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一对一直播,chinese极品人妻videos,青草社区,亚洲影院丰满少妇中文字幕无码

0
首頁 精品范文 上古漢語

上古漢語

時間:2023-05-29 17:49:36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上古漢語,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上古漢語

第1篇

【關鍵詞】出土文獻 層次 量詞 興替

綜合考察先秦兩漢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量詞使用情況來看,上古漢語中表示“層次”義的量詞主要有“成”“層”“重”“辟”“襲”“增”“絫”七個,其中“成”用作量詞出現時代最早,漢代以后便逐漸少用,為新興量詞“層”“重”所替代;而“辟”“襲”“增”“絫”則各有專職,只能應用于特定語境中,使用頻率均很低,隨著“層”“重”語法化的進一步發展及其泛化,也在詞匯興替中迅速消亡了;只有“層”“重”兩個沿用到現代漢語中,成為最常見的“層次”義量詞。

表示“層次”義的個體單位量詞,出現最早的是量詞“成”,相當于現代漢語的量詞“重”或“層”。《廣雅·釋詁四》:“成,重也。”《周禮·秋官·司儀》:“將合諸侯,則令為壇三成。”鄭玄注引鄭司農云:“三成,三重也。”又,《呂氏春秋·音初》:“為之九成之臺。”高誘注:“成,猶重。”量詞“成”先秦文獻多見,例如《爾雅·釋丘》:“一成為敦丘,再成為陶丘,再成銳上為融丘,三成為昆侖丘。”《山海經·西山經》:“東望恒山四成。”又,《中山經》:“有草焉,方莖而黃華,員葉而三成,其名曰焉酸,可以為毒。”《楚辭·天問》:“璜臺十成,誰所極焉?”兩漢仍可見,如馬融《長笛賦》:“讬九成之孤岑兮,臨萬仞之石溪。”王延壽《魯靈光殿賦》:“漸臺臨池,層曲九成。”表“層次”義的量詞,后世多用“層”。有趣的是,先秦兩漢魏晉六朝簡帛文獻中“成”僅4見,且3例為《老子》相同文句的不同版本,另一例見于《上博簡》的遠古神話傳說《容成氏》。《郭店楚簡·老子甲篇》26—27:“九成之臺甲足下。”按整理者注,“甲”疑為“作”之誤,簡文缺字依帛書甲本可補作“于羸土百仁(仞)之高臺(始)于”。《馬王堆帛書·老子甲》57:“九成之臺,作于羸(蔂)土。百仁(仞)之高,臺(始)于足【下】。”《老子乙》200下-201上:“九成之臺,作于蔂土。”《上博簡·容成氏》44:“是乎作為九成之臺。”《老子》“九成之臺”,今本多據王弼本作“九層之臺”。[1]但用于稱量重迭積累的事物時,先秦時代一般用“成”或“重”來表示,敦煌庚本《老子》亦作“成”,可見今本書作“層”者,當為后學所改寫,而非原貌。

量詞“層”是現代漢語最常見的表“層次”義量詞,《說文·尸部》:“層,重屋也。”由此引申作稱量重迭、積累事物的量詞,出土先秦文獻均未見,而從傳世文獻看最早見于《老子》第六十四章:“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但從簡本和帛書本《老子》來看,“層”當作“成”,《漢語大詞典》“層”之量詞義以此為書證,不確。此后則較為多見了,例如:《山海經·海外西經》:“云蓋三層。”《鹽鐵論·救匱》:“夫九層之臺一傾,公輸子不能正。”《說苑·正諫》:“楚莊王筑層臺。”《列女傳·辯通傳》:“王疑之,乃閉虞姬于九層之臺。”張衡《七辨》:“重屋百層。”王粲《大暑賦》:“重屋百層。”劉梁《七舉》:“鴻臺百層,干云參差。”王逸《機婦賦》:“結靈根于盤石,讬九層于巖傍。”《漢語大字典》“層”之量詞義書證為王之渙《登鸛雀樓》,顯然失之過晚。“層”是一個具有遠大發展前途的量詞,漢代以后逐漸在絕大多數語境下替代了“成”和“重”,成為現代漢語中使用最為廣泛的表“層次”義的量詞。

量詞“重”來源于“層疊”義,《玉篇·壬部》:“重,迭也。”由此引申為層次義量詞。劉世儒先生認為:“若論語源,重該作緟;《說文》‘緟,增益也’,《玉篇》‘緟,迭也,復也’。” [2]用作量詞,早在先秦文獻中已經常見,例如《儀禮·鄉飲酒禮》:“席于賓東,公三重,大夫再重。”《莊子·天下》:“天子棺槨七重,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又,《列御寇》:“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頷之下,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韓非子·喻老》:“旄象豹胎必不衣短褐而食于茅屋之下,則錦衣九重,廣室高臺。”《說林上》:“則必錦衣九重,高臺廣室也。”而且,早在先秦時期量詞“重”不僅可以稱量具體事物的層次,而且可以稱量抽象的事物,如《墨子·非攻上》:“若以此說往,殺十人十重不義,必有十死罪矣。殺百人,百重不義,必有百死罪矣。”《逸周書·文傳》:“生十殺一者,物十重,生一殺十者,物頓空。十重者王,頓空者亡。”兩漢文獻中,量詞“重”的使用頻率就很高了,其適用范圍自然也進一步拓寬,如《禮記·郊特牲》:“君三重席而酢焉。”《禮器》:“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楚辭·天問》:“圜則九重,孰營度之?”《淮南子·天文》:“天有九重,人有九竅。”《太平經·太平經鈔乙部》:“今帝王居百重之內。”漢代以后其稱量的中心詞以具體事物為主,有時同數詞結合后的數量結構也可以修飾動詞,例如《史記·項羽本紀》:“項王軍壁垓下,兵少食盡,漢軍及諸侯兵圍之數重。”《吳越春秋·夫差內傳》:“須臾,越兵至,圍吳三重。”

量詞“辟”用作表示層數的量詞,見于上博簡,如《天子建州·甲本》8-9:“天子四辟筵席,邦君三辟,大夫二辟,士一辟。”乙本與此同。“四辟”,猶言“四迭”“四重”,古人席地而坐,鋪設不止一層,以多寡分尊卑。該簡大意為:天子用四重竹席,邦君用三重竹席,大夫用二重竹席,士用一重竹席。《禮記》對此也有記載,《禮器》篇:“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辟”皆作“重”,除天子之席為“五重”外,其他與簡文同。

“襲”用作量詞,先秦兩漢文獻較為多見,例如《管子·輕重》:“請以令城陰里,使其墻三重而門九襲。”尹知章注:“襲,亦重也。”《呂氏春秋·節喪》:“題湊之室,棺槨數襲,積石積灰,以環其外。”高誘注:“襲,重。”又如《爾雅·釋山》:“山三襲,陟;再成,英;一成,坯。”

“絫”同“累”,《說文·厽部》:“絫,增也。”段玉裁注:“增者益也,凡增益謂之積絫,絫之隸變作累。累行而絫廢。”而“累”本有層次義,《正字通·纟部》:“累,迭也。”由此引申為表層次義之量詞,如《楚辭·招魂》:“層臺累榭,臨高山些。”王逸注:“層累皆重也。”又如《新書·退讓》:“翟王之自為室也,堂高三尺,壤陛三絫。”量詞“絫”先秦兩漢文獻均不多見。

量詞“增”用例亦較少見,張衡《西京賦》:“井干迭而百增。”敦煌寫本伯2528號《西京賦》殘卷與此同,只是“井干”二字僅存左半。《廣雅·釋詁四》:“增,累也。”又:“增,重也。”王念孫疏證:“增、曾、層并通。”《字匯補·土部》:“增,與層通。”《楚辭·天問》:“增城九重,其高幾里。”增亦“層”義。但先秦兩漢文獻,“增”用作量詞并不多見。

語法化的“擇一過程”(specialization)是指開始有多個成分經歷同一語法化過程,經過篩選后多數被淘汰,只有一個實現了語法化,[3]上古漢語的七個“層次”義量詞,只有來源于“重屋”義的“層”和來源于“層疊”義的“重”實現了其語法化,這是由語義滯留原則(persistence)所決定的,即其實詞義滯留在量詞義中并限制了其語義與語法功能。

參考文獻

[1]朱謙之.老子校釋[M],北京:中華書局,1984:259

[2]劉仕儒.魏晉南北朝量詞研究[M],北京:中華書局,1965:136

第2篇

【關鍵詞】隴東方言;尖音;團音;演變

古漢語發展到今天,就全國范圍而言,尖音已基本消失,但在許多地方仍保留有尖音的“痕跡”,通過這些蛛絲馬跡,可以看出古尖音的演變乃至消亡的歷程。

何謂尖音?

在現代漢語中,z、c、s聲母不與i及ü拼合,上古漢語卻可以拼合,原因是上古直至中古,都沒有j、q、x聲母,因此z、c、s聲母與i及ü拼合而得的音節,稱為尖音,非尖音稱為團音,合稱尖團音。按照昆曲的分法,凡z、c、s聲母的字都算尖音字。現代漢語的有些方言中仍然有尖音,例如粵語(廣州話)的“酒”,讀音為ziǒu,不懂得尖音的人誤以為讀音是zǒu(走)。

古漢語中“足、促、俗”的擬音大致為zü42、cü42、sü42,普通話中此三字的聲母分別為z、c、s,今隴東方言中此三字的聲母分別為j、q、x,但在j、q、x聲母未分化出之前,當為z、c、s聲母。可以想見,在古代某個時期,長安地區、隴東地區、中原大部地區及中國其它許多地區,這三字的讀音都是足zü42、促cü42、俗sü42。北京地區開化較晚,唐代尚屬幽州管轄,不足以成為漢語的尖音現象的代表音。到了金、元時期,大都(北京)成了政治、軍事、文化中心,大都語音對漢語讀音產生了舉足輕重的影響,但還未起到決定性的影響。周德清的《中原音韻》的刊行,將近代漢語語音規范到了“陰陽上去”四聲的圈子里,入聲幾乎全部消失,尖音基本消失。尖音消失的結果是j、q、x聲母的出現。那么,j、q、x聲母是怎樣從古漢語中分化出來的呢?應該是從尖音字的聲母演化而來。

現以“朱、出、書、入”為例,普通話讀作:zhū,chū,shū,rù,今隴東方言讀作:[tsЧ]31,[ts‘Ч] 31,[sЧ] 31,[zЧ] 31,傳統戲曲(如京劇)韻白的讀法是:jū、qū、xū、yù,似乎差異很大,但如果與中原地區中古擬音聯系起來,則三者之間就基本一致了。中原地區中古擬音為:朱zhǖ、出chǖ、書shǖ、入rǜ,與現代漢語不同,zh、ch、sh聲母可以與ü韻母相拼,因此將中古音稱為“準尖音”。今隴東方言的聲母為z、c、s,與昆曲所說的“尖音字”分類一致。

再以“足、竹、舉”為例,上古時代,“足、竹、舉”三字同音,擬音為zhǖ,現代普通話分別讀作:足zú、竹zhú、舉jǔ,讀音差異很大,全是團音,已看不出尖音的痕跡,但現代隴東方言分別讀作:足ju31、竹[tsЧ]31、舉ju53,讀音非常接近,有尖有團,通過[Ч]韻母就把它們統一起來了。

[Ч]韻母是什么?

現代漢語普通話沒有[Ч]韻母,某些方言保留有古漢語的[Ч]韻母。[Ч]韻母的發音方法與國際音標的[r]與[z]相似,屬于舌尖中音,其發音效果介于普通話“如(ru)”與英語單詞“zoo”之間,在漢語方言中,可單獨作韻母,也可作介音構成復韻母,本文為了拼寫方便,采用普通話的u韻母代替方言的[Ч]韻母,因為隴東方言中zh、ch、sh、r諸聲母的合口呼字的韻母或介音全是[Ч]而不是u,因而不會引起混淆。如隴東方言的代表話寧縣方言有zhu、chu、shu、ru、zhua、chua、shua、rua、zhuai、chuai、shuai、zhuan、chuan、shuan、ruan、zhuan饋chuan饋shuan饋zhui、chui、shui、rui 、zhun、chun、shun、run、zhuo、chuo、shuo、ruo、zhon饋chon饋ron賴熱十多個音節,轄有常用字四百多個。

《辭海》、《現代漢語詞典》等工具書,甚至連《新華字典》這樣的常用工具書,在注音時都說明:“趨”,“趣”,古又同“促”;而“促”,“蹙”,“蹴”三字同音,推論是:上述五字古代屬同音字,后來分化出了不同讀音。

上古漢語中,沒有j、q、x聲母,因此,上述五字讀音若相同,擬音用國際音標表示應該是[ts‘Ч42](古尖音、入聲)。中古時代上述五字的讀音在中原廣大地區演變成了cü42(古尖音、入聲)。近古時代,尖團音發生了分化,上述五字在北京官話中,“促”、“蹙”、“蹴”成了典型的團音cù,“趣”、“趨”讀成尖音(cü);而隴東方言把“促”、“趨”、“趣”讀成了尖音 cü42,“蹙”、“蹴”依舊讀成[ts‘Ч] 42(古尖音、入聲)。現代漢語普通話中以上五字的讀音從略。

以上推論的演變過程,解釋了由古尖音聲母分化出j、q、x聲母的一種來源,是關于ü韻母字的一種演變模式,而在此演變過程中,隴東方言的[Ч]韻母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現代隴東方言的大部分地點方言已無典型的尖音,但少數地點方言依然有尖音,如寧縣話讀音:新sin31,星sin31,精zin31等;鎮原話讀音:中zen31,水sei53,住ci55,等等。

隴東方言與普通話及古漢語對部分古尖音字讀音比較:

例 字 足 促 俗 藏 咱 甑

古漢語擬音 zü42 cü42 sü42 cian35 cia35 zin55

隴 東方 音 ju31 qu31 xu35 qian35 qia35 jin55

普通話讀音 zú cù sú cán zá zèn

作者簡介:周薇(1980.5-),女,漢族,甘肅平涼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病理學教學。

參考文獻:

[1]隴東方言是古漢語的母體語言.要學棣.禹琳.青年文學家,2011(9)

第3篇

隴東方言有四個基本聲調(不包括輕聲和變調),調類和普通話相同,分為陰平、陽平、上聲、去聲,調值如下(以寧縣方言為代表):

