短歌行》中的“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表現了他博大的胸懷;《觀滄海》中的“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描寫了大海孕大含深的氣派。《短歌行》中的“青青子矜,悠悠我心”表現了作者對賢才的渴慕,《龜雖壽》中的“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表現了曹操積極進取精神。
曹操有很多政治思想具有先進性。如民本思想、緩稱王,教導我們明哲保身、全做臣子。
2曹丕
曹丕,字子恒,現存詩四十多首。曹丕的《燕歌行》“傾情,傾度,傾色,傾色,傾聲,古今無兩”。《善哉行》(有美一人)、《秋胡行》(朝與佳人期)等詩反映了他對佳人的傾心。《短歌行》是思念曹操之作。
在物質享受方面,在政治權利爭奪方面,曹丕是幸運的。我們來欣賞他的一個作品《芙蓉池作》
乘輦夜行游,逍遙步西園。
雙渠相溉灌,嘉木繞通川。
卑枝拂羽蓋,修條摩蒼天。
驚風扶輪轂,飛鳥翔我前。
丹霞夾明月,華星出云間。
上天垂光采,五色一何鮮。
壽命非松喬,誰能得神仙。
遨游快心意,保己終百年。
3曹植
曹植,字子建,現存詩歌八十多首。《名都篇》《閨情》等詩寫他早期的享樂生活。早期的言志詩可以《白馬篇》為代表。描繪人民痛苦生活的《泰山梁甫行》,描寫愛情的《美女篇》,《洛神賦》等,曹植寫《七步詩》的原委,更流傳為盡人皆知的佳話。日本學者吉川幸次郎說:“在曹植之后,友情成為中國詩歌最為重要的主題,它所占的地位,如同男女愛情之于西洋詩。這個詩題的創始者,就是曹植。換言之,是曹植發現了友情對于人生的價值。曹植友情詩不僅有數量,更有質量。
曹植詩歌形成了既含蓄藉、低回要眇,又骨氣充盈、遠舉豪逸的表情方式。曹植詩歌之所以深受后人推薦、認同,與其創造出此種怨而不怒、哀而不傷的情感特征密不可分。
我們來欣賞一首《侍太子坐詩》
白日曜青春,時雨靜飛塵。
寒冰辟炎景,涼風飄我身。
清醴盈金觴,肴饌縱橫陳。
齊人進奇樂,歌者出西秦。
翩翩我公子,機巧忽若神。
4曹沖
初春吹起茶膳風
茶膳,即將茶摻入其他食物做成茶制品,是古之食療,也是今之藥膳的補充。古書上對此早有記載。《晏子春秋》記載,古代的人們用脫殼的粟作飯,并煮禽蛋,摻上茶葉當作菜肴食用;三國張揖撰寫的《廣雅》中有用茶水煮粥的記載。唐代陸羽著的《茶經》中提及洛陽有個四川老嫗做茶粥賣。唐代以后,隨著貢茶的興起以及隨之而來斗茶的展開,人們開始對擇水煮茶有了更多的關注,“清飲”之風逐漸興起,飲茶方法由烹煮改為沖泡,才使用茶摻食沒有古代那樣普及。
飲茶可去油膩、降血糖、清熱解毒、美容養顏。然而,由于茶味苦澀,較難推廣。有沒有一種既可取茶之芳香、用茶之營養,又可避除苦澀之味的方法呢?
以茶入膳,可以茶之清香佐膳之美味,又以膳之五味去茶之苦澀,茶膳相輔,達到色、味、養和文化的完美結合。
經典茶膳回味無窮
如果說茶葉雞蛋是茶膳中最普通的,那么,龍井蝦仁和樟茶鴨子則是茶膳中最為著名的兩款。
龍井蝦仁與乾隆皇帝
傳說杭州名菜龍井蝦仁和乾隆皇帝有關。一日,時值清明,乾隆皇帝身著便服,游覽杭州西湖。當他來到龍井茶鄉時,天忽下大雨,只得就近步入一村姑家避雨。村姑好客,拿出新采龍井,沏了一杯好茶,招待乾隆。此茶香馥味醇,乾隆品后就想帶一點回去,可又不好開口,便趁村姑不注意,悄悄抓了一把,藏于便服內的龍袍里。
雨過天晴,乾隆繼續游山玩水直至日落,便在西湖邊一家小酒肆進餐。點完菜,他忽然想起龍井茶葉,于是撩起便服,邊取茶葉,邊叫店小二泡茶。店小二接茶葉時,瞥見乾隆便服內穿著龍袍,嚇了一跳,趕緊跑進廚房告訴掌勺的店主。店主正在炒蝦仁,一聽圣上駕到,心里一慌,忙中出錯,竟將小二拿進來的龍井茶葉,當成切細的蔥花,撒進了鍋中。
沒想到的是,這盤菜炒好后,清香撲鼻,茶芽碧翠欲滴,蝦仁鮮嫩晶瑩。乾隆嘗后,連聲稱贊。從此,龍井蝦仁聲名鵲起,成為杭州的一道名菜。
――龍井蝦仁制作――
原料:活大河蝦1000克,龍井新茶1.5克,雞蛋1個,紹酒1.5克,精鹽3克。味精2.5克,淀粉40克,熟豬油1000克(約耗75克)。
制作方法:
1.將蝦去殼,取肉,反復水洗,瀝干水分(或用潔凈干毛巾吸水),加鹽、味精和蛋清,用筷子攪拌至有黏性時,放入干淀粉拌和上漿。
2.取茶杯一個,放入茶葉,用沸水泡開(不要加蓋),放1分鐘,濾出2/3茶汁,剩下的茶葉和汁待用。
3.炒鍋上火,用油滑鍋后,下熟豬油,燒至四五成熱,放入蝦仁,迅速用筷子攪散,約15分鐘后取出,濾去豬油。
4.炒鍋內留油少許置火上,將蝦仁倒入鍋中,并迅速倒入茶葉和茶汁,烹酒,加鹽和味精,顛炒幾下,即可出鍋裝盤。
樟茶鴨子
有人說樟茶鴨子與清宮御膳房大廚黃靜寧有關。黃師傅一直想要改進御膳房里熏鴨的做法,但一直找不到好的方法。一天他見宮中有許多福建漳州的貢茶,奇香撲鼻,沁人脾胃,遂決定用茶葉來熏鴨。
他選取嫩茶芽,配上各種佐料來熏鴨。沒想到一熏之下,鴨子的肉香和茶香融合在一起,味道十分獨特。慈禧太后吃了大為贊賞,后又聽說此菜是用福建漳州嫩茶熏制而成,連聲稱贊。就這樣,漳茶鴨子就成了一道名菜。后來人們傳來傳去,不知漳茶是福建漳州的茶,還以為用樟木熏的呢,就叫成了“樟茶鴨子”。
當然,這只是民間的傳說。真正的樟茶鴨子是一道有名的川菜。制作上也并沒有用上福建漳州茶葉,而是采用的花茶,用樟樹葉熏制而成,且這種制作方法一直沿用至今。
――樟茶鴨子制作――
原料:肥公鴨1只。鹽、紹酒、花椒粉、胡椒粉、醪糟汁各適量。
制作方法:
1. 將鴨從背尾部開小口,取出內臟洗凈,以調料抹全身,腌后以沸水緊皮,瀝干水。
2. 將鴨入熏爐內,以樟樹葉、花茶葉拌稻草點燃,待鴨皮熏呈黃色時取出,置大碗中蒸后晾涼。
3.將鴨入油鍋中炸至鴨皮酥香時撈出,切段,復原于盤中即成。也可片皮,配以“荷葉軟餅”卷食,風味更加獨特。
茶膳食療方濃郁出芳香
近年來,隨著茶葉中的營養成分和藥理作用被不斷發現,其入菜的保健功能也進一步得到肯定。
綠茶什錦燴
原料:瘦豬肉數片,香菇(鮮品)2朵,洋菇4個,平菇3朵,鮑魚菇2朵,胡蘿卜1根,綠茶末1小匙,蔥段5~6節,鹽、芡粉適量。
制作方法:
1. 所有菇料和胡蘿卜洗凈切片備用。
2. 肉片放入干淀粉拌和上漿,加入鹽,入滾水中汆燙至變色即撈出。然后將菇料入沸水中焯至半成熟。
3. 炒鍋內放油適量,除肉片外,其他片料入鍋翻炒,加綠茶末、肉片混拌均勻,倒入1杯開水或高湯燴出味,即下蔥段,加鹽,勾芡起鍋。
作用:健脾開胃,調脂降壓。
適用人群:血脂異常、神疲乏力、消化不良、高血壓患者。
山藥蓮子紅茶粥
原料:山藥50克,蓮子15個,粳米100克,紅茶2克,冰糖適量。
制作方法:
1. 山藥去皮,放入塑料袋內拍碎,再倒出剁細。粳米淘洗干凈。
2. 用水將紅茶、蓮子煮沸,然后下粳米、山藥,熬制成粥,放入冰糖即可。
作用:益氣養陰,抗衰減肥。
適用人群:體弱乏力、肥胖患者。
烏龍鮮貝湯
原料:新鮮干貝數個,白蘿卜半個,胡蘿卜半根,西蘭花3朵,烏龍茶2~3克,鹽適量。
制作方法:
1. 白蘿卜、胡蘿卜、西蘭花洗凈切成小塊,備用。
2. 干貝放入水中煮沸5分鐘后,加入白蘿卜、胡蘿卜、西蘭花和烏龍茶,滾沸后加鹽,熬煮2分鐘即可。
作第三人稱代詞,可以代人、代事、代物。代人多為第三人稱,譯作“他(她)(他們)”、“它(它們)”。如:①公與之乘,戰于長勺。(《曹劌論戰》)②陳勝佐之,并殺兩尉。(《陳涉世家》)③肉食者謀之。(《曹劌論戰》)
有時也作第一人稱,譯為“我”。如:太尉茍以為可教而辱教之,又幸矣。(《上樞密韓太尉書》)
(二)助詞
1.結構助詞,譯為“的”,有的可不譯。如:①予嘗求古仁人之心。(《岳陽樓記》)②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曹劌論戰》)
2.結構助詞,放在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的獨立性,不譯。如:①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扁鵲見蔡桓公》)②于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愛蓮說》)③臣以王吏之攻宋也,為與此同類。(《公輸》)
3.音節助詞。用來調整音節,無義,一般不翻譯。如:①公將鼓之(《曹劌論戰》)②久之,目似瞑,意暇甚(《狼》)③悵恨久之(《陳涉世家》)
4.結構助詞,是賓語提前的標志。如:①何陋之有?(《陋室銘》)②宋何罪之有?(《公輸》)③而城居者未知之也。(《滿井游記》)
5.結構助詞,是定語后置的標志。如:①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岳陽樓記》)②北顧黃河之奔流。(《上樞密韓太尉書》)
(三)作動詞,可譯為“到”、“往”。如:吾欲之南海,何如?(《為學》)
者
(一)結構助詞,譯作“……的”“……的人”“……的事物”“……的情況”“……的原因”等,相當于名詞性短語。如:①遂率子孫荷擔者三夫,叩石墾壤(《愚公移山》)②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出師表》)③為之,則難者亦易矣,不為,則易者亦難矣(《為學》)④而安陵以五十里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唐雎不辱使命》)
(二)語氣助詞,用在主語之后表示停頓,謂語部分一般用“也”字結尾,起判斷作用。如:①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愚公移山》)②諸葛孔明者,臥龍也。(《隆中對》)
而
主要作連詞用,可以表示以下關系:
l.并列關系,一般不譯,有時可譯為“又”。如:①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論語)十則》)②中峨冠而多髯者為東坡(《核舟記》)
2.承接關系,可譯作“就”“接著”,或不譯。如:①扁鵲望桓候而還走(《扁鵲見蔡桓公》)②尉劍挺,廣起,奪而殺尉(《陳涉世家》)③環而攻之而不勝。前一個“而”就表示承接關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3.轉折關系,譯作“但是”“可是”“卻”。如:①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始得西山宴游記》)②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愛蓮說》)③欲信大義于天下,而智術淺短(《隆中對》)④環而攻之而不勝。后一個“而”字表示轉折關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4.遞進關系,譯作“而且”“并且”或不譯。如:①飲少輒醉,而年又最高,故自號曰醉翁也(《醉翁亭記》)②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論語)十則》
5.修飾關系,可譯為“地”“著”,或不譯。①河曲智叟笑而止之曰(《愚公移山》)②施施而行,漫漫而游。(《始得西山宴游記》)
其
(一)代詞
1.作第三人稱代詞,可譯作“他(她)”“他(她)的”“他們”“他們的”“它”“它們”“它們的”。如:①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論語〉十則》)②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口技》)③屠大署,恐前后受其敵(《狼》)
有時也譯作第一人稱代詞“我”。如:偶然得之,非其所樂。(《上樞密韓太尉書》)
2.指示代詞,可譯為“那”、“那個”、“那些”、“那里”。如:①其人視端容寂,若聽茶聲然(《核舟記》)②復前行,欲窮其林(《桃花源記》)③以勉其學者也(《墨池記》)
也可譯作“其中的”,后面多為數詞。如:①其一犬坐于前(《狼》)②蜀之鄙有二僧,其一貧,其一富。(《為學》)
(二)副詞
放在句首或句中,表示疑問、猜度、反詰、愿望等語氣,常和放在句末的語氣詞配合,可譯為“大概”“或許”“恐怕”“可要”“怎么”“難道”等,或省去。①其如土石何?(《愚公移山》)②其真無馬邪?其真不知馬也(《馬說》)前一個“其”可譯作“難道”,后一個“其”可譯為“恐怕”。③安陵君其許寡人!其:可譯為“可要”。(《唐雎不辱使命》)
(三)連詞,表示假設,可譯為“如果”。如:其業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質之卑,則心不若余之專爾。(《送東陽馬生序》)
以
(一)介詞
1.介紹動作行為產生的原因,可譯為“因為”“由于”。如: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岳陽樓記》)②是以先帝簡拔以遺陛下(前一個“以”表原因,后一個“以”表目的。)(《出師表》)③扶蘇以數諫故,上使外將兵(《陳涉世家》)