陰平31 陽平35 上聲53 去聲55

注:1.隴東方言的輕聲調值為21,一般不另行標注。

2.隴東方言的單音節詞均讀本調,多音節詞連讀時往往有變調(連讀變調從略)。

3.隴東方言有“語法變調”的現象,變讀出一種長音來,如表示復數人稱的“我的、你的、他的”,讀作:?耷uo311di21、ni311di21、ta311di21;又如表“小”意的子尾詞(名詞及量詞),不疊用則用讀長音的單音節表示:盅子zhon553zi21、車子che553 zi21、盒子huo335zi21、腿子tui555zi21、樣子yan555zi21,等等。

4.隴東方言的慶城話與西峰話,陰平調值為42,似與古入聲有關。

(四)先周語言詞匯

先周語言創造了燦爛的華夏文化并延續了幾千年,但流傳至今有些方言字卻被人們遺忘,使用時隨心所欲,往往以同音字替代(這絕不等同于“通假字”),甚至名家小說以及權威性工具書中每每可以見到同音字替代現象。

概括來說,先周語言詞匯與普通話詞匯大體相同,但先周語言又有其“方言字、方言音、方言義”的特點,例如“”字,《新華字典》做為“邪”的異體字收錄,《辭海》按“邪”的通假字看待,《現代漢語詞典》干脆沒有收錄。

二、先周語言與普通話

(一)古入聲與古韻

依王力先生的觀點,中古漢語的去聲大部分由上古入聲變來。常見古入聲字,在古中原官話中有60%以上派入了去聲,但在隴東方言中,約80%派入了陰平。

1.古入聲字分派

常見古入聲字在普通話和今隴東方言中分派情形:

2.古“陌”韻

眾所周知,在普通話中,“陌”讀mò,“澤”讀zé,“賊”讀zéi,“黑”讀hēi,“北”讀běi,“側”有cè、zhāi兩讀,“肋”有lè、lèi兩讀,“得”有dé、děi兩讀,“脈”有mài、mò兩讀,以普通話讀音讀入聲韻的古詩詞,無異于作繭自縛。何況,傳統京劇中的韻白,還有將“賊”讀zé,“黑”讀hē,“北”讀bō的情形(蘭州話的讀音與之類似),更加五花八門,無所適從。

在廣義的關中地區,確切地說,在隴東地區,“陌”字的現代方言讀音為mei31,中古讀音應為mei42,則古“陌”韻的字至少在唐宋代全部讀為ei韻,入聲(調值為42)。中古時期的隴東方言讀音代表著中古漢語(官話)的讀音。

3.其它古入聲韻

“藥”韻讀如yue,“緝”韻讀如zei。

(二)漢語四聲的演變

依王力先生的觀點,漢語聲調經歷了由簡單到復雜的演變過程,他在《漢語詩律學》中寫道:“上古的聲調只有兩大類,就是平聲和入聲。中古的上聲絕大部分是平聲變來的,少部分是入聲變來的;中古的去聲大部分是入聲變來的,少部分是平聲變來的。”這在北京話中是正確的,在隴東方言中未必如此。

上古的平聲、入聲的調值已不可考,就是中古的平、上、去、入四聲的調值也不甚了了,只有近古的陰平、陽平、上聲、去聲與現代漢語普通話的四聲調類相同,但調值也不一定相同。語音學研究感到困惑的地方,就是古漢語有調類,無調值。本文給出古漢語四聲的模擬調值如下:

平聲35 上聲53 去聲55 入聲42

(三)現代漢語的“文白異讀”

眾所公認,文言文即等同于古漢語,“文讀”即文言文(古漢語)讀音,“白讀”即白話文(現代口語)讀音,普通話是以(現代)北京音為標準音,因此普通話的書面語讀音與口語讀音的差異稱為“文白異讀”無可厚非,但各地方言是否都有“文白異讀”問題,值得商榷。

無可爭議,漢民族共同語(普通話)的書面語讀音與各地方言的口語讀音之間,有時有不一致的地方,這可以稱之為“讀書音”與“口語音”的區別,不可仿北京話有“文白異讀”而在其他方言中也推而廣之,將“文白異讀”定義濫用,這樣會引起混淆,甚至會導致錯誤。例如 “薄、削、角(色)、血、模、熟”等字,在許多方言中,讀書音都是向普通話白話讀音靠攏的,即與所謂的“白讀音”接近,而口語音卻與普通話書面語讀音接近甚至一致,即與所謂的“文讀音”接近或者一致。

隴東方言“文白異讀”與北京話恰好相反:北京話文讀音遵循文言文讀音,白讀音遵循白話文讀音;隴東方言文讀音遵循白話文讀音,白讀音遵循文言文讀音。因為隴東方言所謂的“文讀”,是按現代書面語來讀,接近普通話讀音(即白話文讀音),而所謂“白讀”,是按方言口語音來讀,接近古漢語讀音(即文言文讀音)。

(四)漢語的尖、團音

第4篇

關鍵詞:古代漢語教材 古今字 教學探討

引言

近幾年來,語言界對于“古今字”的探討一直是比較熱烈的,而各位語言學家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都留有自己雖大同但非全同的觀點,對于學習語言的人來說是非常有幫助的。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在期刊上發表對“古今字”見解的也不在少數,文章對其定義、性質、分類、區別等等都有過較為詳細且多方面的介紹,但終究是難以達成一致的結論。

筆者對現今高校所用的韓語學習教材進行了調研,較為通用的15本教材如下:南開大學中文系語言教研室《古代漢語讀本》,王力主編的《古代漢語》(上下各二分冊),殷孟倫主編的《古代漢語刊授講義》,廣東師院中文系漢語教研組《古代漢語》,上海師范大學中學教學研究組《古代漢語》,吳福熙主編的《古代漢語》,張世祿主編的《古代漢語》,朱星主編的《古代漢語》,周秉鈞主編的《古代漢語綱要》,蔣紹愚、李新建主編的《古漢語講話》,郭錫良主編的《古代漢語》,張蔭芝主編的《古漢語》,劉禾主編的《古漢語入門》,中山大學中文系《古代漢語》,張之強主編的《古代漢語》(上下冊)。筆者對這些書籍進行了初步研究,現就根據自己的拙見闡述在今后“古今字”教學中該如何進行教學改革,便于提高教學效率,完成教學目標,使得學生們能真正地學好古漢語課程。

一、高校古今字教學現狀

不同的高校采用的古漢語教材不盡相同,但是主流教學思想還是大略相同的,而教材中對古今字的由來都描述得十分模糊,很難用確切的語言來表達。筆者將教材中的相關內容進行了初步的整理歸納,大體可以分為三種觀點。

(一)古今字因時代而命名

較為簡單的一種思路認為,古今字是按照字的時代來講述的。“古”是古字,是古代人的用詞,是古代人的用字。“今”就是現在所用的字,是在古字基礎上有一定的傳承與創新的今字,是經過時代的變遷和大部分人的用字習慣而變革后的用字。

(二)古今字為區別字

在上古時代,漢字還十分罕見,漢字的數量少之又少,漢字產生的速度遠落后于詞的產生速度,所以就出現了一種很常見的現象――“一字”代“多詞”的現象。而隨著時代的進步,現代人為了避免在表達上有多種意思,造成歧義的現象發生,就另造了幾個今字來進行區別,這種在古代所用的那個“字”就稱為“古字”,后人另造的就稱為“今字”。而我們就其實質上進行考慮,古今字也可理解為區別字,是為了區別不同的詞意而出現的不同漢字。

(三)今字替代古字部分意義

由于上古時代漢字極少,故較多古字有多種含義,而為了替代或者分擔古字中的部分含義,在古字的基礎上進行適當變形,另造一個新字,這個新字就稱為“今字”。

除了在古今字定義上的不同,各個版本的教材分類也不一樣。在分類上有些教材是按單項分類標準來進行分類的,比如說按古今字字形上的聯系或者意義上的聯系來進行分類;而若是雙項分類標準的,就是將兩者結合起來進行分類。分類標準多種多樣,分類也就隨之而變化,在此就不進行進一步探討了。

二、對古今字的認識

古漢語教材中的古今字教學至今還未形成一套較為完整的教學體系,不可否認是由于其本身存在非常多的混亂現象,這是由于各位學者彼此有不同的觀點,及其“古今字”作為文字學本身概念存在的缺陷所造成的,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而對古今字進行探討研究的學者還不是很多,古今字的教學也還不受重視,這也是造成其發展停滯不前的部分原因所在。

而在教學過程中,教材存在滯后性也是影響古今字教學的一個重要原因。在《玉篇》中,有“鞭,堅也”,而在現代生活中,很少會用“鞭”來表示堅硬的狀態,一般都是用“硬”,而如此典型的古今字例子并沒有被收入到現代所用教材中去。但是,值得一說的是,現在大部分高校所用的教材多是20世紀80、90年代編著的,我們并不能苛求當時的編者能想象到現代漢字的發展變化,我們只能思考如何在教學環節上進行設計和改革,來調整古今字的教學,使得其既能符合現代的漢字發展潮流,又能契合漢字的歷史文化。

現今古漢語教材中將文字分為四種形態:分別是異體字、古今字、通假字和繁簡字,就大部分學生現代漢語水平來說,較為容易接受的是繁簡字和異體字兩者,探究其原因,會發現這兩種文字形態在字的形態上都表現出較為明顯的差異,比如說筆畫數目不同或者書寫過程存在差異,如“婧屠帷薄舳悅巍薄拜對軟”等字,這些字體即使我們之前沒有接觸過,看到字形會聯想到現代的漢字。學生一般較難理解通假字和古今字的關系,通假字在學生中學學習語文時,就有初步的接觸,在各類的文言文學習中,通假字的現象也是教學重點,比如在《論語》十二章中,“不知為不知,是知也”中“是知也”的知(zhì)實為“智”,是通假字,所以其實大部分學生對于通假字是不陌生的,只是沒有進入深入的學習研究而已。

就教師從各個階段描述漢字的古今字而言,學生因為缺乏文字的時代共通性而難以理解,這使得“古今字”的教學變得較為困難,但是古今字的學習因為貫穿歷史朝代較多,給學生們提供了較多能夠寫成札記的素材,對于文學知識的擴充和培養創新思考能力是極為有幫助的。

三、“古今字”教學改革方法

從實踐的角度出發,現代“古今字”的教學主要是依靠于教材,教師按照教材內容進行講解和部分擴充。而這些對于學生們能真正了解古漢語文化和漢字的變化是遠遠不夠的。教師作為“傳道授業解惑者”,需要時時關注文字研究的發展情況,將部分還未納入教材的“古今字”列入教學內容,以下兩點是筆者認為的較為合適的改革方法。

(一)引入最新漢字研究成果

由于現代知識更新換代的速度極快,在漢字研究上也有較多新的成果出現,使得教學內容更豐富且更貼切時展要求,也能使得教學更為嚴謹。比如在《舊唐書?食貨下》中:“多屬汴河干淺,又般運停留,至六七月始至河口。”此處的“般”是沒有提手旁的,是在元明之際,才給“般”字加了提手旁,即為“搬”,也就有了現代常用的“移動物體的位置”意思的“搬”。實際上,近代漢字的發展,類似“般”與“搬”的例子還有很多,但是很遺憾,這種典型而具有啟發性的例子并沒有被納入教材。相反的,在上古時代,為什么沒有更多的類似用例被流傳下來,其中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相關文獻在流傳下來的過程中,經歷了一次次有意或無意的修改,這使得原始文獻的本意難以被保留下來,也就難以看清文獻的原貌,使得古漢語的研究過程上出現了些許的偏差。這也就是為何《太田辰夫(1991)后序》認為,“流傳至今的所謂的上古文獻其實都是“后時資料”,并不能用作完全反映當時實際情況的東西。”后人為了顯示他所以為的“真”,在原有文獻的基礎上進行了改動,使得原有存在明顯邊界的現象變得混淆甚至混亂,因此,為了保證教學的準確性和嚴謹,教師必須要強調用近代漢字階段的例子來驗證或者說為講解古今字提供一定的證據。

(二)認清古今字的內涵

現代學生難以學好“古今字”,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缺乏文字時代性的認識。比如說,范文正公――范仲淹的《岳陽樓記》:“政通人和,百廢具興”,用“具”表示都、皆是,可以認為是通假現象。但是在今天,在已經將音jù的總括副詞規范為“俱”后,再寫“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就是寫了一個不規范字,可以認為是犯了語言錯誤。由此可見,由于所處時代背景的不同,相同的思考方式和文字分析是存在變化的,而從歷時的角度講,“具”與“俱”的變化實際上就是一種“古今字”的現象。

在教材中一般是難以將古今字的問題講述清楚的,本著科學嚴謹的教學態度和實事求是的治學要求,古代漢語課程的教學老師和學習古漢語的學生需要進行合作,在現有的基礎上利用一切資源,探究與驗證實例,在任何有聯系的幾個字之間都要思考一下,這幾個字之間有時代的聯系嗎?長此以往,在這樣的教學方式下,學生會發現原本枯燥無味的漢語學習實際上也是十分有樂趣的。而筆者認為,興趣在教學中是十分重要的,古今字的學習并不是能獨立完成的,作為一名合格的古漢語教學教師應在教學過程中,積極擔當引導者的角色,充分調動學生的主觀能動性,激起他們學習“古今字”的興趣。

結語

古代漢語課程中“古今字”的教學是存在很多需要探究的地方,本文只是冰山一角,我們從古漢語學習中所能感受到的我國傳統文化歷史的傳承和古漢語漢字變化的魅力,是肯定不止這些的,而“古今字”的教學也存在更多的教學方式、教學手段和教學內容值得我們探究。對古今字教學方式和改革是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完成的,需要文字研究者和學習文字的學生共同探討分享,使得其能在“大同小異”的整體環境下蓬勃發展。古今字作為我們中華民族古代漢字文化的絢爛一筆,有著難以言喻的意義,我們需要進行保護和傳承,將之分享與下一代,讓現代的學生也能了解古漢語的歷史沉淀和文化魅力。語

參考文獻

[1]劉君敬.論古代漢語課程中古今字的教學[J].現代語文(教學研究),2013(12).

[2]余淑榮.古漢語中容易混淆的用字現象――通假字、古今字與異體字新辨[J].阿壩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9(04).

[3]胡廣文.古代漢語教材中的古今字[J].邯鄲學院學報,2005(02).

第5篇

    《新書》是西漢初期著名的政論家、文學家賈誼的著作,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和思想價值。其語言書面性和口語性兼具,比較真實地反映了漢初語言的實際面貌。由於其文多議論、說理,因此其中的反義聚合較為豐富,加之《道術》篇又以訓詁的獨特方式連續列舉五十多對反義詞,既為上古漢語的反義詞研究提供了寶貴的資料又因保留了大量的古詞古義而對上古漢語詞義研究提供了可靠的依據。

    為了更加深入地認識、了解漢初語言詞義系統的復雜性,本文以《新書》中的反義聚合為研究對象,通過大量具體實例,對其表現形式、聚合內成員的義位構成情況以及部分詞語的詞義作出了一定程度的分析

    全文由五個部分組成:

    第一部分為緒論,簡要介紹了《新書》及其作者的一些基本情況,其次介紹了國內反義聚合的研究情況,闡述了《新書》反義聚合的研究價值和研究方法;

    第二部分主要闡述《新書》反義聚合的確定原則、確定方法,同時對其表現形式進行了一定的描述。

    第三部分對《新書》中的常用反義聚合進行平面描寫,通過大量實例,將其分為雙邊單義、多邊單義等三種類型,對部分聚合成員的義位構成進行了一定的描述,以揭示上古漢語詞義系統的豐富、復雜性。

    第四部分采用義素分析法,對《新書.道術》篇中的反義詞進行例釋,在揭示其復雜的反義關系的同時,對其中存在的大量同義關系進行了詳細的辨析。最後是結論部分,總結了《新書》反義聚合的特點,并指出論文的不足之處和今後努力的方向。 本文的研究對《新書》反義聚合內成員的義位構成和《道術》篇中反義詞作出了較為詳盡的描述,對於考釋詞義、編撰字典辭書以及同義關系的辨析研究等都將提供一定的參考價值。

第6篇

本文原文選自《左傳?僖公三十年》,《左傳譯著》對“若不闕秦”之“闕”字的解釋為:同“‘缺’,虧損,損害”。《古今漢語辭典》解釋為:“‘闕’,‘quē’。⑤〈損害〉,毀。《左傳?僖公三十年》‘若不闕秦,將焉取之?’”。

下面具體來看“闕”字在古代漢語中的讀音及用法。

“闕”字的最初含義為宮門外兩邊的樓臺,讀“què”。根據《說文解字》的解釋:“闕,門觀也。從門厥聲,去月切。”也就是說,“闕”的原始意義為“門觀”,讀“què”。《康熙字典》解釋詳細一些,“《韻會》為二臺于門外作樓觀于上……《古今注》闕,觀也。古每門樹兩觀于其前,所以標宮門也。其上可居,登之則可速觀,故謂之觀。”即《現代漢語詞典》(修訂版)所解釋的,“què,古代皇宮大門前兩邊供了望的樓”。

“闕”字后有“缺”的含義。《說文解字注》:“闕,門觀也。《釋宮》曰:觀謂之闕。此觀上必加門者,觀有不在門上者也。凡觀與臺于平地,則四方而高者曰臺。不必四方者曰觀。其在門上者謂之闕……《廣韻》闕在門兩旁中央闕然為道也。”[也就是說,由宮門兩邊闕然為道,引申有“缺”意。在古代漢語中,“缺”常寫作“闕”。如《上古漢語通假字字典》:“闕,讀為缺”。《漢語大字典》指出“闕”:“quē”,“(二)……?損害。《左傳?僖公三十年》:‘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

因此,根據《春秋左傳正義》“若不闕秦,將焉取之?”的注解“不闕秦家,更何處取之?言有心取秦先謀取鄭,言滅秦以將利晉益大疆土”可知,闕秦指損害秦的利益,“闕”為損害、侵損之意。據《春秋左傳注》對此解釋“此言晉向西開拓,如不損害秦國,其土地將從何而取得”可知,“闕”解釋為損害。

當然,在古代漢語中,“闕”還有“jué”的讀音。但其釋義與“若不闕秦”中“闕”字含義相去甚遠。例如,《漢語大字典》指出“闕”,“(三)……?通‘掘’。挖掘。《集韻?月韻》:‘掘,穿也,或作闕’。清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泰部》:‘闕,借為掘。’《左傳?隱公元年》:“‘闕地及泉,隧而相見。’……?通‘厥’。指示代詞,相當于‘其’……”;《上古漢語通假字字典》釋“闕”“讀為掘。……挖掘”。這些注釋跟“若不闕秦”之“闕”字的“損害”意義毫不相干。因此,此處之“闕”字不應注音為“jué”。

根據《燭之武退秦師》“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文意,這里的“闕”當讀為“quē”,侵損、損害、削減之意。

參考文獻:

[1]人民教育出版社課程教材研究所、中學語文課程教材研究開發中心、北京大學中文系語文教育研究所編著.語文[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3

[2]漢語大字典編輯委員會編纂.漢語大字典,武漢、成都:湖北辭書出版社、四川辭書出版社,1990.

[3]李夢生.左傳譯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4]李潤生主編.古今漢語辭典,北京: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3.

[5]許慎.說文解字[M].北京:中華書局,1963.12

[6]張玉書、陳廷敬等.康熙字典.北京:華齡出版社據同文書局原版,1998.

[7]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代漢語詞典.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8]許慎撰、段玉裁注.說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據經韻樓藏版,1981.

[9]徐偉健.上古漢語通假字字典.深圳:海天出版社,1989.

[10]阮元校刻.春秋左傳正義[M].十三經注疏[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第7篇

關鍵詞:古代漢語 現代漢語 人稱代詞

人稱代詞是語言詞匯系統中基本詞匯的核心詞,在日常交際中使用很頻繁。本文追溯了“我、你、他”這三個人稱代詞在古代漢語中的形式和用法,并跟現代漢語作了比較。

“我”是現代漢語的第一人稱代詞。在現代漢語中,“我”沒有格的變化,無論處于什么格位都是同形的,且現代漢語中第一人稱單數也只有這一個形式。上古漢語的第一人稱代詞要復雜一些,不同的格位所用的代詞也不一樣。“、吾、臺、予、朕、身、甫、余、言,我也”(《爾雅?釋詁》),由此可以看出,上古漢語中的第一人稱代詞不止“我”這一種形式。除了“我”,第一人稱代詞還有“吾、予、臺、、余、身、臣、朕”等。如:

(1)公曰:“子歸,何以報我?”(《左傳?成公三年》)

(2)吾甚慚于孟子。(《孟子?公孫丑下》)

(3)非臺小子敢行稱亂。(《尚書》)

(4)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親數存之。(《史記?信陵君列傳》)

(5)于予心猶以為速。(《孟子?公孫丑下》)

(6)余,而所嫁歸人之父也。(《左傳?宣公十五年》)

(7)朕宅帝位。(《尚書》)

其中使用最為普遍的是“我、吾、余、予”,“臺、、朕”常見于《詩經》和《尚書》。“臣”多見于《尚書》,秦以前一般人都可自稱“臣”,秦以后才專指臣下。“朕”在先秦時可用于一般人自稱,但秦始皇以后就成為皇帝專用的人稱代詞了。這幾個人稱代詞各有用法,《馬氏文通》將其用法歸納為:“發語者吾字,按古籍中用于主次,偏次者其常至外動后之賓次,惟弗辭之句則間用焉,以其先乎動字也……我、予兩字,凡次皆用焉。……余字用于主次與動字后賓次者居多”。現代漢語第一人稱代詞只繼承了“我”這一種形式。“我”在殷商時期就已出現,本義指兵器,后借來表示第一人稱代詞。“我”在上古漢語中可以說是最通用的第一人稱代詞,沒有格和數的區別。主要有以下幾種用法:

1.用作主語。如:

(8)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莊子?德充符》)

(9)我對曰無違。(《論語?為政》)

2.用作賓語

1)用于動詞后的賓語。如:

(10)公曰:“子歸,何以報我?”(《左傳?成公三年》)

(11)愿夫子明以教我。(《孟子?梁惠王上》)

2)用于介詞后的賓語

(12)凡有季氏與無,于我孰利?(《左傳?昭公二十五年》)

(13)尹公之他學射于我。(《孟子?離婁下》)

3.用作定語

(14)然,吾事受命矣,子使我告我弟。(《左傳?哀公十五年》)

(15)于我心有戚戚焉。(《孟子?梁惠王上》)

現代漢語中第一人稱“我”同樣可以作主語、賓語和定語。如:

(16)我剛剛還在夸你有耐性,會胡扯。(主語)(王朔《頑主》 )

(17)你這會兒又心疼我了。(賓語)(王朔《頑主》)

(18)我的小說,實際上全是幻想。(定語)(張賢亮《綠化樹》)

(19)真的,他親口對我說的(介詞賓語)(王朔《癡人》)

古代漢語中的“我”還可以表復數。如:

(20)我無爾詐,爾無我虞。(《左傳?宣公十五年》)

但在現代漢語中,“我”一般只表單數,復數用“我們”表示。

“你”是現代漢語的第二人稱代詞。上古漢語中沒有出現“你”這樣的寫法,和“你”相當的第二人稱代詞有“爾、汝(女)、而、若、戎、乃”等。如:

(21)其至,爾力也,其中沒,非爾力也。(《孟子?萬章下》)

(22)三歲貫汝,莫我肯顧。(《詩經?碩鼠》)

(23)若歸,試私從容問而父曰。(《史記?曹相國世家》)

(24)余,而所嫁歸人之父也。(《左傳?宣公十五年》)

(25)必欲亨乃翁,幸分我一羹。(《漢書》)

《小爾雅》:“若、而、乃,汝也”,“女”是“汝”的通假字,二者音同義通。“汝”和“爾”的用法沒什么分別,《馬氏文通》:“爾、汝兩字,各次皆用。”王力《漢語史稿》:“就現有的史料觀察,還看不出‘爾’和‘汝’的分別來”。“而”是“乃”的變體,可看成是一個字的不同寫法,“而”主要用于主次,王力認為,“乃”主要用于領格,領格就相當于《馬氏文通》的偏次。“若”字主要用于主、賓兩次。“戎”這個人稱代詞《馬氏文通》沒有提到,王力在《漢語史稿》中提到了“戎”這個代詞,但沒有具體的例證。

呂叔湘認為,“你”就是古代的“爾”。“爾”最早見于《尚書?盤庚》,春秋以后的文獻中很常見。《通雅》:“‘爾’‘汝’‘而’‘若’,乃一聲之轉,‘’又為‘爾’,又作‘’,俗書作‘你’。”“你”的寫法大概在南北朝后期出現,隋唐之際就已經通行。在北齊書里,出現了“”“爾”“你”三種寫法:

誰是叔?敢喚我作叔!

你父打我時,竟不來救。

聞爾病,我為爾針。

“爾”在古漢語中是很常用的一個第二人稱代詞,可作主語、賓語、定語。

1.用作主語

(26)爾為爾,我為我。(《孟子?萬章下》)

(27)爾幼,惡識國?(《左傳?昭公十六年》)

2.用作賓語

(28)我無爾詐,爾無我虞。(《左傳?宣公十五年》)

(29)爾為爾,我為我。(《孟子?萬章下》)

3.用作定語

(30)其至,爾力也,其中沒,非爾力也。(《孟子?萬章下》)

(31)將以殺爾父。((《左傳?哀公十六年》)

在古漢語中,“爾”和“我”一樣可以兼表復數。如:

(32)顏淵、季路侍,子曰:“盍各言爾志?”(《論語?公冶長》)

現代漢語中的“你”只有單數用法,其句法功能和古代漢語中相同,也能作主語、賓語、定語。如:

(33)你向誰看齊?(主語)(王朔《千萬別把我當人》)

(34)我還不知道你?”(賓語)(陳建功,趙大年《皇城根》)

(35)謝謝你的好意,可我不想走。”(定語)(王朔《千萬別把我當人》)

“他”是現代漢語的第三人稱,在書面語中有指男性的“他”、指女性的“她”和指物的“它”的區分,但在口語里是沒有分別的。現代漢語第三人稱的來源與其他人稱代詞來源不同,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代詞都是由古代的人稱代詞發展而來,而現代漢語第三人稱代詞卻出自于古代漢語指示代詞之中。古代漢語里沒有一個完備的第三人稱代詞,而是借用指示代詞“其、彼、之、夫”等來代替,它們不是像第一、第二人稱那樣屬純粹的人稱代詞。作人稱代詞,它們的用法都有重要的限制。在用作主語的時候,只能用“彼”“夫”,其他的不用作主語。如:

(36)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孟子?滕文公上》)

(37)上怪之,問曰:“彼何為者?”(《史記?留侯世家》)

(38)夫有所受之也。(《孟子?盡心上》)

(39)夫將為我危,故吾得與之皆安。(《漢書?賈誼傳》)

“其”和“之”的分工也很明確,王力說:“‘其’字用于領格,‘之’字用于賓格”,意思是“其”用作定語,“之”用作賓語。如:

(40)我非愛其財而易之以羊也。(《孟子?梁惠王上》)

(41)其文約,其辭微,其志潔,其行廉。(《史記?屈原列傳》)

(42)臣師非有求人,人者求之。(《史記?封禪書》)

(43)所欲與之聚之,所惡勿施爾也。(《孟子?離婁上》)

這些類似第三人稱的代詞也可以表示復數。如:

(44)以小易大,彼惡知之?(《孟子?梁惠王上》)

(45)長沮桀溺耦而耕,孔子過之。(《論語?微子》)

也就是說它們也沒有單復數之別,表單數還是復數只能從上下文中才能體會出來,同時也沒有人、事物、性別的區別,所以,也可以用來代替“她、它”。

古代漢語中的“他”字,只作“其他”講,不指第三人稱。如:

(46)去齊,接淅而行,去他國之道也。(《孟子?盡心下》)

(47)王顧左右而言他。(《孟子?梁惠王下》)

太田辰夫認為,“他”原寫作“它”,是“蛇”的意思。后來由問候時的“無它乎?”的“無它”演變為“沒有變化”“沒有異常”之意,“它”從“別的物”“別的事”轉變為“別的人”,然后又成為“某人”之意,成為了第三人稱代詞。

在唐代,第三人稱代詞“他”已經很常見了。在近代漢語中,表第三人稱的“他”主要有如下用法:

1.用作主語。如:

(48)他亦知有李十郎名字。(《霍小玉傳》)

(49)且我輩無故遠來,他又不與我戰。(《大唐起居注》)

2.用作定語。如:

(50)直欲危他性命。(《燕子賦》)

(51)某地此人大恩,姓名昔在他手(《原化記》)

3.用作賓語。如:

(52)玉兒不擬負他。(《周秦行記》)

(53)謂代宗曰:“汝亦不及他。”(《嘉話錄》)

近代漢語中的“他”不僅用于指人(男女),也可以指動物和無生命的物體。指物時多用作賓語。如:

(54)栩栩無因系得他。(“他”指蝴蝶)(徐寅詩)

(55)好好兒的衣裳,為什么熏他?(“他”指衣裳)(《紅樓夢》)

(56)猶喜得我先見他。(“他”指老虎)(《張生煮海》)

4.用作主語。如:

(57)只要他醫治得病,管什么難吃。(“他”指藥)(《水滸傳》)

“他”在現代漢語中也可作主語、賓語和定語。如:

(58)他沒和你們在一起?(主語)(王朔《頑主》)

(59)買果子的人家也總不會虧待他。(賓語)(汪曾祺《鑒賞家》)

(60)他家藏有一本托名賈似道撰寫的《秋蟲譜》。(定語)(汪曾祺《歲寒三友》)

現代漢語中,人稱代詞“他”只表單數,用于指人,跟指物的“它”區分得很清楚。

綜上所述,我們可看出,古代漢語和現代漢語的人稱代詞在數量上是很不一致的,古代漢語的人稱代詞形式繁復,在格位上各有側重,且單復數同形。現代漢語的人稱代詞形式簡單,單復數形式有別,但無論處于什么位置上都同形。在語法功能上,古代漢語和現代漢語的人稱代詞大體上是相當的,這充分體現了語言的繼承性。

參考文獻:

[1]呂叔湘,王海.《馬氏文通》讀本[M].上海: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5.