2.介紹動作行為所憑借的條件,可譯為“憑借”“按照”“依靠”等。①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盡其材(《馬說》)②以殘年余力,曾不能毀山之一毛(《愚公移山》)③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孟子〉二章》)
3.表示動作行為的方式,可譯作“把”、“拿”、“用”等。如:①屠懼,投以骨(《狼》)②遂許先帝以驅馳(《出師表》)③以人之逸,待水之勞(《峽江寺飛泉亭記》)
(二)連詞
1.表示目的,相當于現代漢語里的“來”如:①意將隧入以攻其后也(《狼》)②以光先帝遺德(《出師表》)③屬予作文以記之(《岳陽樓記》)④故為之文以志(《始得西山宴游記》)
2.表示結果,可譯作“以至”‘“因而”。如:①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出師表》)②以傷先帝之明(《出師表》)
3.有時相當于連詞“而”。如:①黔無驢,有好事者船載以入《黔之驢》②醉則更相枕以臥(《始得西山宴游記》)
(三)“以”還可作動詞(屬于實詞)用,可譯為“認為”。如:①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出師表》)②魏武將見匈奴使,自以形陋。(《〈世說新語〉三則》)
焉
1.疑問代詞,可譯為“哪里”。如:且焉置土石(《愚公移山》)
2.句末疑問語氣助詞,可譯為“呢”。如: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曹劌論戰》)
3.代詞,相當于“之”。如:忽啼求之,父異焉(《傷仲永》)
4.兼詞,用于動詞、形容詞之后,即兼有介詞和代詞的作用,相當于“從這里”“在那里”。如:①不復出焉(《桃花源記》)②寒暑易節,始一反焉(《愚公移山》)③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曹判論戰》)
雖
連詞“雖”在文言文中主要有兩種用法。
1.表示假設,可譯為“即使”。如:①雖千里弗敢易也,豈止五百里哉(《唐雎不辱使命》)②雖乘奔御風,不以疾也(《三峽》)
2.表示轉折,可譯為“雖然”。如:故余雖愚,卒獲有所聞(《送東陽馬生序》)
然
(一)代詞,起指示作用,譯作“這樣”“如此”。如:①父利其然也(《傷仲永》)②謂為信然。(《隆中對》)③然后知是山之特立。(《始得西山宴游記》)
(二)連詞,表轉折關系,譯作“然而”“但是”等。如:①然足下卜之鬼乎(《陳涉世家》)②然志猶未已。(《隆中對》)
(三)語氣助詞,分三種情況:
1.用在形容詞之后,作為詞尾,譯作“……地”。如:雜然相許(《愚公移山》)
2.用于詞尾,譯作“……的樣子”。如:①臨川之城東,有地隱然而高。(《墨池記》)②望之蔚然而深秀者。(《醉翁亭記》)
3.用于句尾,常與“如”“若”連用,構成“如……然”“若……然”格式,相當于“……的樣子”
“好像……似的”。如:其人視端容寂,若聽茶聲然(《核舟記》)
乃
(一)作副詞。有三種情況。
1.表示動作在時間上的承接,譯作“才”。如:①斷其喉,盡其肉,乃去。(《狼》)②太丘舍去,去后乃至。(《〈世說新語〉三則》)
2.表示動作在時間上的承接,譯作“就”。如:乃詐稱公子扶蘇、項燕,從民欲也。(《陳涉世家》)
3.表示出人意料,譯作“竟”“竟然”。如: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桃花源記》)
4.用于判斷動中,相當于“是”“就是”。如:當立者乃公子扶蘇。(《陳涉世家》)
(二)作連詞,表示前后的銜接或轉折,可譯為“于是”。如:①乃入吳尋二陸。(《周處》)②乃重修岳陽樓。(《岳陽樓記》)
(三)作代詞,譯為“你、你的”。如: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示兒》)
于
介詞“于”的主要用法有:
1.表示動作發生的處所、時間,譯作“在”“從”。如:①公與之乘,戰于長勺(《曹劌論戰》)②子墨子聞之,起于魯(《公輸》)
2.表示動作的對象,譯作“向”“對”“同”“給”“到”等。如:①操蛇之神聞之,懼其不已也,告之于帝(《愚公移山》)②貧者語于富者曰(《為學》)③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于桓、靈也(《出師表》)④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孟子〉二章》)⑤況仁人莊士之遺風余思,被于來世者何如哉(《墨池記》)
3.用在被動句中,介紹行為主動者,可譯為“被”。如:“受制于人”的“于”。
4.用在形容詞之后,表示比較,一般可譯作“比”。如:使人之所惡莫甚于死。(《魚我所欲也》)
5.表原因,可譯為“由于”“因為”。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孟子〉二章》)
為
“為”作為動詞有兩種基本用法,一是表判斷,一是表動作行為。這里只介紹“為”作為介詞的用法。
1.表示動作行為的對象,可譯作“向”“對”等。如:①不足為外人道也(《桃花源記》)②此人——為具言所聞(《桃花源記》)
2.表示被動,譯作“被”。如:梅花為寒氣所勒(《西湖游記二則》)
3.表示動作、行為的替代,可譯為“替”“給”等。如:為我謝曰:“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
(《韓愈短文兩篇》)
一、真題鏈接
(2016年全國Ⅱ卷)閱讀下面的文言文,完成4~7題。
陳登云,字從龍,唐山人。萬歷五年進士。除鄢陵知縣,征授御史。出按遼東,疏陳安攘十策,又請速首功之賞。改巡山西。還朝,會廷臣方爭建儲。登云謂議不早決,由貴妃家陰沮之。十六年六月遂因災異抗疏,劾妃父鄭承憲,言:“承憲懷禍藏奸窺覬儲貳且廣結術士之流曩陛下重懲科場冒籍承憲妻每揚言事由己發用以恐喝勛貴簧鼓朝紳不但惠安遭其虐焰,即中宮與太后家亦謹避其鋒矣。陛下享國久長,自由敬德所致,而承憲每對人言,以為不立東宮之效。干撓盛典,蓄隱邪謀,他日何所不至?”疏入,貴妃、承憲皆怒,同列亦為登云危,帝竟留中不下。久之,疏論吏部尚書陸光祖,又論貶四川提學副使馮時可,論罷應天巡撫李淶、順天巡撫王致祥,又論禮部侍郎韓世能、尚書羅萬化、南京太仆卿徐用檢。朝右皆憚之。時方考選科道,登云因疏言:“近歲言官,壬午以前怵于威,則摧剛為柔;壬午以后昵于情,則化直為佞。其間豈無剛直之人,而弗勝齟齬,多不能安其身。二十年來,以剛直擢京卿者百止一二耳。背公植黨,逐嗜乞憐,如所謂‘七豺’‘八狗’者,言路顧居其半。夫臺諫為天下持是非,而使人賤辱至此,安望其抗顏直繩,為國家鋤大奸、殲巨蠹哉!與其誤用而斥之,不若慎于始進。”因條數事以獻。出按河南。歲大饑,人相食。副使崔應麟見民啖澤中雁矢,囊示登云,登云即進之于朝。帝立遣寺丞鍾化民赍帑金振之。登云巡方者三,風裁峻厲。以久次當擢京卿,累寢不下,遂移疾歸。尋卒。
(節選自《明史?陳登云傳》)
4.下列對文中畫波浪線部分的斷句,正確的一項是()(3分)
A.承憲懷禍藏奸/窺覬儲貳且廣結術士之流/曩陛下重懲科場/冒籍承憲妻每揚言事由己發/用以恐喝勛貴/簧鼓朝紳
B.承憲懷禍藏奸/窺覬儲貳/且廣結術士之流/曩陛下重懲科場冒籍/承憲妻每揚言/事由己發用以恐喝勛貴/簧鼓朝紳
C.承憲懷禍藏奸/窺覬儲貳/且廣結術士之流/曩陛下重懲科場冒籍/承憲妻每揚言事由己發/用以恐喝勛貴/簧鼓朝紳
D.承憲懷禍藏奸/窺覬儲貳且廣結術士之流/曩陛下重懲科場/冒籍承憲妻每揚言/事由己發用以恐喝勛貴/簧鼓朝紳
解析:此題選C項。全句的意思是:鄭承憲包藏禍心,覬覦儲君之位,而且廣泛交結術士之流。當初陛下重懲科場冒名頂替之人,鄭承憲的妻子每每揚言事情是自己揭發的,用來恐嚇勛貴,以巧言惑動朝廷人士。用客觀題的方式考查斷句,可以避免主觀題斷句中的混亂以及閱卷場上評分時的困擾,對同學們來說也有降低難度的用意。
5.下列對文中加點詞語的相關內容的解說,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中宮是皇后所居之宮,后來又可以借指皇后,這與東宮又可借指太子是同樣道理。
B.陛下指宮殿中立有護衛的臺階下,因群臣不可直呼帝王,于是借用為對帝王的尊稱。
C.吏部是古代六部之一,掌管文官任免、考核、升降、調動等,長官為吏部尚書。
D.移疾指官員上書稱病,實際是官員受到權臣詆毀,不得不請求退職的委婉說法。
解析:此題選D項。“移疾”指官員上書稱病請求退職,這話是對的;但稱病的原因有很多種,只說是因受到權臣詆毀不準確。
6.下列對原文有關內容的概括和分析,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陳登云不畏權貴,彈劾貴妃之父。他出于對朝廷的忠心,即便對鄭承憲這樣的國戚,也大膽揭發對方為非作歹,包藏禍心,幸而皇上并未因此發怒。
B.陳登云敢于直言,檢舉多名重臣。他在朝既久,發現諸多問題,于是奏告一干大臣,其中有些人因此遭到貶職或罷免,以至朝廷大官們都很畏懼他。
C.陳登云上疏指出,選才慎于始進。他認為二十年來,剛直者很少被提拔進京,在朝者卻背公結黨,諂媚權貴,與其誤用后罷免,不如進用時慎重。
D.陳登云關心百姓,奏請救助災區。在他巡視河南期間,當地年成歉收,百姓相食,他向朝廷呈告災情,皇上當即派遣寺丞鍾化民籌措錢款賑濟災民。
解析:此題選D項。錯在“皇上當即派遣寺丞鍾化民籌措錢款賑濟災民”。原文的表述是皇上當即派遣寺丞鍾化民“赍帑金”賑濟災民,所謂“帑金”是指國庫所藏的錢幣,所以這句話的意思是皇帝專門從國庫撥付了救災錢款,因此不需要鍾化民去籌措款項。
7.把文中畫橫線的句子翻譯成現代漢語。(10分)
(1)其間豈無剛直之人,而弗勝齟齬,多不能安其身。
譯文:
(2)副使崔應麟見民啖澤中雁矢,囊示登云,登云即進之于朝。
譯文:
解析:(1)其中難道沒有剛正的人,但禁不住抵觸排擠,大多無法安身。(2)副使崔應麟見到百姓吃湖澤中的雁糞,便裝入袋中給陳登云看,登云隨即送至朝廷。(第1小題的關鍵詞語有“弗勝”“齟齬”兩處。“勝”舊讀平聲,義為能承受、能承擔。如杜甫《春望》:“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弗勝”即不能承受、禁不住。“齟齬”原指牙齒上下對不上,用來比喻意見不合、不相投合。第2小題中的關鍵詞語有“啖”“矢”“囊”三處。“啖”的含義是“吃”,如蘇軾詩“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比較簡單。“矢”在這里同“屎”,即糞便。如《廉頗藺相如列傳》:“頃之,三遺矢矣。”“囊”指口袋,這里用作動詞,用口袋裝。類似的例子如賈誼《過秦論》:“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二、方法指津
提高文言斷句的準確率,是有“法”可依、有“章”可循的。具體應注意五點:
第一,要通讀語段,綜合運用學過的知識,顧及前后文,反復研究,把握主要內容。
比如下面一段話:
上以何功最盛先封為侯食邑八千戶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堅執兵多者百余戰少者數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蕭何未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不戰顧居臣等上何也上曰諸君知獵乎曰知之知獵狗乎曰知之上曰夫獵追殺獸者狗也而發縱指示獸處者人也今諸君徒能走得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縱指示功人也群臣后皆莫敢言(選自《漢書?蕭何曹參傳》)
經過反復通讀,我們可以先抓住主要之點,比如文中說的是什么人,辦的是什么事,為什么這樣做,結果如何,等等。
人物是:上,何(根據選文出處,“何”指“蕭何”,功臣)。
事件是:“上”(漢高祖劉邦)以打獵為喻,向眾功臣說明為什么“以何功最盛先封為侯食邑八千戶”。
為什么這樣做:依據“上”的說法(“諸君徒能走得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縱指示功人也”)。由此可見,在劉邦看來,蕭何的功勞遠勝于群臣。
事件結果:群臣后皆莫敢言。由此可知,群臣不得不接受劉邦的觀點。
這樣,就基本了解了文章的大意,便可斷句了。斷句參考如下:
上以何功最盛/先封為侯/食邑八千戶/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堅執兵/多者百余戰/少者數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蕭何未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不戰/顧居臣等上/何也/上曰/諸君知獵乎/曰/知之/知獵狗乎/曰/知之/上曰/夫獵/追殺獸者狗也/而發縱指示獸處者人也/今諸君徒能走得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縱指示/功人也/群臣后皆莫敢言(上以何功最盛,先封為侯,食邑八千戶。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堅執兵,多者百余戰,少者數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蕭何未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不戰,顧居臣等上,何也?”上曰:“諸君知獵乎?”曰:“知之。”“知獵狗乎?”曰:“知之。”上曰:“夫獵,追殺獸者狗也,而發縱指示獸處者人也。今諸君徒能走得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縱指示,功人也。群臣后皆莫敢言。)