[2]呂叔湘.近代漢語指代詞[M].上海:學林出版社,1985.

[3]太田辰夫.中國語歷史文法[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

[4]王力.漢語史稿[M].北京:中華書局,1980.

第8篇

關鍵詞心理動詞;判定;分類:研究方法

一、引言

心理動詞是動詞里很有特點的一個小類。呂叔湘明確地把心理動詞列為動詞的小類。此后,學者對心理動詞進行的研究主要圍繞心理動詞的判定、分類和句法功能等幾個方面展開。相對其他的動詞小類,心理動詞研究仍顯薄弱。古代漢語心理動詞研究落后于現代漢語,且研究方法滯后。筆者不揣鄙陋,就古漢語心理動詞研究的一些想法求教于方家。

二、心理動詞的判定及分類

心理動詞判定問題是漢語研究的一個難點,很多學者提出自己的判定標準,概括來說可分為三種:(1)意義標準,如黃伯榮、廖序東等;(2)形式標準,如周有斌、邵敬敏等;(3)形式與意義相結合標準,如王紅斌等。一方面,由于單一依據意義標準或形式標準在語法研究中存在的不足;另一方面,因為心理動詞自身的復雜性,它不僅牽涉語法問題,而且和心理學、認知科學都有密切的關系,所以形式與意義相結合的原則在心理動詞研究中尤為重要。因此,我們認為心理動詞表示情感、意向、認知、感覺、思維等方面的活動或狀態,心理動詞原則上都是及物的。

心理動詞內部的分類也是相當復雜的問題。結合語法形式和語法意義,心理動詞,分為狀態和動作兩個大類。狀態心理動詞表示心理情緒狀態,如“哀”、“患”、“妒”等,該類動詞一般能受程度副詞的修飾;行為心理動詞表示心理動作行為,如“猜”、“測”、“悉”等,該類動詞一般不能受程度副詞的修飾。依據情緒的特點,狀態心理動詞分為負面和正面兩個次類,如“憐”、“怨”、“厭”、“惋惜”等為負面心理動詞,表達心理負擔意義;如“愛”、“喜”、“敬重”等為正面心理動詞,表達積極的心理意義。動作心理動詞可分為思維和感知兩類。

三、心理動詞的研究方法

古漢語心理動詞的研究成果并不太多,目前所見主要有李啟文、陳克炯、劉青等幾篇,與其重要的詞類地位并不相稱。現在的研究存在的突出問題是研究方法陳舊,還停留在心理動詞所帶賓語、狀語、補語等的描寫上;研究內容狹窄,主要是專書、專題的描寫和統計上。鑒于古漢語心理動詞研究存在的問題,結合現代語言學理論,古漢語心理動詞的研究可從以下方面進行拓展:

(一)心理動詞及物性研究

漢語中的一些詞的組合功能,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會發生一些變化,心理動詞也是這樣。及物性是施事通過行為對受事的影響,及物性事件的典型形態句法是“施事+受事”。及物動詞作為動詞的一個小類,其內部也不是勻質的,有的及物性高,有的及物性低。從抽象層面看,及物性是一個語法原型,構成一個及物性的連續統。越靠近原型,及物性越強,反之及物性就越弱。將及物性理論運用于古漢語心理動詞研究,可以加強我們對心理動詞的認識。心理動詞及物性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心理動詞能否帶賓語。如“怒”、“悲”在上古漢語中是動詞,可以帶賓語,如:

(1)以德覆君而化之,大忠也;以德調君而輔之,次忠也;以是諫非而怒之,下中忠也。(《荀子·臣道》)

(2)我悲人之自喪者,吾又悲夫悲人者,吾又悲夫悲人之悲者,其后而日遠矣。

(《莊子·徐無鬼》)

而現代漢語里,“怒”、“悲”變成形容詞,不可以帶賓語。“怒”、“悲”從上古漢語到現代漢語的發展過程中,動詞的及物性逐漸減弱,情態特征逐漸增強,最終從動詞轉變為形容詞。

二是心理動詞帶賓語能力的強弱。有些心理動詞以帶賓語為常,賓語類型豐富;有些心理動詞常不帶賓語,且賓語類型較單一。以《世說新語》“知”、“安”為例,“知”作心理動詞共99見,其中帶賓語85見,帶賓語比重占86%;“安”6見,帶賓語只有2例,帶賓語比重占33%,如:

(3)由是知之。(《世說新語·文學》)

(4)顧劭嘗與龐士元宿語,問曰:“聞子名知人,吾與Y,-T孰愈?”(《世說新語·品藻》)

(5)班彪識劉氏之復興,馬援知漢光之可輔。(《世說新語·言語》)

(6)岳于是始知必不免。(《世說新語·仇隙》)

(7)不知有功德與無也。(《世說新語·德行》)

(8)既還,知母憾之不已,因跪前請死。(《世說新語·德行》)

(9)一坐成不安孫理,而辭不能屈。(《世說新語·文學》)

(10)劭亦安其言。(《世說新語·品藻》)“知”的賓語類型有體詞性賓語,如名詞(3)、代詞(4)、偏正l生名詞詞組(5);謂訶性賓語,如偏正性動詞詞組(6)、并列詞組(7);小句賓語,如(8)。“安”所帶賓語類型簡單,只有名詞—類,如(9)、(10)。

(二)語義場理論

語義場是指若干個彼此相互聯系又相互區別的義位聚合而成的系統。將分散、零星的個案研究納入相應的聚合群中,加以系統地考察,能更好地透過紛繁復雜的現象發現一些語言規律。陳克炯將“憐”系、“怨”系、“厭”系、“憂”系和“懼”系均看作同義義場。陳先生發現各系心理動詞的述謂功能存在不勻質的現象,除了與各系詞義所反映的心理負擔輕重的不同有某種關系之外,最主要的是各系對不同賓語的選擇性上存在差別。

為此,我們調查了《世說新語》里12個表“憂怕”義的心理動詞帶賓語的情況,統計情況見表l。

一方面,“憂怕”類動詞內部的使用頻率也不平衡。使用頻率最高的3個分別是“憂”、“患”和“恐”,共43例,次之是“懼”、“畏”和“憚”3個,共18例,這6個動詞共占“憂怕”類動詞91%,即《世說新語》“憂怕”義主要由“憂”、“患”、“恐”、“懼”、“畏”和“憚”這6個動詞承擔。另一方面,心理動詞的使用頻率與所帶賓語的比例不一定成正相關關系。如“憂”使用次數最多,帶賓語比例為53%,而“恐”少于“憂”,帶賓語比例卻為86%,使用頻率與帶賓語的能力并不是正相關的。據此可以認為表“憂怕”義的動詞在組合功能上也存在著很大的差別,語義場內部并不是勻質的。這一研究方法可運用到其他義的心理動詞語義場的研究之中。

(三)心理動詞的量級問題

受程度副詞修飾是心理動詞的一個重要特征,心理動詞受程度副詞修飾有量級的差別。如《世說新語》心理動詞所帶的程度副詞共有15個,它們分別是:甚、大、了無、深、殊、雅相、絕、至、雅、彌、橫、殊自、深相、真、奇。這些詞內部也存在級的差別,大致可分為“極”類和“甚”類。“極”類有殊、殊自、絕、至、橫、奇共6個,表示程度達到極點;“甚”類有甚、大、了無、深、雅相、雅、彌、深相、真共9個,表示程度超過一般但未達到極點。同一心理動詞用表1不同程度的副詞修飾,其表達的程度量自然不同。“極”類副詞的程度量要高于“甚”類副詞,如:

(11)a.向雄為河內主簿,有公事不及雄,而太守劉淮橫怒,遂與杖遣之。(《世說新語·方正》)

b.族人大怒,便舉棵擲其面。(《世說新語·雅量》)

(12)a.晉文王稱阮嗣宗至慎,每與之言,言皆玄遠,未嘗藏否人物。(《世說新語·德行》)

b.左右宜深慎此!(《世說新語·假譎》)上面各組a句均使用的是“極”類程度副詞.b句使用的是“甚”類程度副詞。每組的a句的情緒量要高于b句。

(四)心理動詞的過程結構表達

動詞的過程結構與許多語言現象,特別是與語言的“體”表達有密切關系。郭銳系統分析了漢語動詞的過程結構,認為動詞的過程結構就是起點、終點和續段三要素的組織。根據三要素的有無和強弱的差異,他把漢語動詞過程結構分為無限結構、前限結構、雙限結構、后限結構和點結構五類。郭先生認為前限結構的動詞多為心理動詞。這一觀點正確地揭示了漢語心理動詞的一個重要特征,頗有見地。

古漢語與現代漢語存在較大的差別,具體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現代漢語動詞過程表達使用的助詞“著”、“了”和“過”在上古和中古漢語還沒出現;二是古代漢語動詞的過程結構主要是由置于謂語動詞之前的“已”、“既”、“方”、“正”等副詞或置于謂語動詞之后的“畢”、“競”、“訖”、“已”、“罷”等半虛化動詞來表達。

(13)吾以君為墾知之矣,故入;猶未知之也,又將出矣。(《國語·晉語四》)

(14)君子墾知教之所由興,又知教之所由廢,然後可以為人師也。(《禮記·學記》)

(15)想芏,仍往瀟湘館來,偏黛玉尚未回來。(《紅樓夢·第七十八回》)

(16)暗自想罷,不覺大喜,因此就有些不甚防備。(《七劍十三俠·第七十七回》)

上舉(13)、(14)例分別為副詞“已”、“既”用于心理動詞之前表時態,(15)、(16)例分別為半虛化動詞“畢”和“罷”用于心理動詞之后表時態。

(五)心理動詞的認知研究

第9篇

關鍵詞 促音 入聲 方言 中日對比

中圖分類號:H36 文獻標識碼:A

促音的產生和發展與漢語詞匯的傳入有關。在漢語大量傳入日本前,日語雖已零星使用促音,但僅為個別現象,促音并非音位,作為音位使用是在平安時代之后的事。而作為古漢語四聲之一的入聲也經歷了其產生和發展的歷程。入聲韻以唯閉音結尾,發音短促,在現代漢語普通話中業已消失,但漢語方言卻或多或少地保留這一聲調,甚至有些方言完整保留了古代的入聲韻尾。有意思的是,漢語的入聲字傳入日本催生了促音,現代日語仍然大量使用,但入聲這一調位卻在漢語中日趨消亡。筆者擬就這一問題談一些粗淺的看法。

1 日語中的入聲字

2010年,日本公布了新的《常用漢字表》,該表將常用漢字擴充到了2136個。本文擬就該表出現的漢字進行研究。據郭錫良先生所著《漢字古音手冊》,筆者確定中古漢語讀為入聲的漢字共383個進行分析。由于漢字大量傳入日本的時間是隋唐時代,故本文所講的古漢語發音為中古漢語的構擬音值。

1.1 中古漢語入聲字在日語中的表記

中古漢語存在三個塞音韻尾:雙唇塞音[-p]、舌尖塞音[-t]和舌根塞音[-k]。而日語是開音節語言,音節末尾不允許出現輔音,因此,當日本人試圖模仿漢語發音時,便不得不采取在字尾后加高元音[i]、[u]的方式來使漢字發音適應日語的音韻體系。

(1)[-p]韻尾的表記:

日語對以[-p]收尾的漢字大體采用了[-フ]、[-ッ]兩種方式進行表記。

a.以「-フ進行表記

歷史上,「-フ的發音經歷了由[pu]到[u]的演變,在漢字大量傳入日本的奈良時代,該假名讀如[pu]音。因此,采用這種方式進行表記的[-p]尾字居多。如:凹(アフ)等。

b.以「-ッ進行表記

即將[-p]韻尾表記為促音。例如:“納得”一詞,其發音為:納([nau])+得([toku])[nau toku] [na toku] [nattoku],即「ナットク。另有合作、十回等。這樣的表記法在現代日語中仍有殘留,但這是音便不應算作表記的對應。

(2)[-t]韻尾的表記:

直到奈良時代,タ行發音都是[ta][ti][tu][te][to]。因此,日語便主要采用「-チ「-ツ來表示[-t]尾入聲字。如:一(イチ)、骨(コツ)等。

(3)[-k]韻尾的表記:

日語對[-k]韻尾的表記采用的方式與[-t]韻尾的表記方法一樣,即在原來的字音后加[i]或者[u]音來表示該韻尾。如:菊(キク)、夕(セキ)等。

1.2 不規則對應

日語在表記漢字讀音時,對中古塞音韻尾的處理是相當有規律的。然而,我們同樣也看到一些字——特別是有一個以上音讀的漢字——其韻尾表記與中古漢語的韻尾不一致,出現了對應混亂的情況,現將這些不規則的對應舉例如:[-p]尾入聲字有:壓(アツ)、喝(カツ)、涉(ヂュク)、接(セツ)、雜(ザツ)、納(ナツ)、執(シツ)、立(リツ)、惡(アク)、甲(カン)等;[-t]尾入聲字有:說(ゼイ)、出(スイ)、泌(ヒ)、切(サイ)、冊(サク)、拂(フク)等;[-k]尾入聲字有:喫(キツ)、祝(シフ)、讀(トウ)、暴(ボウ)、匹(ヒツ·ヒ)、拍(ヒョウ)、格(カウ)、腳(キャ)、作(サ)等。