第二,要確定“詞”在句中的意義,注意語序和分析句式,重點解決一些疑難問題。
“詞”是屬上還是屬下,是“句”(句末停頓)還是“讀”(句中停頓),這就需要運用文言知識反復研究。比如“上以何功最盛先封為侯食邑八千戶”之間,“侯”是專有名詞,其間決不能斷;“上以何功最盛”有主有謂,敘一事,是主謂句,應當斷;“侯”是“封為”的賓語,當屬上,不能做“食邑八千戶”的主語,決不能屬下。又如“臣等身被堅執兵多者百余戰少者數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至“大小各有差”處,一事已敘完,應斷為“句”,其他為“讀”。
第三,古人寫文章講究語句整齊對稱,行文中常常上下句用相同的字數和結構。
這一點可供我們斷句時參考。比如“臣等身被堅執兵多者百余戰少者數十合攻城略地”,應斷作“臣等身被堅執兵,多者百余戰,少者數十合,攻城略地”,不能斷為“臣等身被堅執兵多者,百余戰少者,數十合攻城略地”,而使“多者”屬上、“數十合”屬下。又如劉邦的設喻“追殺獸者狗也而發縱指示獸處者人也”,也應當根據這一點,斷為“追殺獸者狗也,而發縱指示獸處者人也”,不能斷為“追殺獸者,狗也而發縱,指示獸處者人也”。
第四,一些對話的標志,如“曰”“云”“言”等,也可供斷句時參考。
文段中如果出現“曰”之類的詞時,一定要注意“曰”后面的文字到什么地方為止。如“曰知之知獵狗乎”,“曰”的內容只能是“知之”兩個字,“知獵狗乎”則是劉邦的問話,不是功臣的回答。
第五,一些常用虛詞,也可作為斷句的參考。
要注意常放于句首的“蓋”“夫”“故”“豈”,放于句末的“之”“也”“矣”“焉”“哉”“乎”“歟”“耳”“邪(耶)”等虛詞。本段中“何也”的“也”,“諸君知獵乎”的“乎”,“狗也”“人也”“功狗也”的“也”,“至如蕭何發縱指示”的“至如”,都可作為我們斷句時的參考。
三、誤區警示
斷句需要綜合運用古代漢語字、詞、句以及古代歷史文化等方面的知識,哪方面知識不足,都可能會錯誤理解文句,從而斷錯句。具體而言,錯誤斷句的主要原因有:
(一)不懂詞義
[例1] 使盡之,而為之簞食。與肉,置諸橐以與之。(《左傳?宣公二年》)
本例錯斷是因為不明“與”的意思和用法。本句中“與肉”的“與”是連詞,相當于“和”;“以與之”的“與”是動詞,當“給予”講。因此,正確的斷句應該是:使盡之,而為之簞食與肉,置諸橐以與之。
(二)不明語法
[例2] 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此人一一為具言,所聞皆嘆惋。(《桃花源記》)
本例的問題在于“所聞”的歸屬。“所聞”是“所”字結構,“所”指代“聞”的對象,即漁人聞知的漢和魏晉間的情況。它不可能指代“聞”這一行為的主動者――聽漁人講話的村中人;如果指村中人,只能說“聞者”。這是由于不明白“者”字結構和“所”字結構的區別而出錯。正確的斷句應該是: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此人一一為具言所聞。皆嘆惋。
(三)不曉句式
[例3] 齊威王問。用兵孫子。(《孫臏兵法》)
本例由于不知道“孫子”前省略了介詞“于”,把一句話斷得很難懂,標點符號用得也不對。其實,應這樣斷句:齊威王問用兵(于)孫子。
[例4] 故福之為禍,禍之為福化,不可極深,不可測也。(《淮南子?人間訓》)
如果我們熟知對偶、排比、互文等是文言文中常見的修辭方法,文言語句大多句式整齊且以四六句居多,就不會犯上面的錯誤。正確的斷句應為:故福之為禍,禍之為福,化不可極,深不可測也。(意思是說福變成禍,禍變成福,其中的變化沒法子研究到底,深得無法測量。)
(四)不知名物制度
[例5] 彗星復見西方。十六日,夏太后死。(《史記?秦始皇本紀》)
此例斷句顯然不當。這句話是說,彗星又一次在西方出現,一共經過十六天;不是說夏太后死于十六日那天――東漢前古人用干支記日,數字和“日”連用,并非說某月某日。應正確斷句為:彗星復見西方十六日,夏太后死。
強化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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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為寶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為寶爾以玉為寶若以與我皆喪寶也不若人有其寶
2.太宗曾罷朝怒曰會殺此田舍漢文德后問誰觸忤陛下帝曰豈過魏征每廷爭辱我使我常不自得后退而具朝服立于庭帝驚曰皇后何為若是對曰妾聞主圣臣忠今陛下圣明故魏征得直言妾幸備數后宮安敢不賀(選自唐劉觫《隋唐嘉話》)
3.景公好弋①使燭鄒主鳥而亡之公怒召吏欲殺之晏子曰燭鄒有罪三請數之以其罪而殺之公曰可于是召而數之公前曰燭鄒汝為吾君主鳥而亡之是罪一也使吾君以鳥之故殺人是罪二也使諸侯聞之以吾君重鳥以輕士是罪三也數燭鄒罪已畢請殺之王曰勿殺寡人聞命矣(注:①弋(yì):打鳥。)
4.文侯與群臣飲酒樂而天雨命駕將適野左右曰今日飲酒樂天又雨君將安之文侯曰吾與虞人期獵雖樂豈可無一會期哉乃往身自罷之
5.晉平公與群臣飲飲酣乃喟然嘆曰莫樂為人君惟其言而莫之違師曠侍坐于前援琴撞之公披衽而避琴壞于壁公曰太師誰撞師曠曰今有小人言于側者故撞之公曰寡人也師曠曰啞是非人君之言也左右請除之公曰釋之以為寡人戒(選自《韓非子?難一》)
6.湖陽公主新寡帝與共論朝臣微觀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德器群臣莫及帝曰方且圖之后弘被引見帝令主坐屏風后因謂弘曰諺言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弘曰臣聞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顧謂主曰事不諧矣(選自《資治通鑒》)
7.衛鞅亡魏入秦孝公以為相封之于商號曰商君商君治秦法令至行公平無私罰不諱強大賞不私親近法及太子黥劓其傅期年之后道不拾遺民不妄取兵革大強諸侯畏懼然刻深寡恩特以強服之耳(選自《戰國策?魏策》)
8.臣聞齊桓公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于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所以亡(選自《新唐書?王傳》)
參考答案
1.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為寶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為寶/爾以玉為寶/若以與我/皆喪寶也/不若人有其寶(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為寶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為寶,爾以玉為寶,(或“。”)若以與我,皆喪寶也。(或“,”“:”)不若人有其寶。”)
2.太宗曾罷朝/怒曰/會殺此田舍漢/文德后問/誰觸忤陛下/帝曰/豈過魏征/每廷爭辱我/使我常不自得/后退而具朝服立于庭/帝驚曰/皇后何為若是/對曰/妾聞主圣臣忠/今陛下圣明/故魏征得直言/妾幸備數后宮/安敢不賀(太宗曾罷朝,怒曰:“會殺此田舍漢!”文德后問:“誰觸忤陛下?”帝曰:“豈過魏征,每廷爭辱我,使我常不自得。”后退而具朝服立于庭。帝驚曰:“皇后何為若是?”對曰:“妾聞主圣臣忠,今陛下圣明,故魏征得直言。妾幸備數后宮,安敢不賀?”)
3.景公好弋/使燭鄒主鳥而亡之/公怒/召吏欲殺之/晏子曰/燭鄒有罪三/請數之以其罪而殺之/公曰/可/于是召而數之公前/曰/燭鄒/汝為吾君主鳥而亡之/是罪一也/使吾君以鳥之故殺人/是罪二也/使諸侯聞之/以吾君重鳥以輕士/是罪三也/數燭鄒罪已畢/請殺之/王曰/勿殺/寡人聞命矣(景公好弋,使燭鄒主鳥而亡之。公怒,召吏欲殺之,晏子曰:“燭鄒有罪三,請數之以其罪而殺之。”公曰:“可。”于是召而數之公前,曰:“燭鄒,汝為吾君主鳥而亡之,是罪一也;使吾君以鳥之故殺人,是罪二也;使諸侯聞之,以吾君重鳥以輕士,是罪三也。數燭鄒罪已畢,請殺之。”王曰:“勿殺,寡人聞命矣。”)
4.文侯與群臣飲酒樂/而天雨/命駕將適野/左右曰/今日飲酒樂/天又雨/君將安之/文侯曰/吾與虞人期獵/雖樂/豈可無一會期哉/乃往/身自罷之(文侯與群臣飲酒樂,而天雨。命駕將適野。左右曰:“今日飲酒樂,天又雨,君將安之?”文侯曰:“吾與虞人期獵,雖樂,豈可無一會期哉?”乃往,身自罷之。)
5.晉平公與群臣飲/飲酣/乃喟然嘆曰/莫樂為人君/惟其言而莫之違/師曠侍坐于前/援琴撞之/公披衽而避/琴壞于壁/公曰/太師誰撞/師曠曰/今者有小人言于側者/故撞之/公曰/寡人也/師曠曰/啞/是非人君之言也/左右請除之/公曰/釋之/以為寡人戒(晉平公與群臣飲,飲酣,乃喟然嘆曰:“莫樂為人君!惟其言而莫之違。”師曠侍坐于前,援琴撞之,公披衽而避,琴壞于壁。公曰:“太師誰撞?”師曠曰:“今者有小人言于側者,故撞之。”公曰:“寡人也。”師曠曰:“啞!是非人君之言也。”左右請除之。公曰:“釋之,以為寡人戒。”)
6.湖陽公主新寡/帝與共論朝臣/微觀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德器/群臣莫及/帝曰/方且圖之/后弘被引見/帝令主坐屏風后/因謂弘曰/諺言/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弘曰/臣聞/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顧謂主曰/事不諧矣(湖陽公主新寡,帝與共論朝臣,微觀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德器,群臣莫及。”帝曰:“方且圖之。”后弘被引見,帝令主坐屏風后,因謂弘曰:“諺言‘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弘曰:“臣聞‘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顧謂主曰:“事不諧矣。”)
諸于在漢史中頗引人注意。西漢宣帝時,“令皇后擇后宮家人子可以虞侍太子者”,王政君因著“絳緣諸于”而入選。《漢書》卷九八《元后傳》記載:
及太子朝,皇后乃見政君等五人,微令旁長御問知太子所欲。太子殊無意于五人者,不得已于皇后,強應曰:“此中一人可。”是時政君坐近太子,又獨衣絳緣諸于,長御即以為是。
“政君”即王政君,后來成為漢元帝的皇后,漢成帝的皇太后,也即王莽的姑母。據此可知,諸于是外衣,可有鮮明的緣飾;王政君著諸于見太子,則諸于可做女子的正服。
更始諸將也曾著諸于。《后漢書》卷一《光武帝紀》記載,兩漢交替之際,更始政權將定都洛陽,其諸將因身穿諸于而招致洛陽人的嘲笑:
時三輔(案指洛陽)吏士東迎更始,見諸將過,皆冠幘,而服婦人衣,諸于繡镼,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李賢注:“《漢書音義》曰:‘諸于,大掖衣也,如婦人之袿衣。’字書無‘镼’字,《續漢書》作‘[左衣+屈]’,音其物反。楊雄《方言》曰:‘襜褕,其短者,自關之西謂之[左衣+充] [左衣+屈]。’……據此,即是諸于上加繡[左衣+屈],如今之半臂也。”】
更始諸將頭戴冠、幘,是男子的裝扮,而身穿諸于、繡镼,則被視作“服婦人衣”。《續漢書》志第十三《五行一》則將更始諸將的著裝稱作“服妖”,認為其最終導致了更始政權的敗亡:
更始諸將軍過雒陽者數十輩,皆幘而衣婦人衣繡擁[上‘髟’下‘屈’]。時智者見之,以為服之不中,身之災也,乃奔入邊郡避之。是服妖也。其后更始遂為赤眉所殺。
更始政權遷都長安之后,其諸將的服裝又引來了長安人的譏諷。《后漢書》卷十一《劉玄列傳》記載:
時李軼、朱鮪擅命山東,王匡、張卬橫暴三輔。其(案指更始)所授官爵者,皆群小賈豎,或有膳夫庖人,多著繡面衣、錦袴、襜褕、諸于,罵詈道中。長安為之語曰:“灶下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內侯。”
更始新貴多出自下層,長安人認為其服裝豪華而不得體,故編歌謠來挖苦他們 。那么,諸于究竟是男服還是女服?它的樣式是怎樣的?