此外,“搾”雖讀「サク,但屬和制漢字,不應算入聲字;“不”屬[-t]尾入聲字,日語有「ホチ、「フツ兩種讀法,但現代日語多用「フ、「ブ二音;“欠”本非入聲字,常用漢字表用它來代替[-t]尾入聲字“缺”,故本文將其列入入聲字的范圍;“沸”雖有「フツ的慣用音,但該字是去聲字。

1.3 產生異讀的原因

一般說來,產生異讀的原因有以下三種:(1)慣用音的影響。如:壓、喝、執、濕、涉、接、拍、拂、雜、冊、納、匹、泌、立、惡、不等,在使用過程中產生了各種慣用音并且逐漸定型,有的甚至取代了正音。(2)多音字產生的異讀。如:說、切、出、祝、讀、暴等。這些字都分別有去聲和入聲兩種聲調,故日語中也分別有與其去聲調相對應的表記。(3)音便。如:甲、格、作等。他們在個別詞中因為前后語音環境的影響會有特殊的讀音出現,但并非通用的讀音。

2 現代漢語中的入聲字

現代漢語通常指普通話,但各地方言差異很大,體現在入聲上尤為明顯。入聲在普通話中業已消失,但方言對它的保留情況卻各有不同。關于方言的劃分,歷來眾說紛紜,中國社科院和澳大利亞人文科學院合編的《中國語言地圖集》將中國境內的漢語方言區劃分為官話方言、①吳方言、閩方言、粵方言、贛方言、客家方言、湘方言、②晉語、徽語和平話共十個。其中官話方言還可細分為八個次方言區。

這些方言對入聲調位的保留情況不盡相同。其中,官話方言中除江淮官話大部和西南官話局部保留入聲調位外,均不再保留入聲,江淮官話的入聲字收喉塞音。吳方言、晉語、徽語均保留入聲調位,其韻尾同江淮官話。贛方言和客家方言雖保留入聲調位,但其韻尾與中古漢語并不完全對應,且部分地區出現了收[-l]音的現象。③粵方言和平話均保留中古的三個塞音韻尾,但有一些字與中古漢語的韻尾不一致。湘方言可分新湘和老湘,前者僅保留入聲調位但不再使用塞音韻尾,后者則不存在入聲。閩方言情況最復雜,可再分為五個次方言區,其中閩南方言不僅有[-p]、[-t]、[-k]三個韻尾,還多了一個;閩東方言和莆仙方言則僅收;閩北方言和閩中方言基本不再使用入聲。方言是一門語言發展的歷史再現,我們可以看到,漢語正在逐漸摒棄入聲。

3 促音的音值和實質

直到奈良時代,促音仍沒能作為一個音位固定下來。平安時代的和語詞開始出現促音便,而此時,漢語詞匯大量輸入,當入聲字與以清輔音開頭的字組合到一起時,為了發音的便利,第二個假名便脫落為促音。由此,促音在日語中日漸普遍并最終定型。但促音的實際音值與后續輔音有關。原則上,除方言和某些外來語,促音只出現在カ、サ、タ、パ四行假名之前及個別語氣詞詞尾。由于本文的研究范圍僅限傳統音系,故外來語和方言的情況不予討論。具體說來,促音的音值如表1:

表1 促音的音位變體④

盡管促音有六個音位變體,但在人們往往并不加以區別,因此,通常把他們歸結為一個音位。從發聲過程來看,促音是將除阻時間延長了一倍的長輔音。

日語的音節根據發音時值可分為短音節和長音節。短音節的音節核是短元音,而長音節的音節核是長元音、撥音或促音。只是長元音拉長的是元音,而撥音和促音拉長的是輔音。撥音和促音的區別在于,促音多數居元音之前(某些語氣詞除外),撥音居元音之后。促音為口輔音拉長,撥音為鼻輔音拉長。例如表1中的[ippai]就可以表記為[ip:ai]。

4 促音和入聲的異同點

促音是在元音后添加的塞音或擦音從而產生閉音節,而入聲韻也是閉音節結構,它們在發音上都比較短促,在語流中形成頓挫。促音的實質是發音時間拉長一拍的長輔音,因此,它在做前一音節的韻尾的同時又是后一音節的聲母。而入聲韻尾沒有除阻的階段,也不與其后元音拼讀。

促音產生于音便,入聲字使促音便的應用范圍擴大,從而成為日語中的一個獨立的音位。而入聲自上古便已存在,⑤宋元時代開始衰竭,至現代漢語普通話中完全消失。根據入聲在現代漢語各方言中的分布狀況,我們可以推斷其消失規律為[-p]受唇音退化規律的影響首先脫落,后[-t][-k]二韻尾逐漸合并,繼而退化為喉塞音,而喉塞音的發音微弱,在語流中漸漸開音節化,最終在官話中入派三聲,且以雙元音等形式對原來的韻母加以改造以方便辨義。

在古漢語和存在入聲的方言中,入聲調位具有辨義的作用,這和促音在日語中的作用是一樣的。并且在發展過程中,都因為語流音變的影響使得各自的實際音值產生改變。

日語的促音由于漢語的輸入及和語本身的音變而產生并逐漸定型,而漢語的入聲卻因為語流音變的緣故脫落并走向消亡。

5 結語

促音的產生和發展源自發音的便利,因為口語中與其讀出一個完整的音節,不如發出一個頓挫來得方便。而入聲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而漸漸消失,由于韻尾不除阻,不如舒聲韻方便,于是,在歷史音變中,塞音韻尾逐漸消亡,入聲漸漸變成舒聲。這些變化都說明:由復雜到簡單是語言發展的普遍規律。

注釋

① 舊稱“北方方言”。

② 國際上亦認為上述方言屬于漢語族下的語言,故有吳語、粵語等說法。此處遵從國內語言學界的說法。

③ 一般認為[-l]尾入聲字來自[-t]尾入聲字。

④ 轉引自蔡全勝《日語語音學》,p113。原文采用嚴氏國際音標,此處為印刷方便一律改為寬式。

⑤ 也有學者認為上古無入聲。

參考文獻

[1] 翟東娜,潘鈞.日語概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

[2] 郭錫良.漢字古音手冊[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

[3] 成春有.日語入聲音與漢語入聲音[J].日語學習與研究,2000(1).

[4] 袁家驊.漢語方言概要(第二版)[M].北京:文字改革出版社,1983.

第10篇

[作者簡介]張忠堂,男,山西大同大學文學院副教授,文學博士,主要從事漢語音變構詞研究。

[摘 要] 現代漢語多音多義字往往與古代漢語音變構詞有關,“中”、“間”就是典型的個案。從共時角度看,它們屬于多音多義字;以歷時眼光看,它們是上古漢語音變構詞的遺跡;從字形變化看,它們大致分為兩類:一類以“中”為代表,原始詞和滋生詞字形基本沒變,另一類以“間”為代表,原始詞和滋生詞字形變化較大。厘清這些多音多義字音義形的演變脈絡,有助于現代漢字的規范化,也有益于語文辭書的編撰和修訂。《現代漢語詞典》、《新華字典》等中小型規范辭書可以根據共時語言事實標注多音多義字的讀音、釋義和字形,《辭源》、《漢語大詞典》等大型專業辭書必須堅持音義契合的時代性原則標注多音多義字的讀音、釋義和字形。

[關鍵詞]

音變構詞; 變聲構詞; 變調構詞; 原始詞; 滋生詞; 多音多義字; 現代漢語

From Derivations by Soundchange to Polyphonic and Polysemous Chinese Characters:

A Case Study of″Middle″ and ″Space″

Zhang Zhongtang

(School of Literature, Shanxi Datong University, Datong 037009, China)

Abstract: The polyphonic and polysemous Chinese characters in modern Chinese mostly originated from the derivations by soundchange in classical Chinese. Since B.Karlgren first focused his attention on the existence of large groups of cognate words in classical Chinese in his Word Families in Chinese (1934), efforts have been made to find the semantic relationship that corresponds to the phonetic contrasts in the philological explanation for lexical meaning, grammatical function and morphology. Based on previous researches, this study selects Zhong (middle,“中”) and Jian (space,“間”) as two samples, and attempts to examine their derivational processes, to reveal their complicated relationship of sounds, meanings and the shapes of Chinese characters in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which can not only enrich the research in the polyphonic and polysemous Chinese characters in modern Chinese, but also contribute to the compilation and revision of Chinese dictionaries.

The varia lectio (異讀) data of this paper are mainly from Jingdian Shiwen (《經典釋文》) andSyllabary of Dialect Pronunciations of Chinese Characters (《漢語方音字匯》). Jingdian Shiwen is rich in derivations by soundchange from PreQin period to Wei and Jin dynasties, and has experienced the stage of the morphological decline, while Syllabary of Dialect Pronunciations of Chinese Characters is well acclaimed for its colloquial features. The combination of these two helps examine the origin,development and decline of the derivations by soundchange of Zhong and Jian.

The derivation by soundchange of Zhong goes as follows: (1) Basic form (原始詞), even tone (平聲), unvoiced initial(清聲母), means ″middle; fair and equitable rule,″ noun; (2) Derived form Ⅰ by tonechange to falling tone(去聲), unvoiced initial, means ″in the middle of,″ adjective; (3) Derived form Ⅱ by meaningchange, falling tone, unvoiced initial, means ″to meet the standard; to hit the target,″ verb; (4) Derived form Ⅲ by initialchange,falling tone, voiced initial(濁聲母), means ″just in the middle of,″ adjective.

The derivation by soundchange of Jian goes as follows: (1) Basic form, even tone, unvoiced initial, means ″space between,″ noun. (2) Derived form Ⅰ by meaningchange,even tone, unvoiced initial, means ″to await a favorable opportunity,″ verb. (3) Derived form Ⅱ by initialchange, even tone, voiced initial, means ″to be leisured,″ adjective. (4) Derived form Ⅲ by tonechange, falling tone, unvoiced initial, means ″to be or place between; to sow discord,″ verb.

According to the shapes of Chinese characters, Zhong and Jian represent two kinds of form changes in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Zhong represents the direction in which the original form has been maintained, while Jian represents the other direction where the form has changed. The basic form of Jian was initially written as “”, and then replaced by the popular shape “間”, and its derived form borrowed another shape “閑”. In Syllabary of Dialect Pronunciations of Chinese Characters, both Zhong and Jian are still polyphonic and polysemous in 20 dialects, which should be the last vestiges of derivations by soundchange in classical Chinese.

The study concludes that in the mediumsized philological dictionaries, such as Modern Chinese Dictionary (《現代漢語詞典》),Xinhua Dictionary (《新華字典》), the synchronic sound, meaning and shape of polyphonic and polysemous Chinese characters can be marked according to their usages in modern Chinese, while in the largescale philological dictionaries, such as Chinese Dictionary of Etymology (《辭源》) and Great Chinese Dictionary(《漢語大詞典》),the diachronic sound, meaning and shape of polyphonic and polysemous Chinese characters should be marked according to their corresponding relationship i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hinese language, which is a goal that the compilation and revision of philological dictionaries should achieve in the future.

Key words: derivation by soundchange; derivation by initialchange; derivation by tonechange; basic form; derived form; polyphonic and polysemous Chinese characters; modern Chinese

一、 引 言

普通話里,“中”和“間”屬于多音多義字。《現代漢語詞典》(第6版)“中”字收錄兩組音義:(1)讀zhōng,義為“跟四周的距離相等;位置在兩端之間的”[1]1683等。(2)讀zhòng,義為“正對上;恰恰合上”[1]1690等。“間”字收錄兩組音義:(1)jiān,義為“中間;一定的時間和空間里”[1]629等。(2)讀jin,義為“空隙;挑撥使人不和”[1]637等。又收錄“閑”的音義:讀xin,義為“沒有事情;有空(跟‘忙’相對)”[1]1410等。其中“間”、“閑”的繁體字形均收錄“”。從共時角度看,合成詞“中間”讀zhōngjiān,義為“里面;中心”[1]1684等,音義理據容易理解,而“間”、“”、“閑”三字的音義形關系則顯得比較復雜。檢閱普通話,類似“中”、“間”的多音多義字不在少數,厘清它們在漢語史上音義形的對應關系,不僅有助于現代漢字規范化工作,對語文辭書的編撰和修訂也有重要作用。

其實,多音多義字古已有之,前人稱之“讀破”、“破讀”或“破字”。錢大昕在《十駕齋養新錄》“毛詩多轉音”條提出“音隨義轉”和“四聲圈點”(筆者按:四聲別義)[2]21,已經觸及多音多義字的本質。現代研究表明,大量發生于上古漢語的音變構詞是現代漢語多音多義字的主要成因。

所謂音變構詞,指通過變換音節中的音素以構造意義有聯系的新詞的方法,包括變聲構詞、變韻構詞、變調構詞和綜合音變構詞四種類型。例如“期”:讀qī(《廣韻》渠之切),義為“邀約”,“約定的期限”;讀jī(《廣韻》居之切),義為“按約定的時間為周期循環一周”。兩讀聲母不同,意義相關,屬于變聲構詞[3]27。又如“好”:讀hǎo(筆者按:《廣韻》呼切),義為“優點多的”,“使人滿意的”;讀ho(筆者按:《廣韻》呼到切),義為“喜愛”[1]517,519。兩讀聲調不同,意義相關,屬于變調構詞。

音變構詞盛行于單音節詞占優勢的上古漢語里,隨著詞匯雙音化的大勢,魏晉以后逐漸衰微。郭錫良指出:“單音節語言要創造新詞,只可能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通過詞義引申分化出新詞,可以叫做詞義構詞;另一種是通過音節中音素的變化構造意義有聯系的新詞,可以叫做音變構詞。”[4]145對于音變構詞現象,古今學者從不同角度展開過研究。漢代經師主要著力于詞義考辨,例如《公羊傳•莊公二十八年》本文十三經引例均摘自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文中用大寫字母標記《十三經注疏》各單行本名稱,其中,ZZ代表《春秋左傳正義》,GY代表《春秋公羊傳注疏》,SS代表《尚書正義》,ZY代表《周易正義》,LJ代表《禮記注疏》,ZL代表《周禮注疏》,LY代表《論語注疏》,MS代表《毛詩正義》,EY代表《爾雅注疏》。:“《春秋》伐者為客”,注:“伐人者為客,讀伐,長言之,齊人語也。”又“伐者為主”,注:“見伐者為主,讀伐,短言之,齊人語也。”[5]ZZ178唐作藩、王力、孫玉文的相關論著均屬此類參見唐作藩《破讀音的處理問題》,載《漢語史學習與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年版,第231243頁;王力《同源字典》,(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孫玉文《漢語變調構詞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 年版;孫玉文《漢語變調構詞研究》(增訂本),(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年版。。馬建忠從語法意義角度探索了漢語音變構詞,他認為,同形異音不僅可以區分外動、內動、受動等動詞小類,還可以辨別詞類,區分動字和靜字[6]196207。金兆梓、周祖謨和黃坤堯等的相關論著均屬此類參見金兆梓《國文法之研究》,(北京)中華書局1955年版;周祖謨《問學集》上,(北京)中華書局1966年版;黃坤堯《音義闡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從形態學視角觀察漢語音變構詞的學者有B. Karlgren、G. B. Downer、周法高等,他們致力于尋求漢語音變構詞的形式依據。潘悟云、金理新的相關論著均屬此類參見[瑞典]高本漢《漢語詞類》,張世祿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56年版;潘悟云《上古漢語使動詞的屈折形式》,載《溫州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1年第2期,第4857頁;金理新《上古漢語聲母清濁交替和動詞的體》,載《語文研究》2005年第4期,第2731頁。。

本文選擇“中”、“間”兩個多音多義字作為個案展開研究,以陸德明《經典釋文》輯錄的相關異讀材料為主,以《漢語方音字匯》輯錄的現代方言材料為輔,兼顧詞義和語法意義,努力梳理“中”與“間”的音義形發展線索,希望為語文辭書更好地處理多音多義字提供參考。

二、 “中”的音變構詞

上古漢語里,“中”的音變構詞涉及變調構詞和變聲構詞兩個過程。賈昌朝《群經音辨•辨字同音異》:“中,內也(《說文解字注》‘中’下注:當作‘內也’),陟弓切。中,適也,陟用切。中,伯仲也,持用切。”[7 ]5其中“陟弓切”和“陟用切”是平去聲調之別,“陟用切”和“持用切”是清濁聲母之別。Downer將此歸入Group B. Basic form NominalDerived form Verbal(B類,原始詞是名詞性成分,滋生詞是動詞性成分)[8]278,周法高則將此歸入方位詞第1小類“去聲為他動式”的“平上聲和去聲之別”[9]76。

《經典釋文》給“中”標注音義184次,其中“如字”(陟弓切,知母平聲)2次,“陟仲切”(知母去聲)131次,“直眾反”(澄母去聲)11次,兼注兩讀或三讀40次。

“中”的原始詞本文采用王力《同源字典》的說法,把音變構詞的基本形式稱作原始詞,滋生形式稱作滋生詞。義為“中間;中正之道”,名詞。《廣韻》陟弓切:“中,平也,成也,宜也,堪也,任也,半也。”[10]26上古屬端母冬部平聲,中古屬知母東韻平聲三等合口“中”和“間”的上古、中古音韻均摘自郭錫良《漢字古音手冊》(增訂本),(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年版。。《說文解字》丨部:“中,內也。”[11]20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中”下注:“然則‘中’者,別于外之辭也,別于偏之辭也,亦合宜之辭也。”[11]20如《書•仲虺之誥》:“王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后昆。”傳:“欲王自勉明大,立大中之道于民,率義奉禮,垂優足之道示后。”[5]SS198音義文中引用《十三經注疏》,直稱傳、箋、注、疏。音義材料均摘自《經典釋文》,陸德明音義簡稱“音義”。:“建中,如字,本或作‘忠’,非。”[12]94此處的“中”義為“中正之道”,陸德明標注“如字”,即《廣韻》陟弓切。又《莊子•充符》:“游于羿之彀中。”[13]25音義:“中,如字。”[12]751

原始詞通過變調構詞,滋生新詞Ⅰ,義為“處于兩人或兩物之間的”,形容詞。《廣韻》陟仲切:“中,當也。”[10]346上古屬端母冬部去聲,中古屬知母送韻去聲三等合口。王觀國《學林》“中興”條案:“‘中’字,有‘鍾’‘眾’二音,其義異也。音‘鍾’者,當二者之中,首尾均也。音‘眾’者,首尾不必均,但在二者之間爾。”[14]51

滋生詞Ⅰ在語境里有兩個引申義音變構詞的原始詞和滋生詞音近義通,判定相對容易,而詞義構詞和一詞多義的判定則依據孫玉文先生《漢語變調構詞研究》(增訂本)設定的標準,即意義相關字形不同屬不同的詞,意義相關字形相同則分別對待:功能不同處理為詞義構詞,功能相同處理為一詞多義。。一是“排行居于長幼之間的”。如《易•說卦》:“坎再索而得男,故謂之中男。”[5]ZY330音義:“中男,丁仲反。下同。”[12]65句中“中男”義為“排行第二的男子”,但不見得一定排行正中。又《左傳•僖公十五年》:“士羊,亦無也。女承筐,亦無貺也。”注:“《周易•歸妹》上六爻辭也……離為中女。”[5]ZZ379音義:“中女,丁仲反。”[12]489

二是“時間上處于首尾之間的”。如《春秋•序》:“若平王能祈天永命,紹開中興。”[5]ZZ28音義:“中興,丁仲反。”[12] 468宋人王觀國《學林》“中興”條案:“‘中興’者,在一世之間,因王道衰而有能復興者,斯謂之中興,首尾先后不必均也。”[14]51《康熙字典》“中”下按:“俗讀‘中興’之‘中’為平聲。”[15]79又《左傳•文公八年》:“春,晉侯使解揚歸匡、戚之田于衛。”注:“匡,本衛邑,中屬鄭,孔達伐不能克。”[5]ZZ523音義:“中屬,丁仲反。”[12]504

滋生詞Ⅰ發生詞義構詞,滋生新詞Ⅱ,義為“合乎標準”,“擊中目標”等,動詞。如《禮記•月令》:“律中大蔟”[5]LJ448。音義:“律中,丁仲反,猶應也。后放此。凡如此之例,‘十二月’文注,皆可以類求之。”[12]377又《莊子•逍遙游》:“其大本(筆者按:臃)腫而不中繩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規矩。”[13]15音義:“不中,丁仲反。下同。”[12]738又《左傳•桓公五年》:“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軍。”[5]ZZ166音義:“中肩,丁仲反。”[12]475

滋生詞Ⅰ又變聲構詞,滋生新詞Ⅲ,義為“恰恰處于兩人或兩物中間的”,形容詞,字后作“仲”。《廣韻》直眾切:“仲,中也。”[10]345上古屬定母冬部去聲,中古屬澄母送韻去聲三等合口。《說文解字》人部:“仲,中也。”[11]367《說文解字注》“仲”下注:“古‘中’、‘仲’二字互通”[11]367。區別字形“仲”是“中”變聲構詞的有力證據。如《周禮•天官•司裘》:“中秋獻良裘,王乃行羽物。”[5]ZL171音義:“中秋,音仲,注同。”[12]250此處“中秋”,義為“秋季第二個月”。“中秋”作為傳統節日當源于此,只是讀音與原始詞合流,讀成平聲了。《周禮》一書,“中春”、“中秋”均作“中”,注家均注“音仲”,反映的正是“中”變聲構詞的語言事實。《禮記•月令》:“中丁,又命樂正入學習樂。”[5]LJ478音義:“中丁,音仲,本亦作‘仲’。”[12]A379該句《呂氏春秋•仲春》高誘注:“中丁,中旬丁日。”[16]632

現將“中”的音義滋生關系整理如表1所示:

表1 “中”的音義滋生關系

滋生過程《廣韻》音切詞義構詞方式 詞性

原始詞陟弓切(知母平聲)中間;中正之道名詞

原始詞滋生詞Ⅰ陟仲切(知母去聲)處于兩人或兩物之間的變調構詞形容詞

滋生詞Ⅰ滋生詞Ⅱ 陟仲切(知母去聲)合乎標準;擊中目標詞義構詞動詞

滋生詞Ⅰ滋生詞Ⅲ直眾切(澄母去聲)恰恰處于兩人或兩物中間的變聲構詞動詞

《辭源》把“處于兩人或兩物中間的”一義處理為“通‘仲’”[17]91,《漢語大字典》亦然[18]13,這是對“中”的變聲構詞了解不夠所致,《漢語大詞典》處理為“中,‘仲’的古字”[19]246,比前者準確。普通話里,“中央、中外、中州、關中、華中、折中”等合成詞,語素“中”來自原始詞音義,當讀平聲;“中暑、中意、中肯、看中、談言微中、百發百中、言必有中”等合成詞和成語,語素“中”源于滋生詞音義,當讀去聲。

三、 “間”的音變構詞

上古漢語里,“間”“間”本作“”,“間”是后起字形,文獻“間”、“”往往存在交涉,本文經傳用例均作“間”字。音變構詞涉及變聲構詞和變調構詞兩個過程。《群經音辨•辨字同音異》曰:“間,中也,古閑切。間,廁也,古莧切。間,隙也,胡奸切。”[7]106其中“古閑切”和“胡奸切”為清濁聲母之別;“古閑切”和“古莧切”是平去聲調之別。《說文解字注》“間”下注:“間者,稍暇也,故曰間暇。今人分別其音為戶閑切,或以‘閑’代之。”[11]589又:“間者,隙之可尋者也,故曰間廁,曰間迭,曰間隔,曰間諜。今人分別其音為古莧切。”[11]589Downer將此歸入Group B. Basic form NominalDerived form Verbal[8]278;周法高則將此歸入“非去聲或清聲母為名詞,去聲或濁聲母為動詞或名謂式”第1小類“平上聲和去聲之別”[9]53;俞敏把原始詞歸入“k型的名詞”,把滋生詞歸入g型形容詞,并指出“在當時g型詞已經分化出來了”[20]309。上古漢語里,“間”的原始詞和滋生詞同用“”字,后來為了區別滋生詞和原始詞,另造“間”字記錄原始詞,又假借“閑”字記錄滋生詞。《說文解字》門部:“閑,闌也。”[11]589《說文解字注》“間”下注:“古多借為‘清閑’字。”[11]589

《經典釋文》給“間”標注音義198次,其中,“古閑切”(見母平聲)7次,“戶間切”(匣母平聲)55次,“古莧切”(見母去聲)110次,兼注兩讀或三讀26次。

“間”的原始詞義為“間隙”,名詞。《說文解字》門部:“間,隙也。”[11]589《廣韻》古閑切:“間,隙也,近也。又中間。”[10]131上古屬見母元部平聲,中古屬見母山韻平聲二等開口。《說文解字注》“間”下注:“隙者,壁際也。引申之,凡有兩邊有中者皆謂之隙。隙謂之間,間者,門開則中為際。凡罅縫皆曰間,其為有兩有中,一也。”[11]589如《禮記•玉藻》:“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注引《間傳》曰:“大祥,素縞麻衣。”[5]LJ892音義:“間,古閑反。”[12]404《間傳》為篇名,釋義見于《禮記•原目》,陸德明音義援引鄭玄曰:“名《間傳》者,以其記喪服之間輕重所宜也。”[12]453又《論語•子罕》:“病間”[5]LY117,音義:“病間,如字。”[12]704此處,陸德明標注“如字”,即《廣韻》古閑切,下同。《說文解字注》“間”下注:“病與療之間曰病間”[11]589。又《莊子•大宗師》:“莫然有間而子桑戶死,未葬。”[13]30音義:“有間,如字。崔、李云:頃也。”[12]756崔、李軌解作“一段時間”,是引申義。

原始詞首先通過詞義構詞,滋生新詞Ⅰ,義為“等候時機”,動詞。如《左傳•莊公八年》:“使間公”,注:“伺公之間隙”[5]ZZ233。音義:“間公,如字,注同。或古莧反,非。”[12]479此處,陸德明特別指出讀“古莧反”不對。又《昭公七年》:“晉師必至,吾無以待之,不如與之,間晉而取諸杞。”注:“侯晉間隙,可復伐杞取之。”[5]ZZ1243音義:“間晉,如字,注同。”[12]572

原始詞又變聲構詞,滋生新詞Ⅱ,義為“閑暇”,形容詞。《廣韻》戶閑切:“閑,闌也,防也,御也,大也,法也,習也,暇也。”[10]131上古屬匣母元部平聲,中古屬匣母山韻平聲二等開口。滋生詞Ⅱ后來假借“閑”字作為記錄符號。《說文解字》門部:“閑,闌也。”[11]589如《詩•召南•殷其》:“何斯違斯,莫敢或遑。”箋云:“何乎此君子,適居此,復去此,轉行遠,從事于王所命之方,無敢或間暇時。”[5]MS88音義:“間暇,音閑。”[12]127陸德明“音閑”,即《廣韻》戶閑切。又《周禮•天官•大宰》:“以九職任萬民……九曰間民,無常職,轉移執事。”注:“間民,謂無事業者,轉移為人執事,若今傭賃也。”[5]ZL32音義:“間民,音閑。”[12]242又《禮記•大學》:“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注:“就而觀之,知其所止,知鳥擇岑蔚安間而止處之耳。”[5]LJ1594音義:“安間,音閑。”[12]458

原始詞又變調構詞,滋生新詞Ⅲ,義為“間隔,離間”,動詞。《廣韻》古莧切:“間,廁也,療也,代也,送也,迭也,隔也。”[10]408上古屬見母元部去聲,中古屬見母裥韻去聲二等開口。如《書•益稷》:“笙鏞以間,鳥獸蹌蹌。”[5]SS127音義:“間,間廁之間”[12]87。又《爾雅•釋言》:“間,也。”注:“《左傳》謂之諜,今之細作也。”[5]EY88音義:“間,音諫,,胡典反。諜,徒協反,杜預注《左傳》云:‘諜,伺也。’《說文》云:‘軍中反間也’。”[12]854