尹灣漢墓簡牘表明,諸于在漢代確實是一種男女通用的服裝。在尹灣二號漢墓中,出土了一件記載隨葬衣物的木牘,上面有這樣的文字:
[糸+‘白’]綺諸于一領,羽青諸于一領,[糸+‘剽’]鮮支單諸于一領。右諸于三領。[1]
該墓的墓主為一中年女性,諸于在這里是作女服。而在尹灣六號漢墓中,也出土了一件類似的木牘,題為“君兄衣物疏” ,上面又有這樣的文字:
早丸諸于一領,[糸+‘剽’]丸諸于一領。[2]
據考,尹灣六號漢墓的年代不晚于西漢成帝末年,墓主師饒字君兄(況),男性,生前為東海郡功曹史。諸于在這里是作男服。
因此,像更始諸將這樣身為男性而著諸于者在漢代并不是孤立的現象。尹灣漢墓位于今江蘇省連云港,漢時屬徐州。更始諸將原為綠林軍首領,其起兵地點在今湖北省,漢時屬荊州。這些地區都與洛陽、長安這樣的政治文化中心距離較遠,風俗習慣也會有一定的差異。洛陽、長安人將更始諸將穿諸于譏為“服婦人衣”,其所表達的可能只是一種正統的服飾觀念,與當時各地區人們的實際著裝情況并不全然一致。
關于諸于的樣式,由于文字記載的短少,只能做一些推測。《漢書》卷九八《元后傳》顏師古注:“諸于,大掖衣,即袿衣之類也。”顏氏的這個說法值得商榷。“大掖衣”,也稱“逢掖之衣”。《禮記·儒行》:
魯哀公問于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與?”孔子對曰:“丘少居魯,衣逢掖之衣;長居宋,冠章甫之冠。”鄭玄注:“逢猶大也。大掖之衣,大袂單衣也。”
則大掖衣曾為魯地的服裝。“袂”,袖子。《說文解字·衣部》:“袂,袖也。”《晏子春秋·內篇雜下》:“張袂成陰,揮汗成雨。”“單衣”,通常認為即《禮記》所謂“深衣之制”,漢時可做正式的外衣,男女通服。可知“大掖衣”與單衣相似,特點是大袖。“逢掖”也作 “縫掖”。司馬彪《續漢書》志第三十《輿服下》:
袍者,或曰周公抱成王宴居,故施袍……縫掖其袖,合而縫大之,近今袍者也。
則“大掖衣”的樣式近于漢晉時代的袍子。或因周公和孔子曾著此衣,所以它又成為儒生的服裝。《后漢書》卷四九《王符列傳》記載:
度遼將軍皇甫規解官歸安定,鄉人有以貨得鴈門太守者,亦去職還家,書刺謁規,規臥不迎……有頃,又白王符在門。規素聞符名,乃驚遽而起,衣不及帶,屣履出迎,援符手而還,與同坐,極歡。時人為之語曰:“徒見二千石,不如一縫掖。”言書生道義之為貴也。
因大掖衣在漢代是儒生的服裝,“縫掖”遂在當時成為儒生的代稱。所以,大掖衣不大可能是被譏為“婦人衣”的諸于。
但是,顏氏說諸于“即袿衣之類”,卻有一定的道理。袿衣是婦女的上服。宋玉《神女賦序》:
振繡衣,被袿裳。[3]
劉熙《釋名》卷五《釋衣服》:
婦人上服曰袿,其下垂者上廣下狹如刀圭也。
王先謙注引畢沅曰:“上服,上等之服也。”劉熙稱袿衣的特點是“其下垂者上廣下狹如刀圭”,可知袿衣有刀圭形的垂飾。《爾雅》卷五《釋器》:
衣裗謂之[左衣+‘兒’]。
郭璞注:“衣縷也。齊人謂之攣。或曰袿,衣之飾。”邢昺疏:“言飾者,蓋以繒為緣飾耳。”則袿衣的垂飾為絲質,且如“裗”如“縷”。司馬相如《子虛賦》:
蜚襳垂髾。
司馬彪曰:“襳,袿飾也。髾,燕尾也。”李善曰:“襳與燕尾,皆婦人袿衣之飾也。”[4]《漢書》卷五七《司馬相如傳》顏師古注:“襳,袿衣之長帶也;髾,謂燕尾之屬,皆衣上假飾也。”由此看來,袿衣的垂飾大約是一種可以飄動的長帶(參見圖一、圖二[5])。但是,更始諸將為男性,且系武人,似乎不大可能穿這種華盛的女子的服裝。
圖一:踏鼓舞女,河南南陽漢墓石刻畫像
圖二:伯宗妻,晉代顧愷之《列女傳圖》(宋摹本)
由前引《漢書》卷九八《元后傳》可知,王政君因衣“絳緣諸于”而出眾。“絳”,《說文解字·糸部》:“絳,大赤也。”“絳緣諸于”, 就是有深紅色衣緣的諸于。漢代的衣大多有衣緣,異于衣色,鑲在領口、袖口和衣襟的邊沿。《禮記》卷三九《深衣》鄭玄注:“名曰深衣者,謂連衣裳而純之以采也。”《爾雅》卷五《釋器》:“緣謂之純。”“純”即衣緣。漢代的單衣,其形制是上衣與下裳相連,以彩色的衣緣鑲邊。不過,單衣在漢時是常見的服裝,其衣緣的樣式一般比較簡單。而王政君所著的諸于,其緣飾或與此不同。
在漢代畫像數據中,可以看到這樣一種女服:長衣,大袖,交領,右衽,左右身側在腰以下有連綴的緣飾(參見圖三)。有人認為這就是袿衣。[6]但仔細觀察此衣的緣飾,可見其形狀不太像刀圭,亦非長帶,與《釋名》等文獻中有關袿衣的記述不完全一致。不過,這種緣飾確為“衣裗”,較為繁復,同袿衣也有相似之處。枚乘《七發》:
雜裾垂髾。[7]
清代學者任大椿《深衣釋例》曰:“衣圭乃縷縷下垂如旌旗之有裗,即所謂雜裾也。”[8]而此衣的緣飾恰如旌旗之裗“縷縷下垂”,故稱其為“袿衣之類”,或未嘗不可。
圖三:執鏡臺女子,山東沂南漢墓石刻畫像
此外,漢代畫像數據還顯示,穿著這種服裝的人,不僅有女子,也有文吏和武士(參見圖四、圖五),說明這是當時的一種較為定型的服裝樣式。由于它具有特殊的緣飾,與文獻所記載的袿衣略能相合,而且男子也穿,所以它有可能就是諸于。不過,諸于雖然通用,其男女的式樣卻或許略有差別。例如,圖三中的女子,其服裝的下擺的緣邊較寬,腰前又圍有蔽膝,而圖四、圖五中的男服則不然。
圖四:簪筆奏事官吏,山東沂南漢墓石刻畫像
圖五:執劍武士,山東沂南漢墓石刻畫像
附帶說一下,在江陵馬山一號楚墓[9]所出的戰國中晚期的衣物中,有一種短袖筒,寬袖口,刺繡鳳鳥紋樣,并以條紋織物為緣飾的長衣,似乎為一種固定的女裝式樣(參見圖六),有學者認為此衣與漢史中提到的“諸于”有相承的關系。[10]但是,由于這種長衣的緣飾的樣子較為普通,沒有“衣縷”,與文獻所記載的“袿衣”相去較遠,故還難以判定它與諸于有相承的關系。
圖六:絹面綿衣(示意圖),短寬袖,條紋緣飾,湖北江陵馬山一號楚墓
[1] 連云港市博物館等:《尹灣漢墓簡牘》,中華書局,1997年,151頁。
[2] 連云港市博物館等:《尹灣漢墓簡牘》,中華書局,1997年,129頁。
[3]《文選》卷十九。
[4]《文選》卷七。
[5] 圖一與圖二的選用,參孫機:《漢代物質文化資料圖說》,文物出版社,1990年,第61章;孫機:《深衣與楚服》,《考古與文物》,1982年第1期。
[6] 黃能馥、陳娟娟:《中國服裝史》,中國旅游出版社,2001年,100頁。
[7] 《文選》卷三十四。
[8]任大椿:《深衣釋例》,《皇清經解續編》卷百九十三,南菁書院本。
關鍵詞:司馬遷;經濟思想;淵源;政治革新家;態度與評價
司馬遷筆下的政治革新家,大多屬于法家或有法家傾向的人物。司馬遷對這些人物的態度,誠如徐朔方先生在《史漢論稿》中所指出的:“《史記》在肯定商鞅、韓非、李斯、賈誼、晁錯等政治革新家進步作用的同時,又不恰當地暴露和夸張他們的個人缺陷,如指摘商鞅‘天資刻薄’,‘少恩’;責備韓非‘慘少恩’;非難李斯‘不務明政以補主上之缺’,‘嚴威酷刑’;批評晁錯‘峭直刻深’,‘擅權,多所變更’;甚至對商鞅、晁錯的被害,也發出幸災樂禍的譏刺。”[1]雖然徐朔方先生用了“非難”等對司馬遷表示不滿的詞語;但是,他所指出的卻大致是一個事實。遺憾的是徐先生沒有對此做進一步的解釋和分析,致使讀者有語焉不詳的感覺。筆者不揣谫陋,企圖對此稍做補苴,以就教于徐先生并海內學者。
筆者認為,司馬遷對政治革新家的態度與評價,應該說部分導源于他的經濟思想。司馬遷的經濟思想是他史學思想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同樣也是在“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而這個“一家之言”,就其思想脈絡來說,也是很難用當時已有的哪一個現成的學派來加以規范的。司馬遷的經濟思想主要表現在《貨殖列傳》與《平準書》中,尤其是《貨殖列傳》。他在《貨殖列傳》的開篇伊始就說:
《老子》曰:“至治之極,鄰國相望,雞狗之聲相聞,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樂其業,至老死不相往來。”必用此為務,換近世涂民耳目,則幾無行矣。
這段話是用發展的眼光來駁斥老子那種倒退的社會政治理想的。正是從這種發展的眼光出發,他接著又說:
太史公曰:夫神農以前,吾不知己。至若《詩》、《書》所述虞、夏以來,耳目欲極聲色之好,口欲窮芻豢之味,身安逸樂,而心夸矜勢能之榮,使俗之漸民久矣,雖戶說以眇論,終不能化。
司馬遷承認人們的欲望,承認人們對欲望和財富追求的無止境性;而且認為,如果有誰想遏止這種追求,那必將是徒勞無功的。不僅如此,司馬遷還認為,人們對欲望和財富的追求是天經地義的,帶有極大的合理性。他在《貨殖列傳》里又說:
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故物賤之征貴,貴之征賤,各勸其業,樂其事,若水之趨下,日夜無休時,不召而自來,不求而民出之。豈非道之所符,而自然之驗邪?
這里所說的“道之所符,而自然之驗”,用今天的話說,就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而符合客觀規律與自然法則的意思。
司馬遷更為深刻的認識是,他認為人們對欲望和財富的追求帶有普遍性的特征,在這里是不分統治者與被統治者,不分“千乘之王”、“萬家之侯”、“百室之君”還是“編戶之民”的。他說: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夫千乘之王。萬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猶患貧。而況匹夫編戶之民乎!
他還對此進行了具體的論列,說:
賢人深謀于廊廟,論議朝廷,守信死節;隱居巖穴之士,設為名高者,安歸乎?歸于富厚也。是以廉吏久,久更富;廉賈歸富。畜者,人之情性,所不學而俱欲者也。故壯士在軍,攻城先登,陷陣卻敵,斬將搴旗,前蒙矢石,不避湯火之難者,為重賞使也。其在閭巷少年,攻剽椎埋,劫人作奸。掘冢鑄幣,任俠并兼,借交報仇,篡逐幽隱,不避法禁,走死地如騖者,其實皆為財用耳。今夫趙女鄭姬,設形容,楔鳴琴,榆長袂,躡利屣,目挑心招,出不遠千里,不擇老少者,奔富厚也。游閑公子。飾冠劍,連車騎,亦為富貴容也。弋射漁獵,犯晨夜,冒霜雪,馳阬谷,不避猛獸之害,為得味也。博戲馳逐,斗雞走狗,作色相矜,必爭勝者,重失負也。醫方諸食技術之人,焦神極能。為重糈也。吏士舞文弄法,刻章偽書,不避刀鋸之誅者,沒于賂遺也。農工、商賈、畜長、固求富益貨也。此有知盡能索耳,終不余力而讓財矣。
司馬遷的這種觀點,不能不說是一種辯證發展的歷史觀,是他“見盛觀衰,原始察終”的史學思想在經濟問題上的具體體現。循此下來,就產生了司馬遷經濟思想中的最輝煌的部分,這就是他的“素封論”。
司馬遷的“素封論”,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今有無秩祿之奉,爵邑之人,而樂與之比者,命曰‘素封’”,司馬遷“素封論”的基礎是他的這樣一種認識:“禮生于有而廢于無”,“人富而仁義附焉”。他認為:“凡編戶之民,富相什則卑下之.伯則畏憚之,千則役,萬則仆,物之理也。”這就是說,由于財富,編戶之民可以成為素封的侯王;而侯王失勢,也會出現“客無所之”的局面。因此,他才說:“諺曰:‘千金之子,不死于市。’此非虛言也。”有些論者認為,他在《游俠列傳》里借鄙人之口所說的“何知仁義,已饗其利者為有德”,以及引用《莊子·篋篇》所說的“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侯之門,仁義存”,都是憤激之語。這固然不無道理;但更重要的,卻是司馬遷道出了財富對仁義的決定作用這樣一個歷史事實。正因為他能認識并道出這樣一個歷史事實,所以他才能比封建時代的任何一個史學家都更加接近真理的邊緣。
正是基于上述認識,司馬遷才主張社會經濟生活的自然發展,而反對過多的行政干預;才對國家的經濟政策形成了“善者因之,其次利導之,其次教誨之,其次整齊之,最下者與之爭”的看法。(以上引文未注明出處者,均系引自《貨殖列傳》)。
在表述司馬遷的經濟思想方面,《平準書》可以說是對《貨殖列傳》的一個補充,這個補充主要表現在經濟政策方面。從這個意義上,可以說,《平準書》就是記載在經濟政策上實行“因之”以至“與之爭”的過程及其結果的一部專史。《太史公自序》稱,“作《平準書》以觀”,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關于“因之”政策的實施,《貨殖列傳》說:
漢興,海內為一,開關梁,馳山澤之禁,是以富商大賈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
《平準書》說:
至今上即位數歲,漢興七十佘年間,國家無事。非遇水旱之災,民則人給家足。都鄙廩庾皆滿,而府庫余貨財。京師之錢累巨萬,貫朽不可校。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于外,至腐敗不可食。眾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群.而乘字牝者儐而不得聚全。守閭閻者食粱肉,為吏者長子孫,居官者以為姓號。故人人自愛而重犯法,先行義而后絀恥辱焉。
這便是實行“因之”政策的結果。“因之”政策給國家和人民帶來了富足安定與繁榮昌盛。當然,一味地“因之”也并非不存在問題。《平準書》接著又說:
當此之時,網疏而民富,役財驕溢,或至兼併;豪黨之徒,以武斷于鄉曲;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爭于奢侈,室廬輿服僭于上,無限度。物盛而衰,固其變也。
出現了這種情況,就需要“利導之”和“教誨之”了。賈誼的論“積貯”;晁錯的論“貴粟”;公孫弘“以漢相布被,食不重味,為天下先”;天子“乃損膳,解乘輿駟,出御府禁藏”以供養匈奴之歸順者;且尊顯卜式以諷百姓輸財助邊,等等,都屬于“利導之”和“教誨之”的內容。然而,丞相為天下先卻“無益于俗”,天子出禁藏終不免“縣官大空”,尊顯卜式也無助于“百姓終莫分財佐縣官”。于是,當“外攘夷狄,內興功業”之際,就只好“整齊之”并“與之爭”了。
就“整齊之”而言,其最大的措施莫過于告緡令的頒布了。于是,“楊可告緡遍天下。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朝廷“得民財物以億計,奴婢以千萬數,田大縣數百傾,小縣百余頃,宅亦如之。于是商賈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產業,而縣官有鹽錢緡錢之故,用益饒矣”。這里需要說明的是:鹽鐵官營已經是“與之爭”范圍的事了。實際上,“整齊之”和“與之爭”只有一步之遙,而在武帝時期的具體實施上,則幾乎是同步進行的:
于是以東郭咸陽、孔僅為大農丞,領鹽鐵事;桑弘羊以計算用事、侍申。……故三人言利事析秋毫矣。
繼之而來的措施是:
桑弘羊為治粟都尉,領大農,盡代(孔)僅管天下鹽鐵。弘羊以諸官各自市,相與爭,物故騰躍,而天下賦輸或不償其僦費,乃請置大農部丞數十人,分部主郡國,各往往縣置均輸、鹽、鐵官,令遠方各以其物貴時商賈所轉販者為賦,而相灌輸。置平準于京師,都受天下委輸。召工官治車諸器,皆仰給大農。大農之諸官盡籠天下之貨物,貴即賣之,賤則買之。這些措施實行的結果,“富商大賈無所牟大利則反本”,也即歸農;“而萬物不得騰踴”,也即物價得到了穩定;同時還取得了“民不益賦而天下用饒”的預期目的。然而,這里所蘊含的司馬遷的真實看法卻是:商賈歸農帶來的是經濟蕭條;天下用饒也是與民爭利的結果;國家富足了,人民卻貧窮了,“海內之士力耕不足糧餉,女子紡績不足衣服”。因此,司馬遷借卜式之口所說的“縣官當食租衣稅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肆,販物求利。烹弘羊,天乃雨”,實際上也代表了司馬遷自己的心聲。這甚至不亞于“時日曷喪,吾與汝偕亡”那樣對夏桀的詛咒。有的論者認為,司馬遷寧肯給酷吏立傳而不給桑弘羊立傳,此事殊不可解。筆者則認為。這種看法的提出,是由對司馬遷的思想感情缺乏了解的緣故。大致在司馬遷看來,桑弘羊等人“言利事析秋毫”,當亦非廉潔之士;酷吏雖酷,其間卻不乏清正之人。兩相比較,興利之臣實不如酷吏多矣。這就是司馬遷不為桑弘羊立傳而只在《平準書》中見其行事的原因。況且,漢武帝對匈奴的戰爭,司馬遷也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認為此事耗資巨大,國力為之枯竭,然而由于“不參彼己”,因而“建功不深”(《史記·匈奴列傳·太史公曰》)(以上引文未注明出處者,均系引自《平準書》)。
以上所述,僅僅是司馬遷經濟思想的一些主要內容,而不是他經濟思想的全部。司馬遷的這些經濟思想,介乎儒、道、法三家之間,與三家俱有淵源,而又有所不同。下面試分別加以論列。
先說儒家。儒家的經濟思想以孔、孟、荀為代表。孔子經濟思想的核心是“罕言利”(《論語·子罕第九》)。然而他也有“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的話。同時他還說過“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論語·泰伯第八》)。這說明,孔子對利只是“罕言”,而并非不言。
孟子經濟思想的核心是“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孟子·梁惠王上》)。他甚至認為“田野不辟,貨財不聚,非國之害也。上無禮,下無學,賊民興,喪無日矣”(《孟子·離婁上》)。與此相表里,他的另一看法是:“今之事君者曰,我能為君辟土地,充府庫。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也。君不向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孟子·告子下》)于是,孟子就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孟子·梁惠王上》)與此相類似,他的另一個結論則是:“為人臣者懷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懷利以事其父,為人弟者懷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終去仁義,懷利以相接,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孟子·告子下》)摒絕富利而只談仁義,是孟子經濟思想的主要特征。雖然孟子的其它言論也有與此相抵牾的地方,而且事實上他自己并不全然如此;然而他把“義”、“利”關系絕對化的做法,卻無形中為后世“存天理,滅人欲”的理學說教大開了方便之門。孟子的經濟思想,就其基本的方面而言,可以說正是司馬遷經濟思想的反面參照系。
在儒家的經濟思想中,真正與司馬遷比較接近的是荀子。司馬遷的“欲望論”可能即有所承于荀子。《荀子·禮論篇》就提出了“人生而有欲”的觀念。《荀子·王霸篇》說:“夫人之情,目欲綦色,耳欲綦聲,口欲綦味,鼻欲綦臭,心欲綦佚,此五綦者,人情之所必不可免者也。”《荀子·性惡篇》又說:“若夫目好色,耳好聲,口好味,心好利,骨體膚理好愉佚,是皆生于人之情性者也。”荀子不僅認為“人生而有欲”,而且認為這種欲望是“窮年累世而不知足”的。《荀子·榮辱篇》說:“人之情,食欲有芻豢,衣欲有文繡,行欲有輿馬,又欲夫余財蓄積之富也,然而窮年累世而不知足者,是人之情也。”荀子對欲望的這種看法,是與司馬遷頗為相近的。
在義、利觀上,司馬遷沒有什么明確的論述,只說過“本富為止,末富次之,奸富為下”的話。(所謂“本富”,就是指由農牧業而致富;所謂“末富”,就是指由工商業致富;所謂“奸富”,就是指由“危身取給”而致富。所謂“危身取給”,就是指“劫人作奸”、“掘冢鑄幣”、“舞文弄法”、“刻章偽書”等。)而荀子在義、利觀上則較之孔、孟更加傾向利的方面,《荀子·大略篇》說:
義與利者,人之所兩有也。雖堯舜不能去民之欲利,然而能使其欲利不克其好義也。雖桀紂亦不能去民之好義,然而能使其好義不勝其欲利也。
從經濟思想的總體上看,荀子的這種義、利觀是應該能夠被司馬遷所認同的。不過,司馬遷對經濟問題的論述,總是或多或少地有一種客觀的全民意識,而荀子則時時刻刻地不忘站在統治者的角度,這就是兩個人的大不同處。
道家的經濟思想以老子為代表。老子的經濟思想主要是他的“無為論”。“無為論”既是他社會政治思想的最高原則,也是他經濟思想的最高原則。老子認為“妄作,兇”(《老子·第十六章》),要以無為“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老子·第六十四章》),從而達到“無為而無不為”(《老子·第四十八章》)的目的。司馬遷關于經濟政策的思想,其根源可能即本之于此。
法家的經濟思想以管仲和韓非為代表,管仲經濟思想的核心是他的“自利論”,他運用“自利論”來解釋人的社會經濟活動。《管子·禁藏篇》說:
見利莫能勿就,見害莫能勿避。其商人通賈,倍道兼行,夜以續日,千里而不遠者,利在前也。漁人之入海,海深萬仞,就彼逆流,乘危百里,宿夜不出者,利在水也。故利之所在。雖千仞之山,無所不上;深源之下。無所不入焉。故善者勢利之在,而民自莢安。不推而往,不引而來,不煩不擾,而民自富。如鳥之覆卵,無形無聲,而唯見其成。管仲的這種“自利論”,與司馬遷的所說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是一脈相承的。由這種“自利論”,管仲引出了“得人之道,莫如利之”(《管子·五輔篇》);“善為國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管子·治國篇》);“富上而足下,此圣王之至事也”(《管子·小向篇》)等治國方略,同時也引出了“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等倫理思想。管仲的這些經濟思想,可以說最與司馬遷相通,甚而至于可以說,它或者就是司馬遷經濟思想的主要來源。但是,唯有在經濟政策的認識上,管仲與司馬遷卻極不相同。司馬遷主張放任的“因之”政策,管仲卻主張全面的行政干預;管仲的“輕重”理論,就是一種全面干預的理論。
韓非的經濟思想核心是他的“自為心論”。雖然韓非與管仲同稱法家,但二人的經濟思想卻差別很大。《韓非子·外儲說左上·說三》載其論曰:
人為嬰兒也,父母養之簡,子長而怨。子盛壯成人,其供養薄,父母怒而誚之。子、父,至親也,而或譙或怨者,皆挾相為而不周于為已也。夫賣庸而播耕者,主人費家而美食。調布而求易錢者,非愛庸客也,曰:“如是,耕者且深耨熟耘也。”庸客致力而疾耕耘者。盡巧而正畦陌者,非愛主人也,曰:“如是,羹且美,錢布且易云也。”此其養功力,有父子之澤矣,而心周于用者,皆挾自為心也。韓非的這種“自為心論”,把他的老師荀卿的“性惡論”發展到了極端,變成了一種冷酷的利己主義哲學。韓非把這種“自為心論”運用到一切經濟的與非經濟的社會生活領域中去,就形成了他在政治上的人民為國家、國家為一人(國君)的極端專制主義思想,以及在經濟上的只求富國不求富民的思想。韓非的這種經濟思想,是與司馬遷的經濟思想截然對立的。盡管司馬遷認為人們對富利的追求有不可阻擋之勢,卻并不鼓吹韓非的那種冷酷的利己主義哲學。司馬遷所闡發的“欲望論”乃至“富利論”,都帶有既包括統治者也包括被統治者的全民性質,這即使與包括管仲和荀卿在內的所有先秦諸子相比。也具有極大的特殊性。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韓非的經濟思想又恰恰成了司馬遷經濟思想的另一個反面參照系。
在對司馬遷的經濟思想及其淵源作了上述梳理之后,我們便可以來談談他對政治革新家的態度與評價了。
中國歷史上曾經經歷過三次重要的政治革新:一次是商鞅變法,一次是王安石變法,一次則是近代的康梁變法。這三次變法,只有商鞅變發生在司馬遷生活的年代之前,因此我們便以商鞅變法為例,來探討一下司馬遷的態度與評價。
司馬遷在《史記·太史公自序》中說:“鞅去衛適秦。能明其術,強霸孝公,后世遵其法。作《商君列傳》第八。”從司馬遷自述《商君列傳》的作意上看,關鍵是“強霸孝公”這四個字。商鞅適秦,先后曾兩次變法,所圍繞的,也都是這四個字。而且與之相陪襯,在《商君列傳》的開篇,司馬遷還特地記述了其以帝王之術進說孝公的情節。蔣禮鴻先生認為:“以帝王進說,此傳者矯妄之辭,太史公采人《列傳》,失審諦矣。[3]但是筆者認為,司馬遷如此寫法,還是有他自己的用意。因為就商鞅方面而言,其事未必不可有,且正是其“挾持浮說”而“非其質”的地方;就孝公方面而言,則正是商鞅用堅其志以行霸道的方法,或可謂欲擒之,故縱之。
《史記·商君列傳》正面敘及變法的是這樣兩段話。
以衛鞅為左庶長,卒定變法之令。令民為什伍,而相牧司連坐。不告奸者腰斬,告奸者與斬敵首同賞,匿奸者與降敵同罰。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有軍功者,各以率受上爵;為私斗者,各以輕重被刑大小。僇力本業,耕織致粟帛多者復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貧者,舉以為收孥。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明尊卑爵秩等級,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功者顯榮,無功者雖富無所芬華……。
于是以鞅為人良造。將兵圍魏安邑,降之。居三年,作為筑冀闕宮庭于咸陽,秦自雍徙都之。而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內息者為禁。而集小鄉邑聚為縣,置令、丞,凡三十一縣。為田開阡陌封疆,而賦稅平。平斗桶權衡丈尺。行之四年,公子虔復犯約,劓之。居五年秦人富強,天子致胙于孝公,諸侯畢賀。
從這兩段話不難看出,盡管變法的措施有多種,而要在“農”、“戰”二字之上,《商君書·農戰篇》說:“國之所以興者,農戰也”。“國待農戰而安,主待農戰而尊。”商鞅變法的這種農戰政策的直接目的,就是要依靠農業提供戰爭的兵力資源和物力資源,以便于運用戰爭手段統一中國,從而使國家得到最大的安定。使國君得到最高的尊崇。這里面,自然包括歷來最被人們所稱道的“耕織致粟帛多者復其身”、“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以及“為田開阡陌封疆”等措施。如果把商鞅和管仲做一下比較,就可以明顯地看出二人的不同。管仲也講農戰,但他主要是講寓兵于農,是要以軍事實力作為后盾來實現他的政治謀略,目的是為了“帥諸侯而朝天子”(《國語·齊語》),因此他并非用戰爭來解決一切問題。商鞅則不然,他幾乎把秦國變成了一座大兵營,無論貴族還是平民。無論經濟政策還是其他政策,都圍繞著戰爭服務。由此,筆者不得不對長時間以來盛行于史學界的一種看法提出質疑,這種看法就是:商鞅變法是為所謂新興地主階級服務的,他與一切阻礙和反對變法力量的斗爭,都屬于新興地主階級與舊奴隸主貴族之間的階級斗爭。這種看法顯然并不符合歷史事實。如果說商鞅變法使一部分生產力得到了解放,那也是為了戰爭,而戰爭的最終目的則是要建立一個統一的旨在使國君一人獨尊的極端專制的國家(這一點,韓非、李斯等法家人物與商鞅具有共同性)。另外,我們似乎也不能說,啟用商鞅的秦孝公代表的是新興地主階級,而車裂商鞅的秦惠王代表的卻是舊奴隸主貴族。倘若如此,“后世遵其法”又當作何解釋?“后世遵其法”不獨是司馬遷一個人的看法。《韓非子·定法篇》說:“及孝公商君死,惠王即位,秦法未敗也。”賈誼《過秦論》也說:“孝公既歿,惠王、武王蒙故業,因遺策,南兼漢中,西舉巴、蜀,東割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史記·秦始皇本紀·太史公曰》)假如“后世遵其法”是事實,那么車裂商鞅就應不屬于階級斗爭的范圍,而應當另外做出解釋。
這里順便談一下商鞅之死的問題。
關于商鞅之死,《史記·商君列傳》是這樣記載的:
秦孝公卒,太子立。公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發吏捕商君。商君亡,至關下,欲舍客舍。客人不知其為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舍人無驗者坐之。”商君喟然嘆曰:“嗟乎,為法之敞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怨其欺公子叩而破魏師,弗受。商君欲之他國。魏人曰:“商君.秦之賊,秦強而賊入魏,弗歸,不可。”遂納秦。商君既復入秦,走商邑,與其徒屬發邑兵北出擊鄭。秦發兵攻商君,殺之于鄭黽池。秦惠王車裂商君以徇,曰:“莫如商鞅反者!”遂滅商君之家。
《商君列傳》的這段記載,情節有點像小說家言,很有傳奇色彩;然而卻未必不是實情。類似的記載還見之于《呂氏春秋·無義篇》:
泰孝公薨,惠王立,以此(指欺故友魏將公子卬事一一筆者按)疑公孫鞅之行,欲加罪焉。公孫鞅以其私屬與母歸魏,裹疵不受,曰:“以君之反公子叩也,吾無道知君”。同時,《淮南子·泰族篇》也說:“商鞅為秦立相坐之法,而百姓怨矣。”《史記·商君列傳》則說:“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貴戚多怨望者。”而《戰國策·秦策一》說得更甚:“商君歸還,惠王車裂之,而秦人不憐。”按照上古人的語言習慣,所謂“秦人”,有全體秦國人的意思,這里是應該包括統治者與被統治者兩部分人在內的。甚至與商鞅同道的所謂法家之集大成者韓非,也不得不在《韓非子·和氏篇》中實事求是地說:
商君教秦孝公以連什伍,設告坐之過,燔詩書而明法令,塞私門之請,而遂公家之勞,禁游宦之民,而顯耕戰之士。孝公行之,主以尊安,國以富強,(十)八年而薨。商君車裂于秦。……秦行商君法而富強。……而車裂商君者何也?大臣苦法而細民惡治也。由此人們不難聯想到,《史記·商君列傳》用很大篇幅記載趙良見商鞅時的談話,并非出于無因,它其實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代表了司馬遷本人的看法。趙良談話的最后部分說:
《書》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君之危若朝露,尚將欲延年益壽乎?則何不歸十五都,灌園子鄙,勸秦王顯巖穴之士,養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德,可以少安。君尚將貪商、於之富,寵泰國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賓客而不立朝,泰國之所以收君者,豈其微哉?亡可翹足而待。趙良之所以能將商鞅的下場說得如此真切,恐怕還是鑒于當時的世道人心;而當時的世道人心之所向,則與商鞅的個人品格和推行變法的方式密切相關。因此我們并不能說,趙良的談話只代表舊奴隸主貴族的利益,而不代表秦國普通百姓的利益。事實上,趙良的談話從一個側面證明了司馬遷在《史記·商君列傳》篇末論贊中所說的“卒受惡名于秦,有以也夫”,還是有充分根據的。
現在,我們再回到有關經濟思想的問題上來.