漢譯佛經里,“間”、“”和“閑”三字使用有分有合,因經而異,可能與譯經時間和地域相關。北魏平城時期釋慧覺所譯《賢愚經》口語色彩較濃,已經用“閑”來記錄“間”的滋生詞Ⅱ。例如卷二《降六師緣品第十四》:“于是六師,甚懷惱恚,各至閑靜,求學奇術”(106/519B)文中佛經引例均摘自《乾隆大藏經》,(北京)中國書店2007年版。括號內前兩組數字代表冊數和頁碼,A字母代表上欄,B字母代表下欄。。又卷四《出家功德尸利提緣品第十八》:“事簡閑暇,共人博戲”(106/556A)。同期由吉迦夜和曇曜合譯《雜寶藏經》中,“閑”字的使用亦然。例如卷一《王子以肉濟父母緣第二》:“父母年老,而眼俱盲,常取好鮮花美水,以養父母,安置閑靜無怖畏處。”(107/457B)而“間”字至遲在東晉時期的漢譯佛經里已經用來記錄原始詞。例如東晉天竺三藏佛陀跋陀羅等譯《大方廣佛華嚴經》卷四一《離世間品第三十三之五》:“菩薩不實身,如一切世間之所得故。”(25/2A)又東晉釋法顯《大般涅盤經》卷上:“世尊乃至殷三說,阿難茫然,猶不解悟,不請如來住壽一劫若減一劫,利益世間諸天人民。”(31/303A)

現將“間”字的音義滋生關系整理如表2所示:

表2 “間”的音義滋生關系

滋生過程《廣韻》音切 詞義 構詞方式 詞性

原始詞(本作“”,后作“間”) 古閑切(見母平聲)間隙名詞

原始詞滋生詞Ⅰ(字同原始詞)古閑切(見母平聲)等候時機詞義構詞動詞

原始詞滋生詞Ⅱ(借“閑”字)戶閑切(匣母平聲)閑暇變聲構詞形容詞

原始詞滋生詞Ⅲ(字同原始詞)古莧切(見母去聲)間隔;離間變調構詞動詞

《辭源》把“間”處理為“”的俗字[17]3537,正確。“民間、晚間、時間、間祀、間架、間壤”等合成詞,其中的語素“間”來自原始詞音義,故讀平聲;“反間、離間、相間、間廁、間道、間諜”等合成詞,其中的語素“間”源于滋生詞音義,故讀去聲。上文所論“中”和“間”構成的并列式合成詞“中間”,均來自原始詞音義,故讀平聲。

四、 余 論

《漢語方言字匯》(第2版)記錄了20個方言點的語音,“中”[21]361362和“間”[21]248,250均存在別義異讀,這是“中”、“間”音變構詞的歷時發展和傳承。從字形變化來看,“中”、“間”的音變構詞大致代表了兩種類型:一種以“中”為代表,原始詞和滋生詞的字形基本沒變,另一種以“間”為代表,原始詞和滋生詞的字形發生了較大變化。

“中”、“間”由音變構詞演變為多音多義字,濃縮了漢語發展過程中的許多信息。申而言之,音變構詞研究不僅能夠豐富漢語構詞法理論,對語文辭書如何準確處理多音多義字也有重要作用。《現代漢語詞典》和《新華字典》等中小型規范辭書可以根據共時語言事實標注多音多義字的讀音、釋義和字形;《辭源》和《漢語大詞典》等大型專業辭書必須盡量厘清漢語發展過程中音義形結合的復雜情況,堅持音義契合的時代性原則標注多音多義字的讀音、釋義和字形。這是語文辭書工作者今后努力的一個大方向。

[參 考 文 獻]

[1]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 《現代漢語詞典》,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年。[Dictionary Editorial Office of the Institute of Linguistics of the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ed.),Modern Chinese Dictionary, Beijing: The Commercial Press, 2012.]

[2] 錢大昕: 《十駕齋養新錄》,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11年。[Qian Daxin, Shijiazhai Yangxin Lu, Shanghai: Shanghai Bookstore Publishing House, 2011.]

[3] 張忠堂: 《漢語變聲構詞研究――以“臭”“期”為例》,《語文研究》2012年第2期,第2529頁。[Zhang Zhongtang,″A Study on the Derivation by Initialchange: A Case Study of ′Chou′ and ′Qi′,″ Linguistic Research, No.2(2012), pp.2529.]

[4] 郭錫良: 《先秦漢語構詞法的發展》,見《漢語史論集》(增補本),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年,第143166頁。[Guo Xiliang,″On the Development of Word Formation in PreQin Chinese Language,″in Essays o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Language(Supplementary Version), Beijing:The Commercial Press, 2005, pp.143166.]

[5] 李學勤主編: 《十三經注疏》,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Li Xueqin (ed.), Notes and Commentaries on the Thirteen Confucian Classics, Beijing: Peking University Press, 1999.]

[6] 馬建忠: 《馬氏文通》,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年。[Ma Jianzhong, Mashi Wentong, Beijing: The Commercial Press, 2000.]

[7] 賈昌朝: 《群經音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4年。[Jia Changchao, Qunjing Yinbian, Beijing: The Commercial Press, 1934.]

[8]G.B.Downer,″Derivation by Tonechange in Classical Chinese,″ Bulletin of the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 No.22(1959), pp.258290.

[9] 周法高: 《中國古代語法•構詞編》,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年。[Zhou Fagao, On the Grammar of Classical Chinese Language: Series of Morphology, Taipei: Institute of History and Philology, Academia Sinica, 1962.]

[10] 陳彭年、丘雍編: 《廣韻》,北京:中華書局,1960年。[Chen Pengnian & Qiu Yong(eds.), Guangyun, Beijing: Zhonghua Book Company, 1960.]

[11] 段玉裁: 《說文解字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Duan Yucai, Annotation of Shuowen Jiezi, Shanghai: Shanghai Classics Publishing House, 1981.]

[12] 陸德明: 《經典釋文》, 黃焯匯校,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Lu Deming, Jingdian Shiwen, collated by Huang Zhuo, Beijing: Zhonghua Book Company, 1983.]

[13] 浙江書局輯刊: 《二十二子•莊子》,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Zhejiang Book Company(ed.), Eeshierzi: Chuangtzu, Shanghai: Shanghai Classics Publishing House, 1986.]

[14] 王觀國:《學林》,北京:中華書局,1988年。[Wang Guanguo, Xuelin, Beijing: Zhonghua Book Company, 1988.]

[15] 陳廷敬、張玉書、凌紹雯等編: 《康熙字典》,北京:中華書局,1958年。[Chen Tingjing, Zhang Yushu & Ling Shaowen et al.(eds.), Kangxi Dictionary, Beijing: Zhonghua Book Company, 1958.]

[16] 浙江書局輯刊: 《二十二子•呂氏春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Zhejiang Book Company(ed.), Eeshierzi: Lüshi Chunqiu, Shanghai: Shanghai Classics Publishing House, 1986.]

[17] 廣東、廣西、湖南、河南《辭源》修訂組,商務印書館編輯部編: 《辭源》(修訂本),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年。[Editing Team of Ciyuan(Chinese Dictionary of Etymology) from Guangdong, Guangxi, Hunan, Henan Provinces & the Editorial Department of the Commercial Press(eds.), Ciyuan(Chinese Dictionary of Etymology) (Revised Edition), Beijing: The Commercial Press, 1979.]

[18] 漢語大字典編輯委員會編: 《漢語大字典》,武漢:湖北辭書出版社;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1986―1990年。[Editing Committee of Dictionary of Grand Chinese Dictionary(ed.), Grand Chinese Dictionary, Chengdu: Sichuan Dictionary Publishing House, Wuhan: Hubei Dictionary Publishing House, 19861990.]

[19] 漢語大辭典編輯委員會、漢語大詞典編纂處編: 《漢語大詞典》(縮印本),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7年。[Editorial Board & Compiling Section of the Great Chinese Dictionary(eds.), Great Chinese Dictionary(Reduced Edition), Shanghai: Shanghai Dictionary Publishing House, 1997.]

第11篇

“屬+類”是現代漢語③常用的構詞方式,且時常被用于創造新詞(盡管有些分類并不規范④),但其他語言卻未必也是如此。⑤如英語就極少有類屬詞的形式,大部分基本的類別成員都有自己特定的名稱。如“花”的總名為“flower”,而“百合花”是“lily”,“”是“mum”,“玫瑰花“是“rose”;又如“顏色”的總名為“color”,而“紅色”是“red”,“藍色”是“blue”,“綠色”是“green”,少有在這些專名后加上總的類名的情況,⑥也就是說沒有出現“類義素外現”現象。另外,澳洲南邊塔斯馬尼亞島的土著人也是這樣:“他們的語言中有許許多多用來稱呼各種樹木的名詞,但一直沒有出現表達一般意義的‘樹’這個詞;他們能辨別幾百種動物的腳印,能辨別幾十種鳥音,卻沒有‘獸、鳥’這類名詞。”而“另一類澳洲土著維多利克人還沒有‘花、魚’這樣的詞,當然談不上‘植物、動物’這種更高的類名詞”。(許威漢,1989:4)

不僅是外語,在上古漢語中也很少出現類屬詞。⑦最初大部分大物類下的小品種都是以單音專名形式出現,類義素即隱含在其中。⑧許嘉璐(1996)曾說過:“華夏初民很早就意識到事物是有類別的,但是要意識到語言中與之相對應的詞語也是有類別的、詞語是事物的標記、詞語之同異是事物的性質決定的,則需要文化發展到相當發達的階段。”那么專名中的類義素是何時開始外現的,“屬+類”形式在漢語中是何時成為一種固定的構詞方式的,各種不同的類別又有哪些各自的特點呢?本文主要討論“樹”類類屬詞的類義素外現。

樹類詞的類義素為“樹”。汪維輝(2000:81-82) 指出“以小名冠大名的‘某某樹’格式是現代漢語最常用的稱樹方式”,這種格式“最早見于《呂氏春秋?去宥》:‘鄰父有與人鄰者,有枯梧樹。其鄰之父言梧樹之不善也,鄰人遽伐之’”。另有“漆樹”(《求人》),但是用作山名。筆者考察的結果基本與其一致。先秦典籍中極少見到“某某樹”的格式,樹名多是以單音形式出現,以《詩經》為例:

(1)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周南?桃夭》)

(2)山有榛,隰有苓。(《邶風?簡兮》)

(3)東門之栗,有踐家室。(《鄭風?東門之》)

(4)折柳樊圃,狂夫瞿瞿。(《齊風?東方未明》)

(5)山有樞/漆,隰有榆/栗。(《唐風?山有樞》)

(6)山有苞櫟。(《秦風?晨風》)

(7)東門之楊,其葉。(《陳風?東門之楊》)

(8)徹彼桑土,綢繆牖戶。(《豳風?鴟》)

(9)南山有桑/杞/栲/枸,北山有楊/李//。(《小雅?南山有臺》)

(10)維桑與梓,必恭敬止。(《小雅?小弁》)

(11)陟彼高岡,析其柞薪。(《小雅?車》)

(12)梧桐生矣,于彼朝陽。(《大雅?卷阿》)

(13)徂徠之松,新甫之柏。(《魯頌?宮》)

除第(12)例“梧桐”外,其余均為單音節形式,而且字形多從“木”旁。雖然其類義素“樹”尚未外現,但“木”字偏旁實際上已經顯示了當時人們對類別觀念的重視,只是口語中無法體現而已。

口語中使用“某某樹”最早應在西漢,汪維輝(2000:83)提出明證,如“《漢書?王吉傳》:‘東家有大棗樹垂吉庭中……’”又如“《漢書?王吉傳》載成帝時歌謠:‘……桂樹華不實,黃爵巢其顛’”,到了東漢時期,“‘樹’的使用已經相當普遍,‘某某樹’也常見”。⑨雖然類義素“樹”外現,成為偏正復合詞中的正語素,但表義重點仍然是位于其前的偏語素。

討論樹類類屬詞,必然會涉及“木”與“樹”的替換。上古少有“某某樹”格式,應與“樹”主要作動詞有關,當時表示“樹木”的概念多用“木”。作為名詞的“樹”雖然“始見于春秋戰國之交,在先秦漢語中已經得到了相當的發展”,(汪維輝,2000:86)但此時表示“樹木”的概念仍以用“木”為常。汪維輝(2000:82)認為“某某木”的格式在先秦文獻中也很少見,一般都是直接用專名,他指出就算是在漢魏以后也較少用“木”來構成這個格式。但實際上,在上古“樹”還未完全取代“木”時,“某某木”有不少例證,如:《詩經?邶風?柏舟》:“泛彼柏舟,亦泛其流。”毛傳:“柏木,所以宜為舟也。”另外,在《山海經》中多次出現“某某木”的格式,⑩如:

(14)有木生山上,名曰楓木。楓木,蚩尤所棄其桎梏,是為楓木。⑾(《大荒南經?宋山》)

(15)又東三百里,曰堂庭之山,多木,多白猿,多水玉,多黃金。(《南山經?堂庭之山》)

這與《山海經》的成書年代大有關系。《簡明中國古籍辭典》說:“一般認為《山經》成書不遲于戰國;《海經》有八篇雜有秦漢地名,當在秦漢之際寫定;另有五篇雜入《水經》文字,應系魏晉人增竄。”另高小方(2005)根據洪誠先生的考察方法認為,“《山海經》一書非一時一人之作。其中《五臧山經》時代最晚,恐在戰國中期以后;其余則當在春秋以前”。⑿而“某某木”式多出現于《山經》,也就是說,如果將“木”作為樹類詞最早的類義素的話,那么它在戰國以前就已經外現了。

不過,當時這種類屬詞的復音形式并未完全戰勝原單音形式,《山海經》中很多樹名是以單雙音形式同時存在的,見表一。

表一 《山海經》中部分樹類單音專名詞與樹類類屬詞使用頻率對照表

由表一可以看出,樹類詞在使用頻率上仍以單音專名為常。譚宏姣、張立成(2005)認為“某某木”形式此時“還沒有表現出完全取代單音植物名的能力,但也已見其發展勢頭”,此結論值得商榷。這只能說是“木”與“樹”還處于競爭階段時的表現,這種“某某木”形式在當時并沒有流行開來而被普遍使用。這也說明在先秦時期,“屬+類”的格式并沒有成為一種習慣用法。兩漢以后,當“樹”在口語中已經完全取代“木”之后,其發展就正如汪維輝(2000:82)所說,“正統文言照例是直接稱呼樹名,如‘松、柏、桑、梓’等,而不說‘某木’”,因為“某某木”的用法并未固定下來。

因此,我們可以說,“樹”類詞的類義素“木”在戰國以前開始外現,但并沒有發展下去;類義素“樹”則是西漢時開始外現,到東漢時期“某某樹”的格式已較為普遍。

注釋

① 上古專名大部分為單音形式,也有少數非單音,但其表達的意義仍相當于單音節詞.如“女桑”,最初為詞組形式,后逐漸演變為一種樹的專名.為論述方便,均以單音詞統稱之.