商鞅變化的要點既然是“農”、“戰”二字,那么“重粟”就必然成為他經濟思想的核心內容。《商君書·去強篇》說:“民不逃粟,野無荒草,則國富;國富者強。”還說:“按兵而農,粟爵粟任,則國富。”但是《商君書·說民篇》卻又說:“王者國不蓄力,家不
積粟。國不蓄力,不用也。家不積粟,上藏也。”對照這兩段話不難看出,商鞅一方面主張重農貴粟,主張可以用粟來買爵捐官;另一方面卻又主張“家不積粟”,這明顯地是一種“國富民貧”的思想(這種思想在韓非那里也可以找到)。而且不僅如此,商鞅還主張通過“刑”、“賞”來控制人們的貧富。《商君書·去強篇》說:“貧者使以刑則富,富者使以賞則貧。治國能令貧者富,富者貧,則國多力;多力者王。”實際上,這里說的“貧者使以刑則富”是假;因為對于貧者來說,能夠維持生計就算不錯,他們很難達到用粟來買爵捐官的程度。而“富者使以賞則貧”卻是真的;因為國家可以通過強迫的手段來使他們買爵捐官,從而讓他們“家不積粟”。商鞅的這些思想和主張,與司馬遷的“欲望論”和“富利論”是完全背道而馳的。由思想的差異而導致了感情的對立,這就是司馬遷在實錄商鞅等一些政治革新家變法功績的同時,又往往有些貶抑之辭的原因。
這里需要說明一點,就是應該如何理解《史記·商君列傳》所說商鞅變法“行之十年,秦民大說.道不拾遺,山無盜賊,家給人足。民勇于公戰,怯于私斗,鄉邑大治”的問題。筆者認為,由于商鞅變法所造就的秦國,實質上是一個類似于我們今天所說的軍國主義國家,因此他之取得這樣的成效也就無足為怪了。不過,所謂“家給人足”,也只是相對而言,它是通過“刑”、“賞”等強制手段來達到的。
這里還需要補充說明一點:同被稱為法家人物,為什么管仲在司馬遷的心目中卻是另一番形象?
關于管仲的經濟思想,前面已經有所論列,這里不再重復。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這里著重談一下司馬遷對管仲在齊國為政情況的看法。《史記·管晏列傳》說:“管仲既任政相齊,以區區之齊在海濱,通貨積財,富國強兵,與俗同好惡。故其稱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下令如流水之源,令順民心。’故論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這段話要言不煩,對管仲做了全面的肯定性評價。這說明,管仲任政相齊所有作為,都能得到司馬遷的贊賞和認同。另外,司馬遷將管仲與晏嬰合傳,作為七十列傳的第二篇,也決不是偶然的行為。這誠如《史記·太史公自序》所言:“晏子儉矣,夷吾則奢;齊桓以霸,景公以治。”盡管管仲與晏嬰的個人風格很不相同,但他們作為齊相,卻都得到了司馬遷極高的尊崇。司馬遷在傳末的論贊中說:“語曰:‘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故上下能相親也.’豈管仲之謂乎?”又說:“方晏子伏莊公尸哭之,成禮然后去,豈所謂‘見義不為無勇’者邪?至其諫說,犯君之顏,此所謂‘進思盡忠,退思補過’者哉!假令晏子而在,余雖為之執鞭,所忻慕焉。”司馬遷對管、晏二人的褒美之情已經溢于言表了。值得注意的是,同為法家人物,為什么司馬遷對管仲的態度與對商鞅、韓非乃至李斯、晁錯的態度竟有著如此大的區別?這里的關鍵還是在于他們之間經濟思想的差異。從管仲的經濟思想到管仲的政治措施,都帶有一種民本主義的傾向,他的富國強兵是以這種民本主義為基礎的,因此他所走的,是一條近乎統治者與被統治者共同富裕的道路。雖然司馬遷與管仲在經濟政策的見解上差別極大,但是從總體上看,二人的認同之處還是很多的。而商鞅、韓非乃至李斯、晁錯則不然,他們時刻不忘站在最高統治者的立場上看問題,其一切的經濟思想和政治措施,都是為了最高統治者一人服務的。他們間或也曾想到過編戶之民,但其最終目的,仍然是為了最高統治者一人。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他們的思想和做法,才很難得到司馬遷的贊賞和認同。
縱觀中國古代的政治革新,幾乎無一例外地都是為了富國強兵;其中在財政方面的目標,也幾乎都是“民不益賦而國用足”。這一點,無論是商鞅變法,桑弘羊理財,還是劉晏理財,王安石變法,都一個樣。然而,既然“民不益賦”,那么“國用”何從而“足”?這自然就要靠“與民爭利”。因為國家要增加財源,舍去給民加賦,就只剩下“與民爭利”了,幾乎沒有第三條道路好走。而從“與民爭利”的角度來說,基本上是不分階級、階層,也不分貧富的。過去那種認為某朝代某人變法代表的是某階級利益的說法,大致是靠不住的。即如通常所說的商鞅變法代表的是新興地主階級的利益,王安石變法代表的是中、小地主階級的利益,也是如此。至如康梁變法,因為它涉及建立限制皇權的君主立憲制度,因而帶有某種資產階級性質,則就應當另作別論了。這里面,管仲的因民心而利導之、富上而足下的治國方略,在法家人物中,就帶有極大的特殊性。他作為二千五百年前的一位政治革新者所取得的成就,即使從整個封建社會來說,恐怕也是獨一無二的。
以上筆者論述了司馬遷的經濟思想及其淵源,并聯系比較了以法家商鞅為代表的政治革新家的經濟思想及其革新措施與司馬遷經濟思想的差距,從而探討了司馬遷在對政治革新家的態度與評價中褒里有貶的原因;同時提出了管仲這個例外的情況。在論述的過程中,筆者還對過去史學界不恰當地運用階級分析法分析變法事件的做法提出了疑議。在所有這些論述當中,可能會存在不少偏頗和疏漏的地方,筆者企望徐先生并海內學者予以批評、指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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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ef Study on Sima Qian' s Economic Thought and Its Origin
關鍵詞: 死義 史 孝
古來忠臣孝子,常被用來作庭訓的范例,這其中不乏剛烈死義之士,且尤為人所樂道。但《孝經·開宗明義章》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似乎又與其事相悖。后來人多有為此作解,忠孝難以兩全的論斷常被人所提及,但翻檢《孝經》一書,忠君也是被認為孝的一部分的,如《孝經·事君章》謂:“子曰‘君子之事上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故上下能相親也。’”《士章》:“故以孝事君則忠。”可見,忠、孝兩者之間已經具有了其一致性,忠孝難兩全的論調也是不確切的了。有人拈出《孝經·開宗明義章》中“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一句來說明二者關系,但對于其中肌理等還有待進一步探討。
一、對待死亡態度的變化
春秋戰國之世,戰亂頻繁,《老子》語“民不畏死”,反映了當時特定時代下的現象。但初時,先民對于死亡之事也是充滿著恐懼的,人們是逐漸地才產生了一種理性觀念來看待生死。從《論語·顏淵》:“子夏曰:‘商聞之矣,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到《孟子·離婁下》“可以死,可以無死,死傷勇。”再到《莊子·知北游》:“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也,孰知其紀。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若死生為徒,吾又何患?故萬物一也。”可以看出當時人對死生之事漸趨理性的態度。但是甘愿赴死之士卻也還是累出而不窮的。如《左傳·定公十四年》:
梁嬰父董安于,謂知文子曰:‘不殺安于,使終為政于趙氏,趙氏必得晉國。盍以其先發難也,討于趙氏?’文子使告于趙孟曰:‘范、中行氏雖信為亂,安于則發之,是安于與謀亂也。晉國有命,始禍者死。二子既伏其罪矣,敢以告。’趙孟患之。安于曰:‘我死而晉國寧,趙氏定,將焉用生?人誰不死,無死莫矣。’乃縊而死。
《韓詩外傳·卷七》:
衛懿公之時,有臣曰弘演者,受命而使。未反,而狄人攻衛。于是懿公欲興師迎之。其民皆曰:‘君之所貴而有祿位者,鶴也。所愛者,宮人也。亦使鶴與宮人戰。余安能戰!’遂潰而皆去。狄人至,攻懿公于熒澤,殺之。盡食其肉,獨舍其肝。弘演至,報使于肝。辭畢,呼天而號。哀止,曰:‘若臣者,獨死可耳。’于是遂自刳,出腹實,內懿公之肝,乃死。
《左傳·僖公九年》:
初,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冬十月,里克殺奚齊于次。書曰:‘殺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殺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
這些死義之士的產生也不能簡單地歸因于一兩個方面,強烈的忠義思想與好勇意識只是我們看到的一個層面,而死士們思想中對待生死的觀念也起著左右的作用。《左傳》載:“穆叔如晉,范宣子逆之,問焉。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謂也?’穆叔未對……穆叔曰:‘以豹所聞,此之謂世祿,非不朽也。魯有先大夫臧文仲,既沒,其言立,其是之謂乎!豹聞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左傳·襄公二十年》)立德、立功、立言,這是先秦人們一種對超越有限生命的意義和價值的追求。人們也許未必都會依此而行,但是這種使得個體生命得以延續的愿望確實是普遍存在于當時士人思想中的。孔子說:“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論語·衛靈公》)這就是說,君子最害怕自己離開人世時,不能著名于世。人死后,如果名字不為人所稱述,是應深以為憾的。《論語》中還曾對比齊景公之死與伯夷、叔齊之死,說:“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德而稱焉。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民到于今稱之。其斯之謂與?”(《論語·季氏》)均反映出當時人們希冀不朽生命的意識。既然有了這種可以達成不朽的門徑,人們也逐漸地對個體生命的超越進行反思,甚至踐行。而在這背后起無形的引導作用的,卻是當時史的觀念的發展與史書的修撰,因為史的觀念在完成這一過程中扮演者立足點與橋梁的角色,這也使得人們逐漸思考自身的歷史角色。
二、史官文化對孝義的影響
史的觀念的產生當時是得益于史官的設置與史書的修撰。《尚書·多士》載周公言:“惟殷先人,有冊有典。”而更早的《尚書·虞夏書·甘誓》篇,顧頡剛謂:“其較穩定地寫成文字,大概就在殷代。”[1](第四期)可見史官、史書文化之淵遠。又王國維《釋史》謂:“史為掌書之官,自古為要職。殷商以前,其官之尊卑雖不可知,然大小官名及職事之名,多由史出,則史之位尊地要可知矣。”[2](P263)當然,上古之時,史的職責是帶有宗教性的。《左傳·昭公二十年》載:“祝史祭祀,陳信不愧。”但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的理性精神逐漸顯現,鬼神也就受到了普遍的懷疑,甚至否定。《論語·雍也》謂:“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對鬼神的懷疑也加深了當時人們對人事的關注,史官也更多地去記載現實人事,進而使得人們從中尋找行為的根據以及經驗教訓,從而來指導時事。
對現實人事的關注也反過來促進了史官文化的發展。周代之時,史官建置已較完備,劉知幾《史通·外篇》卷十一載:“案《周官》、《禮記》,有太史、小史、內史、外史、左史、右史之名。太史掌國之六典,小史掌邦國之志,內史掌書王命,外史掌書使乎四方,左史記言,右史記事。”其實,從周朝開始,不僅王室有史官,各諸侯國亦紛紛設置史官,以從事史事的記載,為本國保存典籍等。例如魯國之太史,《左傳·昭公二年》:“二年春,晉侯使韓宣子來聘,且告為政而來見,禮也。觀書于太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齊國之太史、南史,《左傳·襄公二十五年》:“太史書曰:‘崔杼弒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太史盡死,執簡以往。聞既書矣,乃還。”又有楚國之左史,鄭國之太史,秦趙之御史等。與此同時也產生了諸如晉《乘》、鄭《志》、魯《春秋》、秦《秦記》等各國不同的史書。
史官文化的發展使得人們逐漸看重自己在史書中的形象,而對人們內心產生重要作用的則是史書編撰過程中的取舍與褒貶等價值取向,這種取向直接關涉個體的歷史定位。前面已經提到人們的理性精神使得當時漸重現實人事,史官也由宗教祭祀功能轉向人事筆錄功能。而在對人事的記載、實錄中,史官們也會對過去史事、民族興亡有比較客觀的總結,進而表現在史書中,以資后人鑒識。如《左傳·襄公四年》載魏絳引用《夏訓》并周太史辛甲所傳《虞人之篇》曰:“茫茫禹跡,畫為九州,經啟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故處。德用不擾,在帝夷弈,冒于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獸臣司原,取告仆夫。”又如《國語·周語上》載:“內史過歸,以告王曰:‘虢必亡矣,不禋于神而求福焉,神必禍之,不親于民而求用焉,人必違之。精意以享,違也,慈保庶民,親也。’”體現重民傾向;《尚書·周書·無逸》:“周公曰:‘嗚呼!繼自今嗣王,則其無于觀、于逸、于游、于田,以萬民惟正之供。’”規勸帝王,都已經表現出一定的價值評判意識。典型的例子還有魯國之《春秋》,《莊子·天下》謂《春秋》的基本精神為“道名分”,司馬遷也說《春秋》是“禮義之大宗”(《史記·太史公自序》)。綜觀春秋之義,我們確實可以看出其維護周禮、貶斥邪說暴行的思想傾向,這種傾向往往在記敘者謹嚴的筆法中表達出來,即我們所謂“春秋筆法”。例如《春秋·隱公四年》載:“衛人殺州吁于濮。”《公羊傳》解:“其稱人何?討賊之辭也。”《谷梁傳》解曰:“稱人以殺,殺有罪也。”體現出對民心與道義的順從。又《春秋·文公十八年》記:“莒弒其君庶其。”《公羊傳》解釋:“稱國以弒君者,眾弒君之辭。”《春秋·成公十八年》記:“晉弒其君州蒲。”《谷梁傳》解釋曰:“稱國以弒君者,君惡甚矣。”則通過“弒”字來表達君無罪而臣不義。這是一種站在歷史平臺上對道的追求和道德倫理的判例。《左傳·成公四年》對春秋筆法有闡釋,曰:“《春秋》之稱,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污,懲惡而勸善。”傅道彬先生說:“‘微而顯’是歷史的情感之度,尤其是情感隱藏在歷史的敘述中,所謂‘以一字為褒貶’。‘志而晦’是記載之法,歷史事實記載清晰而敘事傾向又有所隱蔽。”[3](P17)諸種史書所表現出來的價值評判已經作為當時的普遍價值取向而為人們所接受。所以,時人們極其重視史書對自己的記載、評判,如《左傳·襄公二十三年》記載:“初,斐豹隸也,著于丹書。欒氏之力臣曰督戎,國人懼之。斐豹謂宣子曰:‘茍焚丹書,我殺督戎。’”斐豹為了抹去自己史書上的罪名,以殺督戎要于宣子,可見當時史書編撰對人們的影響。
史官們通過對史書的編寫,一方面為了給臣民樹立一個忠君忠國的榜樣,以維護統治者的利益,一方面也秉持著直筆實錄的精神,所以多能對忠臣孝子做到實錄。在這種史學背景下,那些死義之士自然成了史家們樂于稱頌的對象。反過來,又激勵著越來越多的士子們不畏于死“義”,因為他們認為如此赴義作為一種義士的表現會被流傳于史,從而使自己生命得以延續。
三、孝義內涵對歷史的推動
一個時代價值觀的形成賴于其當時的時代環境,孝義的內涵也是當時時代下的產物。這種原始的使生命得以延續的愿望表現于史事,從而又被逐漸納之于時代價值觀念中,反過來又給以人們明確的指向與無限的期望。
孝義本身亦是一種開放的價值體系,它對于其時代士人行為的認可與收納也使得其自身更加趨于圓熟。孝源自古代社會對先祖亡靈的懷念與追思的樸素情感,具有較為悠久的歷史。《尚書·君陳》:“惟爾令德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詩經·載見》:“率見昭考,以孝以享。”可證孝之淵遠,孝義也是在史的動態的發展中使自身得以變化并完善的。從殷商到東周末,孝義也對自身進行了逐步的改變,由頗具宗教祭祀意味的孝漸成為家國存養的孝。這種變化是有著深刻的歷史變革的原因的,李澤厚謂:“春秋戰國是保存著氏族社會傳統的早期宗法制向發達的地域國家制的過渡時期。”[4](P11)從《國語·周語上》中“夫祀,所以昭孝也”到《鹽鐵論·孝養篇》的“孝莫大以天下,一國養,次祿養,下以力”,我們很明顯地看出這種演變情況。所以對國家、對君主的忠敬也就自然地進入到孝義之中。《禮記·祭義》篇言:“居處不莊,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蒞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戰陣無勇,非孝也。”則已將事君之忠、戰陣之勇收入孝義之中。“資于事父以事君,而敬通……故以孝事君則忠”(《孝經·士章》),“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要君長無上……此大亂之道也。”(《孝經·五刑章》)對君王的敬已很明顯的被加以倡導。
而孝義作為當時一大價值觀念在春秋戰國之時是被廣泛提倡的,例如《論語·為政》:“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孟子曰:“世俗所謂不孝者五:惰其四支,不顧父母之養,一不孝也;博弈好飲酒,不顧父母之養,二不孝也;好貨財,私妻子,不顧父母之養,三不孝也;從耳目之欲,以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很,以危父母,五不孝也。”(《孟子·離婁章句下》)荀子謂“能以事親謂之孝,能以事兄謂之弟”(《荀子·王制》),均表現出對孝道的重視,甚至《論語·學而》有言:“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統治者也會因其具有的忠君效國觀念而加以運用,依靠它來維系國家的安康,庶民的順從。[5](第四期)例如《管子·山權數》指出無孝之危:“君不高仁,則國不相被,君不高慈孝,則民簡其親而輕過,此亂之至也。”《戰國策·齊策四》載:“徹其環瑱,至老不嫁,以養父母。是皆率民而出于孝情者也,胡為至今不朝也?”因此,納入了忠、敬等價值觀在內,且被時人所推重的孝也不可避免地對當時人們的行為產生著影響,使得人們以“孝”來省察己身,不斷趨于“善”的道德品質。以《左傳》為例,襄公二十五年載:“晏子立于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歸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昵,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弒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將庸何歸?’”則已對君主與社稷進行了理性的區分,國家觀念的漸重使得人們以一種更宏觀的眼光來看待問題。
孝義涵義的成熟對歷史的影響不只表現在人們對死亡的選擇,前面已經提到統治者依靠它來維系國家的安康,庶民的順從。這在《論語》中也可發現一些端倪,如有子說“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論語·學而》)我們雖然不能說孝已經成為一種政治工具,但其為政治所用的事實是存在的。其實統治者自身也在努力踐行著孝的含義,《孝經·天子章》:“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愛敬盡於事親,而德教加於百姓,刑于四海。蓋天子之孝也。”君主對孝義的踐行則能風化百姓,使得國家得以安寧,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當然,紂桀之君則可使國家式微,乃至滅亡。由于中國古代“內圣外王”思維的影響,統治者依舊要對自身德行加以修養,而其目的也即是“外王”。《尚書·堯典》載岳向堯薦舜:“瞽子,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奸。”由此,孝義以一種上層的道德意識影響著國家,書寫著歷史。
四、總結
這樣,史的觀念與孝義形成了一種動態中的互動,二者又在這種互動中逐漸形成一個頗具包容性的體系,進而在不斷地發展中生發出新的價值觀念。死義所帶來的矛盾正是在這一體系互動發展中產生的,當然,這一矛盾的解決正也賴于其進一步發展。《孝經·開宗明義章》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欲以一始一終來彌合這種矛盾,正是得力于史、孝觀念的互動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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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國維.觀堂集林[M].北京:中華書局,1959.
[3]傅道彬.詩可以觀[M].北京:中華書局,2010.
一、以為、以……為
文言中的“以為”和現代漢語的動詞“以為”、“認為” 相當。如:
①而陋者乃以斧斤考擊而求之,自以為得其實。(《石鐘山記》)――而淺陋的人竟用斧頭敲打石塊來探求命名為“鐘山”的原因,還自以為得到了它的實情。
然而,在更多的場合,“以為”卻是“以……為……”的緊縮,常見的有如下兩種情況:
第一,在“……以為……”、“以……為……”句式中,“以”是介詞,組成介詞結構,作動詞“為”的狀語,此時的“……以為……”、“以……為……”相當于“用……做……”或“把……當作……”。如:
②虎視之,龐然大物也,以為神。(《黔之驢》)――老虎看見驢子,是個龐大的家伙,把它當作神怪。
③必以長安君為質,兵乃出。(《觸龍說趙太后》)――一定要把長安君當作人質,才肯出兵。
④夫以銅為鑒,可正衣冠。(《新唐書?魏征傳》)――把銅板當作鏡子,可使衣冠端莊。
⑤至丹以荊軻為計,始速禍焉。(《六國論》)――到了太子丹,用派荊軻行刺作為計策,這才招致禍患啊。
第二,在“……以(之)為……”、“以……為……”句式中,“以”是動詞,“認為”的意思;“……為……”是主謂詞組,作“以”的賓語。這種句式,相當于“認為(覺得)……怎么樣”或“認為(覺得)……是……”。如:
⑥(滿座賓客)以為妙絕。(《口技》)――(滿座的賓客)認為它(口技)奇妙極了。(按:“以為妙絕”,即“以(之)為妙絕”,原句省略“以”的賓語“之” 。)
二、所以
在文言文里,“所以”是兩個詞,其中,“所”是特殊指示代詞,作介詞“以”的前置賓語,表示動作行為的手段、方式、工具或產生的原因。由于介詞“以”具有表原因、憑借等功能,因此,“所以”這個凝固結構大致有兩種情形。
其一,“以”字當“因為”講,“所以”相當于“……的原因”、“……的緣故”,表示原因。如:
①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后漢所以傾頹也。(《前出師表》)――親近賢臣,疏遠小人,這是先漢興盛發達的原因;親近小人,疏遠賢臣,這是后漢衰敗滅亡的原因。
②強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廉頗藺相如列傳》)――的秦國不敢出兵侵犯趙國的緣故,僅僅是因為有我們兩個在呀。
③此世所以不傳也。(《石鐘山記》)――這就是世上不能流傳(石鐘山命名)的緣故。
其二,“以”字當“拿”、“用”或“憑借”講,“所以”相當于“……的辦法”或“用來……的”,用來表示手段、方法、根據、工具等。如:
④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墨子?公輸》)――我知道怎樣抵御你的辦法了,我不說。
⑤此臣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前出師表》)――這是我用來報答先帝,盡忠陛下的職責和本分啊。
⑥先王之所以為法者,民也。(《呂氏春秋?察今》)――先王制定法律的根據,是老百姓。
⑦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師說》)――教師是(用來)傳授道理、教授學業、解釋疑難問題的人。
三、如……何、奈……何、若……何
古漢語中,“如(若)”、“奈”是動詞,“何”是疑問代詞,而這兩個詞經常連在一起用,組成凝固結構。“如何(若何)”、“奈何”,可譯為“怎”、“怎么辦”、“怎么樣”或“怎么對付”等。如:
①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詩經?豳風?伐柯》)――砍個斧柄怎么辦?沒有斧子砍不成。娶個妻子怎么辦?沒有媒人辦不成。
②王曰:“取吾璧玉,不予我城,奈何?”(《廉頗藺相如列傳》)――趙王說:“秦王如果拿去我的璧,不給我城,怎么辦呢?”
③沛公曰:“今者出,未辭也,為之奈何?”(《鴻門宴》)――劉邦說:“現在已經出來,沒有告辭,那么辦呢?”
如果將“如何”(或“奈何”、“若何”)二字拆開,當中夾進名詞或代詞,就形成表示疑問的凝固格式“如……何”、“奈……何”、“若……何”,這種格式可用“對(拿、能)……怎么樣(怎么辦)”來對譯。如:
④以君之力曾不能損魁父之丘,如太行、王屋何?(《愚公移山》)――憑你的力量,竟不能削平魁父這座小山,能把太行、王屋兩座山怎么樣呢?
⑤西門豹顧曰:“巫嫗、三老不來還,奈之何?”(《西門豹治鄴》)――西門豹回頭(看大家)說:“巫婆、三老不來回話,對這事怎么辦呢?”
⑥若先生與百姓何?(《國語?周語》)――對先生與百姓怎么樣?
有時,“如何”、“若何”又變作“何如”、“何若”的形式,可以作為疑問形容詞用,譯作“怎么樣”。如:
⑦曰:“今日之事何如?”(《項羽本紀》)――(樊噲)問道:“現在的情況怎么樣?”
⑧“……更若役,復若賦,則何如?”(《捕蛇者說》)――“……更換你的差事,恢復你的賦稅,那怎么樣?”
⑨此為何若人?(《墨子?公輸》)――此人是怎么樣的人呢?
四、何以……為
文言文中,“何以……為”也是表示疑問的一種格式。其中“何以”的意思是“怎么用得著”,“為”是語氣助詞。“何以……為”可譯為“要(拿、用)……做(干)什么呢”或譯為“怎么(為什么)用得著……呢”。如:
①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漢書?霍去病傳》)――匈奴還沒有消滅掉,要家做什么呢?
閱讀文言文時,要注意“何以……為”形式的變化,主要有這樣幾種:
1.壓縮為“何以為”結構,意義不變。如:
②坐臥念之,何以為心?(朱浮《為幽州牧與彭寵書》)――對自己的行為起居要自問,怎么對得起良心?
2.有時省去“以”字形成“何……為”式,這時,意義發生一點變化,“何……為”可譯作“為什么……”或譯為“做(干)什么……”。如:
③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項羽本紀》)――現在人家正處在宰割者的地位,我們處在被宰割的地位,還告辭做什么?
④項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為?”(《項羽本紀》)――項王笑著說:“老天要滅我,我還渡江做什么呢?”
⑤(子魚曰)必如公言,即奴事之耳,又何戰為?(《子魚論戰》)――(子魚說)一定按您(宋襄公)所說的辦,那就向敵人屈膝投降好啦,還打仗干什么呢?
3.“何以……為”中的“何”字,有時換作“奚”、“惡”;“以”字有時換為“用”字,這樣便形成“奚以……為”、“何用……為”等形式,意義不變。如:
⑥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逍遙游》)――哪里用得著飛到九萬里的高處再向南飛呢?
五、何……之有
“何……之有”表示反問,是“有何”的倒裝。“何”是動詞“有”的前置賓語,“之”是助詞,賓語前置的標志。“何……之有”可譯為“有什么……呢”或“有什么……的呢”。如:
①譬如以肉投餒虎,何功之有哉?(《信陵君列傳》)――這好比是把肉投給饑餓的老虎一樣,有什么功效呢?
②姜氏何厭之有?(《段于鄢》)――姜氏有什么滿足呢?
③宋何罪之有?(《墨子?公輸》)――宋國有什么罪過呢?
④孔子云:“何陋之有”(《陋室銘》)――孔子說:“有什么簡陋的呢?”
“何……之有”有時壓縮為“何有”,成為一個凝固的形式,表示“有什么……”的意思。如:
⑤除君之惡,唯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左傳?僖公二十四年》)――除掉君王的敵人,瞧著力量去辦,我有什么舍不得(殺)呢?
有時,在“何……之有”的壓縮式“何有”前邊加“于”字,或在后邊加“于”字,形成“于……何有”或“何有于……”形式,這兩種形式所表示的意義基本相同,都可以用“對于……來說,又有什么……呢?”的格式來對譯。如:
⑥王曰:“六國之后君,吾不能封也。遠世之王,于我何有?”(《孔叢子》)――(陳)王說:“六國的后代,我是不能封他們為諸侯的。那些遠世的國君,對于我來說,又有什么關系呢?”
⑦賜也達,于從政乎何有?(《論語?雍也》)――子貢通達事理,對于治理政事有什么難處呢?
⑧勞之不圖,報于何有?(《左傳?僖公二十八年》)――不想盡什么勞力,對報答來說,又有什么呢?
⑨子曰:“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論語?述而》)――孔子說:“口里不說而心里記住它,學習而不滿足,教導別人而不知疲倦,對于我來說,又有什么呢?”
六、不亦……乎
“不亦……乎”是古代一種比較委婉的反問(含有探問)句式。句式中的“亦”字是副詞,可譯為“也”;“乎”字是疑問語氣詞,可譯作“嗎”。“乎”字與前面的“不亦”呼應,構成反問句式,可以用現代漢語“不也……嗎”或“豈不也是……嗎”對譯。如:
①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論語?學而》)――孔子說:“學到了知識,再按時溫習不也愉快嗎?有志同道合的人從遠道而來,不也快樂嗎?人家不了解我,我卻不惱恨,不也是有道德修養的人嗎?”
②外內稱惡,以待強敵,不亦殆乎?(《五蠹》)――(他們)在國內外呼應配合干壞事,國家在這種情況下去對付強大的敵人,不也是很危險嗎?
③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逍遙游》)――而彭祖是今天獨以長壽聞名于世,眾人要比彭祖,不也感到悲哀嗎?
④阻而鼓之,不亦可乎?(《子魚論戰》)――(利用敵人在地形上)受困的機會向他們發動進攻,豈不是很好嗎?
⑤若移陳少卻,使晉兵得渡,以決勝負,不亦善乎?(《淝水之戰》)――如果秦軍從淝水岸邊稍向后撤,使晉軍得以渡過淝水與秦軍決一勝負,這豈不是很好嗎?
七、無乃……乎
“無乃……乎”是表示一種委婉商量的疑問語氣,對某種情況加以測度。句式中的“無”為副詞,其意義相當于“非”;“乃”字無實際意義,只起調節音節的作用。“無乃”表示“不是”的意思,與疑問語氣詞“乎”相呼應,構成“無乃……乎”的凝固結構,這一凝固結構可以用“恐怕(只怕、大概)……吧”對譯。如:
①今君王既棲于會稽之上,然后乃求謀臣,無乃后乎?(《勾踐棲會稽》)――如今君王已經退守到會稽山上,到了這種地步才尋求有智謀的大臣,恐怕太晚了吧?
②師勞力竭,遠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左傳?僖公三十二年》)――部隊(因長途行軍)筋疲力盡,鄭國又有了準備,這樣做恐怕不行吧?
③居簡而行簡,無乃太簡乎?(《論語?雍也》)――在簡單的基礎上,再行簡單,恐怕是過于簡單了吧?