② 伍宗文(2001:277)認為先秦漢語中名詞性的偏正式大約占偏正式總數的40%以上,向熹(1993:510)認為“上古漢語里,偏正式復合詞絕大多數是名詞,中古也沒有改變這種局面,只有少數動詞和形容 詞”.

③ 據馮英(2005),水語也有“對早期單音詞進行改造,主要用增添語素的方式,使原來的單音詞變為復音詞”的現象,其中的一類即是添加指明類別的語素,但與漢語不同的是,水語是將類別語素加在原單音詞前面.

④ 如由出租車“的士”而來的其他詞,包括“面的”、“摩的”,有些地區甚至還出現了“板的”等.

⑤ 雖然筆者所掌握的語言有限,但其他語言即使有類屬詞的表達方式,恐怕也不會像漢語這么常用、穩固.

⑥ 日語中的顏色類詞也是各有特定的詞.

⑦ 這只是相對而言,上古后期出現的類屬詞還是有一定數量的.

⑧ 有些專有名詞最初在字形上已有類別標記,如“樹”類、“花”類、“魚”類、“水”類等等,但文字畢竟不是語言,字形上的標記對實際口語的影響須慎重評估.

⑨ 具體例證可參見汪維輝(2000:83).

⑩ 譚宏姣、張立成(2005)指出《山海經》中為“某木”與“某樹”格式的詞,共有34個,占《山海經》植物名總數的16 %以上.

⑾ 郭璞注,即今楓香樹.

⑿ 高小方.漢語史語料學[M].2005:115.

參考文獻

[1] 方一新.東漢語料與詞匯史芻議[J].中國語文,1996(2).

[2] 馮英.復音詞的產生與復音化的關系[J].云南師范大學學報,2005(1).

[3] 高小方.漢語史語料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4] 胡敕瑞.從隱含到呈現(上)──試論中古詞匯的一個本質變化[A]//言學論叢輯[Z].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31.

[5] 胡曉華.郭璞注釋語言詞匯研究[D].浙江大學博士論文,2004.

[6] 蔣紹愚.兩次分類──再談詞匯系統及其變化[J].中國語文,1999(5)//漢語詞匯語法史論文集[J].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

[7] 譚宏姣,張立成.《山海經》植物名的構詞特點[J].北京林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1).

[8] 汪維輝.東漢―隋常用詞演變研究[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

[9] 王寧.漢語語源意義的探求與闡釋[J].中國社會科學,1995(2).

[10] 伍宗文.先秦漢語復音詞研究[M].成都:巴蜀書社,2001.

[11] 向熹.簡明漢語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3.

[12] 徐通鏘.編碼機制的調整和漢語語匯系統的發展[J].語言研究,2001(1)//漢語研究方法論初探[J].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13] 許嘉璐.說“正色”――《說文》顏色詞考察[J].古漢語研究(增刊),1994.

[14] 許威漢.論漢語詞匯體系[J].古漢語研究,1989(4).

[15] 楊榮祥.古漢語中“殺”的語義特征和功能特征[J].漢語史學報,2002//人大復印數據.語言文字學,2002(12).

第12篇

一、在串起舊知的基礎上拓展知識,使得古漢語教學與中學文言文教學有機結合

師范院校在講授古代漢語常識時,應盡量聯系中學文言文的例子,這樣,學生學起來覺得熟悉,既溫習了舊知,又拓展了新知。

在聯系中學文言文知識的時候,應注意把中學相關文言知識作為一個整體來把握,并以此作為進一步學習的基礎。例如中學課本《山海經夸父逐日》對夸父的解釋很簡單:夸父,古代神話人物,但在《核舟記》中對虞山叔遠甫刻的注釋則為:甫,通父,男子美稱,多附于字之后。在學習古代漢語文選《夸父逐日》時,則應在此基礎上把這些中學己有的知識串起來,進一步說明父的用法,既要說清父在古代是用在男子名稱后而的美稱,又要說明此用法又常寫作甫

有的篇目中學課本有,而大學教材沒有入選。這時教師在講授古漢語課程相關知識點時,應聯系中學學過的舊知。如《木蘭詩尸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中學教材對撲朔的解釋為:據說,提著兔子的耳朵懸在半空時,雄兔兩只前腳時時動彈,雌兔兩只眼睛時常瞇著,所以容易辨認。撲朔,動彈。迷離,瞇著眼。在講授古代漢語課程知識點古無輕唇音時,就可以在這個認知的基礎上,列舉其他幾種觀點,相互比較,從而深化認識。據劉成德先生概括,對于撲朔的理解主要有以下幾種:(1)兔走足縮之貌(張玉谷《古詩賞析》;(2)跳躍貌(余冠英《樂府詩選》);(3)撲騰,亂動的樣子(北大中文系編注《魏晉南北朝文學史參考資料》);(4)貌蓬松的樣子(朱東潤《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爾雅》郝s行義疏指出,撲朔與撲檄、扶疏、樸簌同一語源。樹木叢生的樣子為撲檄,枝葉叢生的樣子叫扶疏,鳥獸的羽毛叢生的樣子為撲簌、撲朔。對一個初中的學生來說,從語境出發,從易于理解的角度看,(3)更易于理解(這恐怕是中學教材采用這種解釋的原因所在)。但從語源的角度看,顯然,朱東潤的解釋是較妥當的。這樣,在串起舊知的基礎上拓展新知識,更能激發學生學習的興趣,提高學習效率。

此外,在講授古漢語修辭方式時,也可以多聯系中學文言文內容。上例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一句的修辭也可以在原有知識的基礎上作進一步討論。例如有人認為句中撲朔與迷離互補為義,即雄兔與雌兔均有腳撲朔、眼迷離的習性,這才難以區分雄雌。這樣的說法對不對?聯系下文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討論,就可以得出正確的理解。這樣的討論是在中學己有知識的基礎上展開的,可以加深學生對相關知識的理解。

又比如在講授古代漢語中有關對仗的知識時,不妨聯系高中語文第二冊《滕王閣序》課后練習。該課后練習五指出:課文中有很多對偶句不但上下句相對,而且在一句中自成對偶。如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落霞對孤鶩,秋水對長天。這種當句對的句式,是王勃驕文的一大特點。學習新知,與己有知識相聯系,可以使得學生對對仗的基本類型有更深入的認識。

二、在新舊知識對比的基礎上,使學生知其然更能知其所以然

古代漢語作為一門工具課,其任務是通過這一課程的學習,使學生能更好地掌握古代漢語,培養其閱讀古籍的能力。作為師范院校,還應考慮如何運用這一工具提高中學文言文的教學水平。王力先生指出如果只熟讀一些作品和掌握一些常用詞,而沒有關于古漢語的基本理論知識,那就不能融會貫通,概括全而,中學文言文的解釋多屬隨文釋義,多為語境義,顯得零散,缺乏系統性。這就要求師范院校在進行古代漢語教學時,一方而,要盡可能聯系中學己學知識;另一方而,在新舊知識對比的基礎上,加強系統性教學,要使學生知其然更能知其所以然。

中學對字詞的用法一般只要求掌握語境義,因此對通假字、古今字不作嚴格區分。例如,中學課本對通假字一般以通來表明,如《勾踐滅吳》三年釋其政,課本的注釋是政通征,征稅。但有的古今字則也用通來說明,如《燭之武退秦師》失其所與,不知知通智。古今字則有的加以說明,如《論語十則》不亦說乎課文的注釋為說,悅的古字,愉快。但更多的時候并不注明,例如高中第一冊《燭之武退秦師》共其乏困共同供,供給;秦伯說,與鄭人盟說同悅。《勾踐滅吳》令壯者無取老婦取同娶。師范院校古代漢語教學則要系統講授相關知識,要求嚴格區分通假字、古今字、異體字。因此,在古漢語教學中一方而應該講清古今字與通假字、異體字的區別,同時也應講清中學課本這樣處理的原因所在。這樣既可以讓學生很好地掌握古代漢語相關知識,又可以使他們明白中學文言文教學因為教學對象、教學要求的不同,不能照搬大學古代漢語課程中的相關術語。

中學文言文有不少詞類活用的典型用例,但一般只是隨文注釋,并未明確說明是哪一種類型的詞類活用。我們在講授古漢語常識之詞類的活用時,就可以舉這些例子,并且要讓學生知道中學文言文為什么這樣注釋。例如,中學《寓言兩則》(《韓非子》、《淮南子人間訓》片段)對智子疑鄰的解釋是:智,聰明,這里的意思是以為聰明。《狼》中對犬坐于前的解釋:像狗似的蹲坐在前而。《大道之行也》對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的解釋:親,用如動詞,以為親;下文子其子中的第一個子也是動詞。中學教材并沒有細致分析這些詞原來是什么,又活用為哪類,更沒有作進一步的理論概括(中學無此必要)。而大學古代漢語的學習則應使學生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以這樣的例子來加以說明,并且加以理論概括,不僅可以幫助學生掌握相關理論知識,還可以深化學生對中學教材的認識。

又如《木蘭詩》中的句子: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鞘,南市買髻頭,北市買長鞭、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床、當窗理云鬢,對鏡帖花黃,以上句子課文并未注釋,然而課文練翻譯下列句子,注意上下句的意思是互相交錯、補充的,其實己暗含互文的特點。雖然王力版、郭錫良版古漢語教材均未選入《木蘭詩》,但我們在講授古代漢語關于修辭方式的相關內容時,可以舉這個例子,結合相關知識,使得學生深入理解相互交錯、補充的內在含義。

再如:中學課文《莊子秋水》對望洋向若中望洋的解釋是仰視的樣子,而郭錫良《古代漢語;+望洋:疊韻連綿詞,仰視的樣子少仲尼之聞中學課文的解釋少,動詞,小看,而郭錫良《古代漢語》注釋為少,形容詞用作意動,覺得少通過這樣的對比,結合系統性教學,就能使學生知其然且能知其所以然。

三、應明確高校古代漢語教材語法體系與中學語法體系的區別

古代漢語教學,少不了一些語法術語。然而,由于古代漢語教材語法體系與中學語法體系不同,這既給學生帶來不小的困惑,也給古漢語教師帶來難題。

例如:高中課文《師說》的注釋: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者,助詞,用在主語之后表示判斷;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之,結構助詞,無實在意義。這里的者、之的說明均不同于古代漢語課本。雖然王力、郭錫良兩種版本均未選《師說》,但在通論及文選中郭錫良等把者看作代詞,者在主語的后而復指,引出謂語;之郭本看作連詞,王力則看作介詞。

對這類現象,在古漢語教學時不能回避,相反,應明確指出這是因為語法體系的不同造成的,告訴學生這是人們對同一現象的不同認識。這里需要特別指出的是,語法體系的不同固然需要指出,且可以略加介紹,但不需要詳談,更不必深入研究,以免增加學生負擔。

此外,在對師范生講授古代漢語語法知識時,除了盡量多舉中學教材中出現的例子外,對中學教材中出現但沒有講明的語法術語,也應予以明確說明。這顯然有助于學生系統深刻地掌握相關語法知識。

例如:高中語文第二冊《師說》的注釋: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所以,用來的,的憑借,跟現代漢語中表因果關系的所以不同。在古漢語教學時,除明確講明古代漢語所以的兩種主要用法外,還應指出:古漢語所以是代詞加介詞構成,而現代漢語的所以則己經發展成為一個連詞,不再是代詞加介詞。

四、講授古代漢語知識時,既要注意其系統性也要注意補充教材之外的相關知識

講授古代漢語知識,既要注意其系統性也要注意補充教材之外的相關知識,這樣,才可以使學生更好地理解以前學過的知識。對于教師來說,能更好地把古代漢語教學與中學文言文教學銜接起來。

例如:中學課本對辛棄疾《西江月》聽取蛙聲一片的解釋取,助詞,用在動詞后表示完成,可釋為得、著。古漢語教材未選辛棄疾的這首詞。但是在講授古漢語的詞類知識時,我們可以提出疑問,即古代漢語教材為什么沒有涉及取的這類用法?這就關系到古代漢語課程的研究對象,更涉及漢語語法史的相關內容。古代漢語課程的研究對象主要是以先秦口語為基礎而形成的上古書而語以及后代用這種書而語寫成的文言,而這種文言中取是沒有時態助詞用法的。時態助詞在漢語歷史的長河中,有一個逐步的發展過程,并不是一成不變的。適當補充漢語史的基本知識,讓學生建立語言發展的觀點,既深化學生的認識,也使得古漢語教學與中學文言文教學有機結合起來。

作為師范院校的古代漢語課程的教師,不僅要對大學古代漢語的教學內容、教學目標、教學要求做到心中有數,也要對中學文言文的教學內容、教學目標、教學要求了然于胸。國家教委師范司頒布的《漢語言文學教育專業教學大綱》中明確指出:古代漢語課是高等師范院校漢語言文學教育專業的一門基礎課,本課程的學習目的是掌握古代漢語基礎知識,提高閱讀古籍的能力,批判繼承古代文化遺產,并運用有關知識進行文言文教學,提高中學文言文的教學水平。這也要求師范院校的古代漢語教師,不能只顧自己的教學體系而無視中學文言文實際。據柳士鎮先生統計,以2003年人教社中學課本為例,課內外合計,中學階段學生接觸到的古詩文總數約在250篇(首)以上。中學這么多的古詩文學習內容,理應成為高校古代漢語教學很好的鋪墊。

因而師范院校的古代漢語教師對中學文言文有哪些篇目、中學生己經掌握哪些文言實詞、文言虛詞和文言句式,應做到心中有數。這樣將大大有助于古代漢語教學,才能真正把古代漢語教學與中學文言文教學有機結合起來,也有助于提高師范生將來的中學文言文的教學水平。

相關文章
主站蜘蛛池模板: 辽阳县| 赤壁市| 阳谷县| 深水埗区| 南召县| 克东县| 梧州市| 定结县| 汝城县| 仁怀市| 永登县| 木里| 塘沽区| 常德市| 什邡市| 夹江县| 新巴尔虎右旗| 晋中市| 通州区| 泽普县| 横山县| 梨树县| 五原县| 嘉义市| 隆化县| 志丹县| 营口市| 汝城县| 柏乡县| 阳山县| 邓州市| 南召县| 四会市| 新巴尔虎左旗| 呼和浩特市| 酒泉市| 平泉县| 乌海市| 靖远县| 英德市| 孝昌县|