有時“無乃……乎”中的“無”字換成“毋”,成為“毋乃……乎”的形式,其意義不變。如:
④君反其國而私也,毋乃不可乎?(《禮記?檀弓》)――您一返回國家便有了私心,這樣做恐怕不可以吧?
值得一提的是,“無乃……乎”切忌用“不是……嗎”去對譯,因為在古漢語中,“無乃……乎”表示委婉商量的語氣,而“不是……嗎”則偏重于反問。
八、得無……乎
“得無……乎”是一種表示疑問的固定格式,在一般情況下,譯為“能不……嗎”或“能沒有……嗎”。如:
①覽物之情,得無異乎?(《岳陽樓記》)――觀賞自然景物而觸發的感情,能不有所不同嗎?
然而,當“得無……乎”用于表示猜想性、推測性的疑問時,“得無”則為“該不會(是)”的意思,“得無……乎”可用現代漢語的“該不會(莫非、只怕、恐怕)(是)……吧”對譯。如:
②日食飲得無衰乎?(《觸龍說趙太后》)――您每天的飲食該不會減少吧?
③今民生長于齊不盜,如楚則盜,得無楚之水土使民善盜乎?(《晏子使楚》)――老百姓生長在齊國不偷東西,一到了楚國就偷東西,該不會是(莫非是)楚國的水土使老百姓善于偷東西吧?
④高帝曰:“得無難乎?”(《史記?劉敬叔孫通列傳》)――漢高祖說:“(擬定朝廷禮儀之事)只怕是不容易吧?”
有時句末與“得無”呼應使用的疑問語氣助詞“乎”省而不用,或換作“耶”字,其意義不變。如:
⑤今天下得無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間?(曹操《舉賢勿拘品行令》)――現在國家只怕是有高尚品德和才能的人才流散在民間?
⑥成反復思念,得無教我獵蟲所耶?(《促織》)――成名反復思量,只怕是(豈不是)給我指點捕捉蟲的地點吧?
另外,“得無”中的“無”有時還換成“微”或“非”,構成“得微……乎”或“得非……歟”的格式,其意義也不變。如:
⑦堂下得微有疾臣者乎?(《韓非子?內儲說下》)――堂下莫非有厭惡我的人吧?
⑧余以為周之喪久矣,徒建空名與公侯之上耳。得非諸侯之盛強,末大不掉之咎歟?(柳宗元《封建論》)――我以為周王室事實上老早就滅亡了,不過在諸侯之上保存個空名罷了。這恐怕是諸侯強盛,好比尾巴大了便搖不動的弊病吧?
九、有……者
文言文中,常用“有……者”這樣的凝固結構,敘述某個特定人物的行為事跡,以突出所要敘述的對象。“有……者”可譯作“有(個)……的”或“有(個)……的人”。如:
①宋人有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揠苗助長》)――宋國人有個擔心莊稼長得太慢就去拔苗助長的。
②楚人有涉江者。(《呂氏春秋?察今》)――楚國人有個乘船過江的。
③有敢為魏王使通者,死。(《史記?魏公子列傳》)――有敢替魏王的使臣來通報的,處死。
④門下有毛遂者。(《史記?平原君列傳》)――門客中有個叫毛遂的人。
十、孰、……孰與……
“孰”字,作疑問代詞為常見的用法,它可以就人就事提出疑問。指代人時,可譯作“誰”,指代事物時,用“哪”或“哪個”對譯。如:
①孰知道賦斂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捕蛇者說》)――誰知道賦稅的毒害有比這毒蛇更厲害的呢?
②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師說》)――人不是生下來就懂得道理、知識的,誰能沒有疑難問題?
③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論語?八佾》)――這樣的事可以忍受的話,哪樣事不可以忍受呢?
另一種用法是,“孰”字之前如有先行詞,即表示人或事物的詞語,而這個先行詞是表示“孰”字所代的范圍的,這時,“孰”字就有從中“選擇其一”的意思,相當于現代漢語中的“哪一個”或“哪一件”。如:
④吾與徐公孰美?(《鄒忌諷齊王納諫》)――我跟徐公哪一個美?
⑤哀公曰:“弟子孰為好學?”(《論語?雍也》)――哀公問:“學生中哪一個算是好學呢?”
例④中的“孰美”和例⑤中的“孰為好學”都含有二者或多者比較的意思,這種“比較”的意思,古人用另一種形式“孰與”兩詞連用來表達,就不是表示抉擇,而在于表示比較,并成為固定格式。如:
⑥沛公曰:“孰與君少長?”(《項羽本紀》)――劉邦說:“(他)比起您來年紀誰小誰大?”
⑦謂其妻曰:“我孰與城北徐公美?”(《鄒忌諷齊王納諫》)――鄒忌對他的妻子說:“我跟城北的徐公比,誰漂亮?”
⑧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視廉將軍孰與秦王?”(《廉頗藺相如列傳》)――藺相如堅決制止他們,說:“各位看廉將軍跟秦王比哪一個厲害些呢?”
⑨望時而待之,孰與應時而使之?(《荀子?天論》)――觀望等待時機,哪里比得上順應并利用它呢?
從上面例句可以看出:“孰與”若用在名詞或代詞前,則表示在比較中詢問,一般對譯為“……比……怎么樣”或“……跟(與)……比誰(哪一個)……”,如例⑥⑦⑧;若用在動詞前,則表示在比較中反問,意在肯定后者,一般譯為“……哪里比得上……”或“……怎比得上……”、“……怎如……”,如例⑨。“孰與”這個凝固結構在文言文中常常遇到,要注意兩點:一是不能拆開理解,二是要譯出它的“比較”意義。
十一、與其……孰若……、與其……豈若……
“與其……孰若……”和“與其……豈若……”是表示在反問中有比較而抉擇(肯定)其中之一的兩種凝固結構,可用現代漢語“與其……不如……”或“與其……怎么趕得上……”對譯。如:
①與其有譽于前,孰若無毀于其后?與其有樂于身,孰若無憂于其心?(韓愈《送李愿歸盤谷序》)――與其有人稱贊在事前,不如沒有人批評在事后。與其得到快活在身體上,哪如沒有憂愁事在心里?
②與其殺是童,孰若賣之?與其賣而分,孰若吾得專焉?(《童區寄傳》)――與其殺死這個孩子,哪如賣掉他?與其賣掉而分得利益,怎么趕得上我獨得利益呢?
③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豈若從辟世之士哉?(《論語?微子》)――且說你與其跟著躲避壞人的人,哪如跟著躲避惡世的人呢?
有時,“與其……孰若……”格式中,“與其”不出現,單用“孰若”關聯。如:
④……為兩郎僮,孰若為一郎僮耶?(《童區寄傳》)――……做兩個人的僮仆,哪如做一個人的僮仆呢?
⑤……從天而頌之,孰若制天命而用之?(《荀子?天論》)――……順從天而歌頌天,怎么如掌握天行的規律而利用它呢?
十二、與其……寧……、寧……無(不)……
“與其……寧……”和“寧……無(不)……”是表示抉擇的兩種格式,其抉擇是在比較中肯定其中之一的。“與其……寧……”是肯定后者,“寧”是語氣副詞;“寧……無(不)……”是肯定前者,舍棄后者。這兩種格式可用現代漢語“與其……寧可……”和“寧可……不……”對譯。如:
①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論語?八佾》)――禮儀,與其奢華過分,寧可(倒不如)儉樸;喪事,與其治理得完備,寧可(倒不如)哀戚。
②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新注四書白話解說》)――與其有聚斂民財的臣,寧可(還不如)有偷盜的臣。
③與其害于民,寧我獨死。(《左傳?定公十三年》)――與其對民有害,寧可我一個人死去。
④漢王笑謝曰:“吾寧斗智,不能斗力。”(《項羽本紀》)――漢王笑著推辭說:“我寧可斗智慧,也不能較量力氣。”
⑤孫叔曰:“進之!寧我薄(通‘迫’),無人薄我。”(《左傳?宣公十二年》)――孫叔說:“進軍!寧可使我們的軍隊逼近敵人,不讓敵軍逼近我們。”
有時,在“與其……寧……”格式中的“寧”字后加“其”字,構成“與其……寧其……”的形式,意義不變。如:
⑥與其殺是人也,寧其得此國也。(《勾踐棲會稽》)――與其殺死這些人,不如得這個國家。
也有時在“寧”字前加否定副詞“毋”,構成“與其……毋寧……”的形式,意義仍然不變。如:
⑦與其饑死道路,為群獸食,毋寧斃于虞人,以俎豆于貴家。(《中山狼傳》)――與其餓死在路上,被別的野獸吃掉,還不如死在獵人手中,把我放在貴族家的食具中當食品。
還有時“與其”中的“其”字不出現,構成“與……寧……”的形式,其意義也不變。如:
⑧與人刃我,寧自刃。(《史記?魯仲連列傳》)――與其讓別人用刀子殺死我,寧可自殺。
十三、……有……以……、……無……以……
“……有……以……”、“……無……以……”中的“有”、“無”都是動詞(謂語),“以”字用于另一動詞或形容詞(謂語)與“有”、“無”之間,表示關聯,可譯作“用來(拿來)”、“來”等。如:
①吾儕小人皆有闔廬以辟燥濕寒暑。(《左傳?襄公十七年》)――我們這些小人物都有一個住屋用來避干濕冷熱。
②布衣相與交,無富厚以相利,無威勢以相懼也,故求不欺之士。(《五蠹》)――一般平民互相交友,既沒有財產來彼此貪圖,又沒有權勢用來彼此威脅,所以他們要找忠實不欺的人(做自己的朋友)。
有時,動詞“有”、“無”的賓語省略,這時,便成為“……有以……”、“……無以……”的形式,可用現代漢語的“有什么可拿來”、“沒有什么可拿來”對譯。如:
③項王未有以應。(《項羽本紀》)――項王沒有什么話可回答。
④……諸侯皆有以鎮撫王室。(《左傳?昭公十五年》)――……諸侯都有辦法拿來鎮定安撫王室。
⑤愿大王急渡,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項羽本紀》)――希望大王趕緊渡江,現在只有我這兒有船,等漢軍到了,沒有什么可拿來乘渡的。
⑥曰:“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劍舞。”(《項羽本紀》)――(項莊)說:“君王與沛公共飲,軍營中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拿來作樂,請讓我舞劍助興。”
有時,也遇到“足以”連用,形成了固定格式,意義與“有以”、“無以”相近,相當于現代漢語中的“能夠拿來”或“足夠拿來”的意思。如:
⑦料大王士卒足以當項王乎?(《項羽本紀》)――估計大王的兵力能夠拿來抵擋住項王嗎?
十四、……有所……、……無所……
“……有所……”、“……無所……”是文言中常見的格式,“所”字,經常用于動詞、主謂詞組的謂語動詞之前,組成“所……”詞組,也叫做“所”字結構,具有名詞性,經常用在動詞“有”或“無”之后,作賓語形成“……有所……”、“……無所……”的形式,相當于現代漢語中的“……有什么……”、“……沒有什么……”的意思。如:
①吾入關,秋毫不敢有所近。(《項羽本紀》)――我進入關中以后,一點點東西也不敢有所貪圖。
②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稱誦,勝未有所聞,是先生無所有也。(《史記?平原君虞卿列傳》)――現在先生在我的門下為客整整三年了,左右沒有什么人談論的,我也沒有聽到什么,這可見先生沒有什么擅長的。
③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燭之武退秦師》)――如果您放棄鄭國,讓它存在,以鄭國為秦國東邊道上的主人,秦國外交人員經過鄭國,鄭國可以供給他們所缺少的糧食,您也沒有什么害處。
有時,“所……”詞組用在“何”字后邊,組成“何所……”形式,這也是文言中常見的格式。如:
④今大王誠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誅!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義兵從思東歸之士,何所不散!(《史記?淮陰侯列傳》)――現在大王果真能一改項羽的做法:任用天下英武勇敢的人,還有什么敵手不被你誅滅的!把天下的城邑分封給立功的臣子,還有什么人會不服從你!率領正義之師加上思念家鄉的軍隊去打仗,還有什么人會不被你打敗!
應該指出的是,“何所……”式中,“何”是謂語,“所……”詞組是主語。如“何所不誅”,即為“所不誅(者)何”,意思是“所不誅滅的是什么”,也就是“什么都能誅滅”。可見,“何所……”形式,是謂語提前,有突出謂語的作用。
十五、……之謂也、其……之謂也、其……之謂矣、其……之謂乎
文言文中,尤其是議論文,常出現“……之謂也”、“其……之謂也”、“其……之謂矣”、“其……之謂乎”的格式。就表達方式來說,它們是總結性的判斷。這種格式的使用,往往是作者先提出一首詩或一個典故,然后來判斷前文講的道理或現實中的人和事。
“……之謂也”是總結性判斷的基本形式。“之”是動詞“謂”的賓語前置的標志,這種形式可以翻譯為“說的就是……啊”或“這就叫……啊”。如:
①故君子不傲、不隱、不瞽、謹慎其身。詩曰:“匪交匪舒,天子所予。”此之謂也。(《荀子?勸學》)――所以君子是不急燥、不隱瞞、不盲目,謹慎嚴格地要求自己。《詩經》說:“不過于急切,也不有意怠緩,能受天子的賞賜。”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②詩曰:“禮義之不愆,何恤人之言兮!” 此之謂也。(《莊子?天論》)――《詩經》說:“君子既遵守禮義,行為又無差錯,何必擔心旁人說閑話呢!”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③聞道百,以為莫己若者,我之謂也。(《莊子?秋水》)――聽到過許多道理,便以為沒有人比得上自己知道得多,說的就是我啊。
“其……之謂也”的形式,是在“……之謂也”形式中動詞“謂”的前置賓語之前加一個“其”字,這個“其”字是語氣副詞,意思是“大概”。這樣就舒緩了“……之謂也”的肯定語氣,增加了商量、推測的語氣。如:
④太史公曰:“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其李將軍之謂也!”(《史記?李將軍列傳》)――太史公說:“《傳》(論語?子路篇)說:‘在上位的人本身行為正當,不發命令事情也行得通;如果在上位的人本身行為不正當,即使下命令也沒有人聽從他。’說的這不正是李將軍嗎!”
“其……之謂矣”、“其……之謂乎”與“……之謂也”、“其……之謂也”的作用和意義基本一樣,只是語氣詞“也”改換成“矣”、“乎”,表示了他們之間在語氣輕重和口吻上的差異。“其……之謂也”的形式表示輕度語氣。如:
⑤詩曰:“自詒伊戚。”其子臧之謂矣!(《左傳?僖公二十四年》)――《詩經》上說:“自己給自己留下憂患。”大概說的就是子臧這種人啦!
⑥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左傳?隱公元年》)――《詩經》里說:“孝子的孝是沒有窮盡的,永遠把它留給你這樣的孝子們。”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